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許雲龍緩緩走來,看到幾人圍在一堆,不由面色一沉,輕咳一聲,驚醒幾人,說道:“練劍去,杵在這幹啥?”
“雲鵬說要出谷,創立破天劍派呢,龍哥,你去不去,掌門你來做,我們都服。”旁邊一位弟子笑嘻嘻地說道,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許雲鵬聽去了。
“胡鬧,不練好劍法,出去就是送死。江湖有那麼好闖,我們祖輩會窩在這窮山溝裡?”許雲龍喝道,揮散衆人,他是大師兄,師傅不在,他可以代師言教,衆人不敢不聽。
許雲龍轉身正要練劍,眼角餘光一掃看到了許雲峰,發覺他換了個人似的,精神了許多,看起來鋒芒畢露,似乎功力大進。遲疑了下,他還是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說道:“來,雲峰,我們再切磋切磋,這幾天師傅教了無影劍法,你沒在,我教給你吧?”
“多謝雲龍哥,雲夢姐已經教我了,還沒練熟,等練好了再找雲龍哥切磋。”許雲峰恭聲說道,臉色微微一紅,覺得許雲龍雖然性子高傲,卻能關心同族弟子,並不是一無是處。
“嗯,練劍就要多切磋,劍谷的未來就在我們手中,我們都要努力練功,不要弱了劍谷的威勢。”許雲龍朗聲說道,對許雲夢姐妹點點頭,走到一個角落練劍去了。
“虛僞。”待他走遠了,許雲清翻了個白眼,脆聲說道。她對誰也沒有好臉色,除了許雲夢,有時連爹孃的話也敢頂回去。
許雲夢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許雲峰走到一邊,說道:“無影劍法很難練,我再使給你看看,可別說我沒好好教!”
說罷,拔劍出鞘,宛如換了個人,氣勢收斂,如一個普通人站着。長劍刺出,一招一式,毫無聲息,如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舞劍,速度緩慢,東刺一劍,西刺一劍。
這套劍法許雲峰已學過了幾遍,其精妙之處在於無影無形,如影子一般,在最出人意料之處刺來,讓人防不勝防。等她使了兩遍,解說了一番後,許雲峰已經掌握了劍法的精要,還有內力運使法門,施展開來比許雲夢還好幾分,頗有幾分火候了。
許雲夢見狀氣得笑起來,銀牙暗咬,拔劍猛攻過來,開始還能擋得住,而後,卻處處受制,處於下風。
許雲清見姐姐被欺負了,頓時加入進來,一前一後殺來,暫時打成了平手。不過,許雲峰應付自如,並不吃力,他出劍的速度遠比兩人快,即使左右抵擋,也不會出錯。
其餘弟子看見了大爲驚訝,流傳開來,立時四五十人圍過來看熱鬧……竟然有人剛學無影劍法,就能使得爐火純青,誰信!
許雲龍也走過來瞧瞧,暗暗點頭,他看得出來,許雲峰以一敵二,不但大佔上風,還猶有餘力。他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眼中閃過一道異色,看不出來,幾天不見,大有長進了。
遠遠瞧見師傅來了,許雲峰跳出來戰圈,笑着停手了。這時其他人也瞧見了師傅,紛紛跑去場中,排隊站好。
待衆人站好後,許鐵連清咳一聲,掃視了衆人一眼,在許雲峰身上停了一下,眼中厲芒一閃,頗爲訝異。
許雲峰沒有躲閃,直接與師傅的目光對視,能夠感覺到師傅內力精深,如山如嶽,應是到了龜鶴玄功第五重,渾厚無比,這與他輕盈如風的劍法截然不同。
許鐵連自如察覺到了許雲峰的變化,猶如出鞘之劍,閃着灼灼光芒,明亮耀眼,這是功力大進之狀。他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驚詫之意,不過並未去過問,而是收回目光,沉聲道:“練劍重意不重力,重神不重法,萬般劍法學得再多,再精,不如領悟一劍……”
這一套說辭初聽之時,許雲峰只覺得頗爲新奇有趣,如今再聽卻若有所思,仔細想來字字在理,尤其是聯想到那位白衣老者的劍法,對其中的深意有了一種明悟……萬般劍法不過是一種意念的展現,那就是劍意!只有真正修煉到劍法大成之時,才能領會劍意,踏入另一個新的領域,或許,那是一個師傅也沒有進去過世界……
隨着所思所想,他身上漸漸發生了一絲變化,剛下山時,他的功力大增,尚不能運用自如,如一柄出鞘之劍,此時,慢慢收斂氣息,將劍歸鞘。
精氣神迴歸體內,他立時發覺體內似乎是一個大千世界,他能看到內力在筋脈中流轉,聽到汩汩的聲音,還看到那團寒氣窩在丹田裡打瞌睡一般,四周卻有一絲絲的氣息匯聚過去……這些氣息竟是來自五臟六腑,通過呼吸,轉化外面的新鮮空氣。
他特意屏住呼吸,頓時發覺那團寒氣蠕動了一下,腳底涌泉穴侵入一股寒氣,涼絲絲的,進入丹田,大半被內力吸收,一小股分給了那團寒氣。如此一試,他覺得頗爲有趣,於是用內力堵住了涌泉穴,頓時周身一震,似乎全身毛孔打開了一般,舒暢難言……但是,眨眼間,又被關閉了,那團寒氣沉睡過去,沒有了動靜。
“每天練劍前,要靜思,什麼是劍?爲什麼練劍?如何成劍?好了,練劍。”許鐵連講解完後,大喝一聲,長劍出鞘,快如電閃,“叮”清音悠揚,緩慢出劍,如水中觀月,波瀾起伏,似有跡可循,又不可捉摸。
衆人一下驚醒過來,紛紛散開,拔劍施展九九無窮劍,各有特色,無一雷同。
“什麼人?”剛使完一遍劍法,許鐵連突然大喝一聲,長劍指向練武場入口處的那塊大石,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竟然有人躲在石頭後面看了半天,若不是對方因見師傅與弟子所練劍法不同而發出一聲冷笑,他到如今也發現不了。
聽到師傅的沉悶喝聲,其餘弟子紛紛停下,站在師傅身後,驚訝地朝巨石那邊望去,只見巨石後面緩緩走出四個人,一個白髮飄飄的老者,空着手走在前面,三個中年大漢,揹着刀劍走在後面,神情莫名地往練武場內走來。
許鐵牛三人出谷後,爲以防萬一,老谷主多派了兩人守在劍谷入口處,這些人能輕易躲開他們潛入進來,看來都是高手。
許鐵連面色陰沉如水,心中念頭一轉,猜測着幾人的來意,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何擅自入谷?”
“老夫是江湖散人,這三位好漢聽聞葬劍谷大名,劍法超羣,非要來切磋一番。老夫不勝煩擾,只能跟着前來觀戰,做一個見證,還請衆位少俠給個面子,指點一下,讓這三個小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從此安心練功。”白髮老者笑得和藹,話說得動聽,似乎置身事外,只是帶人來切磋武藝。
可是,劍谷遠離武林,他們又從何處聽聞?許雲峰心中一動,感覺到那白髮老者是個厲害角色,其他三人也不差,皆是高手。四人的來意與許鐵仁之死是否有關?難道是許鐵牛三人下山報仇引來的禍事?
“怎麼,諸位少俠不給老夫面子?”白髮老者見沒人答話,收起笑臉,冷聲道,眼中厲芒一閃,散發出一絲森然的氣勢。
“老丈,劍谷遠離江湖,不與江湖人士往來,切磋一事從何談起?”許鐵連鐵青着說道,眼中涌現一絲怒意,眼下是對方欺上門來,想躲都沒地方躲了。
“少廢話,打不打一句話。你們去江湖中打聽打聽,我斷魂劍找你們比武,是看得起你們。”一名背劍的漢子大聲叫喝,走上幾步,眼中冒出血光,殺氣凌然。
年輕一輩的弟子哪見過這種凌厲的殺氣,頓時嚇得面無人色,連連後退,幾位女弟子更是尖叫出聲,引得對方大笑起來。
許鐵連見了,怒火中燒,看來此事斷難以避免了,沉聲說道:“刀劍無眼,要是傷着了……”
“江湖規矩,死傷自理,來吧,我試試你的斤兩。”那背劍的漢子說罷,拔劍衝向許鐵連,只見他劍出如電,迅疾如風,劍劍刺向許鐵連的要害,果真不愧是“斷魂劍”,一不留神就得魂喪劍下。
許鐵連沉着應對,運轉鶴翔九天的輕功身法,一面躲閃,一面觀察對方的劍法,並不與他硬撼。
轉眼間五十招過去,那漢子打不着人,怒火上涌,暴喝一聲,轉換劍法,一劍快似一劍,頓時逼得許鐵連險象環生。
眼見情勢危急,許鐵連不得不硬接了幾劍,仗着功力深厚,佔了一絲上風,而斷魂劍被劍上傳過去的力度震傷虎口,手掌輕顫,怒吼連連,劍勢放緩。許鐵連的劍法看着輕飄飄,內勁卻極大,碰上了,非死即傷,斷魂劍沒有摸清楚,陡然吃了暗虧。
白髮老者見了搖搖頭,露出不屑之色,眼神一轉,看向另兩個漢子。兩人暗自惱怒,自然不能看着自家兄弟吃虧,走上前,對雲字輩弟子說道:“我也手癢了,我是斷魂刀,哪個少俠跟我比試比試。”
說罷,拔出刀,寒光閃閃,冷氣逼人,對着衆弟子比劃,森然的氣勢迎面而來,殺氣騰騰。好幾個女弟子嚇得臉色發白,這是真正的生死相搏,可不是弟子之間的對練,劍谷中人幾時見過?如何能是他們這些刀口tian血,殺人奪命之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