三人漸漸往後退,緊靠火堆,圍成一個小圈子,劍光飛舞,連成一片。一頭一頭狼一撲上來,相繼中劍倒地,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堆積起來,鮮血滿地,腥味撲鼻。可是,三人氣力減弱,累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他們咬牙堅持,即使明知再這樣下去,非死不可,也不敢停歇。
“我沒力氣了,快叫醒他呀!”白衣女子驚呼道,她的劍光弱下來,無法一劍刺死一頭狼,只能砍傷。
“啊……堅持住……”許雲飛大吼一聲,一時鬆懈,左臂被一頭狼咬住了。他奮力一震,將那頭狼甩出去,斷劍順勢砍斷它的脖子。而他的手臂已被咬破,血肉模糊,鮮血直流,他急忙點了幾處穴道,封住血氣。
“沒事吧?”許雲東見狀問道,左手的火棍朝他那邊揮去。野狼不怕他的火棍,又一頭飛撲而來。
一頭體格強壯的白狼,從狼羣中緩緩走出,張口血口,恨不得一口咬死幾人。
“嗷……”它低吼一聲,從戰圈外面飛躍而起,直撲盤坐在三人中間的許雲峰。三人被數頭狼死死纏住,沒有料到白狼從頭頂躍過,眼看着它撲向許雲峰,血盆大口要向他的脖子。
驀然,一道寒光一閃,白狼從頭到尾分成兩半,掉落在地。許雲峰提着寒血劍,站起身來,他終於醒了。三**喜,信心大漲,許雲東正要叫他往山洞那邊退去,卻見許雲峰二話不說,提劍往狼羣裡殺去,劍起劍落,快如電閃,一頭又一頭狼被斬成兩半。
就在剛纔,許雲峰明悟以殺練劍後,一面運轉寒氣療傷,一面催動龜鶴玄功,恢復內力,繼而一鼓作氣,趁機修煉引氣入門**第二層。
森林裡的靈氣比其他地方更爲濃郁,受到吸引,帶着草木香氣紛紛飛來,如風起雲涌一般,鑽入他體內。在靈氣的衝擊下,短短一個時辰不到,他的傷勢恢復了大半,內力更加精純,若不是情況危急,他不願醒來。一提起寒血劍,他心中壓抑的殺意,頓時洶涌而出。
許雲峰衝進狼羣裡,左一劍砍下一顆狼頭,右一劍砍下一顆狼頭,滾落在地。殺心一起,無物可擋。
轉眼間,已有上百頭狼分屍兩半,兇狠的羣狼露出畏懼之色,紛紛後退。許雲峰一路前衝,從這一頭殺到另一頭,再從圈外殺到圈內,一排排無頭狼屍倒下去。他沒有使什麼劍法,只是簡單的揮砍,劍刃上寒芒吞吐,一劍一頭,迅捷無比。
“嗷……”那頭的狼王一見勢不妙,招呼狼羣撤退。聽到命令,羣狼掉頭便跑,四散逃竄,消失在叢林裡。
許雲峰聽到狼王的吼叫,立時盯住了它,一路殺過去。這頭狼王通體漆黑如墨,毛髮如鋼針,根根倒豎,體格健壯,高大異常,比其他狼大上一倍,如一頭猛虎,威風凜凜。狼王頗有靈性,見許雲峰朝它殺來,連忙低吼,招呼其他狼拼死抵擋,它則隱在羣狼裡,悄然離去。
殺了上千頭狼,寒血劍飽飲狼血,微微發燙,隱隱透出一絲絲煞氣,更加激發了許雲峰的殺意。劍氣四射,一顆顆狼頭飛起,鮮血噴涌。
看着許雲峰殺出叢林,狼羣退去,許雲東三人面面相覷,從心底涌出一股寒意。幸好殺的是狼,不是人!
“他沒有走火入魔吧?”許雲飛問道,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許雲東扶住他,幫他包好傷口,說道:“應該沒有,不然,連我們都殺了。”
“他的殺性好重。”白衣女子說道,明亮的眸子眨了眨,將驚懼之色掩蓋下去。許雲東與許雲飛相視一笑,碰上這些惡狼,不殺就死,沒什麼好說的。
“轟隆隆……”一陣悶雷轟響,劃破夜空,突然,大雨傾盆而下,下得又急又猛,林裡只聽見“嘩啦啦……”亂響。林中的樹木高大,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將雨水擋住。可是,樹葉被積水壓彎,往下傾斜,一水流衝下來。地上的狼血被沖淡,屍體上的血跡,也隨着雨水不斷沖刷,流進草叢裡。
三人身上都沾滿了狼血,站在樹葉的縫隙裡,接住落下的雨水,清晰一番。白衣女子躲在一棵大樹下,不讓衣服淋溼,只把泡了狼血的鞋子脫下,洗了洗。許雲東與許雲飛披的是狼皮,脫下後,露出破爛的衣服,上下破了好幾個大洞。若不是白衣女子在此,他們打算洗個澡。藏在山洞裡,不知多久沒洗澡了,身上又臭又癢。
許雲峰提着狼王的屍體慢慢走回來。這頭狼王,許雲峰沒有砍斷它的頭,而是一掌震死了它,留了它的全屍,可以做一身狼袍。
“追到狼王了?”許雲飛欣喜地說道。
“嗯。”許雲峰點點頭,他全身溼透了,一半是血,一半是雨水。放下狼王,抹了一把臉,眼光一轉,望着白衣女子說:“你是誰?”
“我叫楊凌。”白衣女子回道,被許雲峰盯着看,嚇得心撲通撲通亂跳。
“我們見過?”許雲峰問道,初看她有些印象,再聽她的聲音,更加熟悉。
“在天外樓的大殿裡你救過我,還爲我們飄香門報了血仇。”楊凌低着頭,怯怯地回道。
“你跟蹤我?”許雲峰心中一驚,厲聲問道,眼中寒光一閃,起了殺心。果然,破綻就在這裡,當時天外樓還有數人看到過他的面容,這女子就是其中之一,親眼目睹他刺殺二皇子,若是說出去,恐怕永無寧日!
“沒有,沒有。”楊凌嚇得退後一步,擡頭看他一眼,忙揮手說道:“我在二皇子身上下了引魂香,我追上來沒有惡意的,只是想感謝你。”
“用不着。”許雲峰冷冷地說道。
許雲飛聽了幾句,知道是刺殺二皇子的事,忙追問楊凌的底細。聽到她說飄香門上下近百人都被二皇子派人殺了,而她與師姐自小被門派安插在天外樓打探消息,才躲過一劫。得知門派被滅後,二人潛伏下來,伺機刺殺二皇子報仇,不料最後關頭還是失敗了。
楊凌爲了取得三人的信任,有什麼說什麼,即使許雲飛沒有問到的,也一一說出來。兩隻大眼更是飽含淚水,裝出一副委屈的可憐相,博取三人的同情。
“雲峰,她沒有惡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同仇敵愾,都與二皇子有血海深仇!”許雲飛打聽清楚後,對許雲峰說道。
“還在下大雨,去山洞裡躲一躲吧?有什麼事,到那裡再說!”許雲東也不願看到許雲峰咄咄逼人,針對楊凌,不由開口說道。
許雲峰那雙殺氣騰騰的目光緊盯着楊凌上下打量,此人靠着羞澀嬌弱的外表能夠騙過楚莊和二皇子,絕對不簡單,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迷得許雲飛暈頭轉向了。不過,這對她沒有一絲用處,即使再裝得楚楚可憐,可沒他的劍快,如果她要自尋死路的話。聽到許雲東的話,許雲飛才收回目光,點點頭,提起狼王,跟着許雲東往前走去。許雲東提起那頭白狼,朝山洞走去,而許雲飛與楊凌落在後面,低聲說着話。
“你們是一起的?”楊凌擦去淚珠,盈盈一笑,嬌媚可人地輕聲問道。
“嗯,我們和你差不多,都是被二皇子那畜生滅了滿門,逃出來的,今天在這意外碰到了。真是老天開眼,終於殺了那狗賊,害得我一年多沒睡個好覺。”許雲飛輕籲一口氣,恨恨地說道,目光卻盯着她嬌嫩的臉頰,心動不已。
“呵呵……他確實該死。”楊凌躲開他灼熱的目光,笑着脆聲回道。
山洞不大,方圓不足兩丈。洞口豎着一塊巨石,封住了大半出路,只留一個一人進出的口子。口子下端用石塊壘砌出一個石坎,阻擋雨水和野獸。四人依次進了山洞,許雲飛扒拉出一堆乾柴,點起篝火。洞裡一下亮起來,衆人靠近火堆取暖,將溼透的衣服烤乾。
楊凌坐在許雲峰對面,略有些侷促,紅紅的火光映紅了她蒼白的臉頰,白裡透紅,異常嬌美。微張着嬌小的紅脣,嚅嚅了一會,楊凌羞怯的聲音才響起來,“楚仙師是你殺的嗎?”
許雲峰睜開眼睛,掩去心中的驚訝之色,再次從上到下掃了她一眼,點點頭,說道:“你知道楚仙師?”
“聽楚仙師與二皇子提過,他是楚家下山試煉的弟子。楚家是頗有名氣的修仙世家,在大雪國威名赫赫,不少武林門派都有楚家在背後撐腰。”楊凌咬着貝齒,恨恨地說道。
“那他爲何要殘殺武林同道?”許雲峰在天外樓偷聽到的不多,對修仙界與武林的糾葛也不清楚,不知楚莊所說是真是假。
“不聽話的就殺了唄!”楊凌恨聲說道,目光流轉,緊緊抓着衣角,猶豫了許久,她才鼓起勇氣,接着說道:“楚仙師說我有靈根,可以修仙,仙師,你可以引薦我拜入仙門嗎?求求你了,我一定會好生修煉,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說罷,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頭,媚眼含淚,楚楚動人。或許,這纔是她冒險跟來的原因,爲達目的,不惜一切,心機果然深沉。
“你求錯人了,我不是仙師。”許雲峰皺起眉頭,頗爲反感地說道。
“你不是殺了楚仙師……”楊凌疑惑地看着他,眼裡不屈的熱淚,溢出一滴,沿着白嫩的臉龐滑落下來。許雲飛癡癡地看着她,艱難地嚥了幾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