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城內發生的事兒，對蘇林觸動挺大的。
至少在蘇林所知道的位面當中，有絕大多數世界都是由人類掌控的，人類便是主宰。
可人類的所作所爲，讓蘇林一次次寒心。
正義是剷除妖魔邪祟，是保護無辜生靈，可蘇林活到現在見到過最邪惡的東西，卻是‘人’！
這讓蘇林心痛，他是不是應該將自己的目標對準人類了？
如果妖魔犯了錯就一定要被剷除的話，那麼人類犯了錯，爲什麼有權利擁有救贖的機會？
這件事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是對人類極大的偏袒。
蘇林曾以爲只要自己堅持一顆正義之心，絕不被妖言蠱惑，他就一定是正義的。
但隨着他漸漸的成長，漸漸的增長閱歷，他才知道這個想法是多麼的天真！
如果他必須要正義，那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與人類爲敵！
空間通道內，蘇林一個人呆愣愣的在渡界木船上坐了很久，一語不發。
青老也沒出來打擾蘇林，有些事情必須要蘇林自己想清楚才行，外人是無法幫忙的。
“我必須要妥協嗎？當我面對妖魔邪祟的時候，都是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
“那麼當我遇到了作惡的人類之後，是不是也應該直接將其一刀殺光？”
蘇林突然苦笑起來：“以前我以爲正義與邪惡只有黑與白，以及中間的灰色。”
“可現在看來，那中間的灰，竟也變得不太明朗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渡界木船在暮光大陸八荒山出現，蘇林離開向陽殿之後，立刻釋放傳信令傳喚滅加。
未等多時，沙加親自來了。
“滅加呢？”蘇林奇道。
沙加揚了揚手中的傳信令：“滅加他們出去執行任務了，你的傳信令被我用乾坤鏡攔截了。”
蘇林笑了笑，將任務卷軸遞給沙加。
“完成了？”沙加並未去檢閱任務卷軸，而是認真的打量着蘇林：“你的變化不小。”
“嗯，實力有所提升。”蘇林點頭，並未想過要隱瞞自己的武道境界，而在沙加面前，這種隱瞞是徒勞無功的。
“我指的不是你的武道境界，而是你的心。”沙加將手指點在了蘇林心房位置上，又道：“隨我來。”
一般來說，武者之間最能夠引起彼此關注的，當然是實力和武道境界。
但沙加卻並不在乎蘇林的武道境界。
因爲武道境界對沙加來說，是隨便努力就可以獲得的東西，無足輕重。
“在此之前，有一樣東西我需要交給郭華。”蘇林一邊走，一邊道，他必須第一時間將不滅永生蛇的血液送給郭華去研究。
這事關蘇林母親的身份隱秘，蘇林是一刻都不想耽擱。
“可以，我親自陪你走一趟。”沙加笑着將乾坤鏡一晃，蘇林的容貌又立刻改變了。
唰……二人踏上乾坤鏡，化作一縷流光直衝遠方。
蘇林只有八荒山六環山的居住權，無法進入五環山的錦華總部，便在錦華六環山分部降落。
之前蘇林已經向郭華放出了傳信令，等他們來到之後不久，郭華也到了。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沙加一直跟在蘇林身邊，但他用了“融”來隱藏自己。
“這是你要的東西。”蘇林將裝着不滅永生蛇血液的藥瓶遞給郭華。
沙加還在身邊，蘇林多多少少得打些掩護。
“沙加，你可以出來了。”郭華推了推眼鏡。
這句話在蘇林心中引起了軒然大波！要知道，郭華身邊可是跟着北辰那四個高手的。
連那四個高手都沒發現沙加，郭華居然發現了？
“哦？怎麼發現的？”沙加笑眯眯的一步跨出。
待見到沙加容貌後，北辰他們面色狂變，第一時間拉開了防禦架勢，將郭華保護起來。
郭華道：“蘇林說話方式不對，他在忌憚着某人，而能夠不被北辰發現的高手並不多，這其中跟蘇林有關係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智慧的力量，總是不斷帶給我驚喜。”沙加對郭華豎起了大拇指。
“此判斷並不困難。”郭華推了推眼睛：“直說了吧，接下來我和蘇林的談話，你不能旁聽。”
開門見山！郭華面對這個曾經險些製造了一場浩劫的沙加，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壓力。
沙加聳了聳肩：“聽你的，蘇林，我在向陽殿門口等你。”
沙加一離開，蘇林與郭華立刻進入錦華分部。
蘇林將自己在古剎界遇到的所有情況，包括每一個並不重要的細節，全都告訴了郭華。
“嗯……”郭華手裡拿着藥瓶，一邊往藥瓶裡面張望，一邊道：“不滅永生蛇的線索已經斷了，這瓶血液沒有價值了。”
說罷，郭華將藥瓶重新遞給了蘇林。
“爲什麼？”蘇林奇道，自己好不容易纔找來血液，怎麼這麼容易就被郭華給放棄了。
“你還沒有弄清楚，那三次前往長生城的人，是否全都是東陽宮的高手。”
“你也不知道那些被製造出來的活死人，和我母親有什麼關係，和不滅永生蛇有什麼關係。”
蘇林心中的疑問很多，這一整件事謎團重重，以蘇林的智慧無法捋順，他必須要藉助郭華的大腦。
但郭華如此武斷就放棄了不滅永生蛇的血液，蘇林無法理解。
郭華推了推眼鏡，道：“我們可以知道，不滅永生蛇的不滅能力，和那些被製造出來的人有着重大的關係。”
“那些人身體有缺陷，無法像活人一樣進行戰鬥，交談，思考，所以這蛇身上的能力，應該被幕後指使者判斷爲，可以避免製造人的缺陷。”
“是啊。”蘇林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有那麼多問題我們還沒搞清楚，你怎麼知道這蛇血沒用？”
蛇是煉丹的關鍵，不一定是製造人必須要用到的，但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
至少蘇林親眼見過那些活死人，被少女蛇“活化”。
郭華道：“排除法，第一，不滅永生蛇第三次被抓走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八年了。”
“這段時間內，再沒有人去找過她。”
“有兩種可能會導致這種原因，第一，不滅永生蛇和活死人毫無關係，她只是用來煉丹的。”
“第二，她的能力對活死人缺陷的填補，是無效的，所以被放棄了。”
“所以，不管她曾經和你母親的任務有無關係，但現在都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啊，如果不滅永生蛇無法填補製造人的缺陷，那她的價值就沒了，也不會繼續延伸下去了。
依靠她來找到蘇林母親的秘密，結果一定會是中途斷層，徒勞一場。
郭華不用去想那麼多複雜的未解之謎，他只需要排除其中一個小問題，其他問題就全都不存在了。
“不對，還有第三種可能！”蘇林忙道：“不滅永生蛇對活死人有效！那些活死人已經成功了！”
郭華推了推眼鏡道：“這種可能不存在，如果此蛇有效，那幕後指使者一定會源源不斷的需求此蛇的能力。”
“而不會在將近十八年的時間裡，對那蛇不聞不問。”
不滅生死蛇的分體是會消失的，如果她真的有效，那幕後黑手會放棄她嗎？應該會一次次抓走她吧。
蘇林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知道郭華說的句句在理，可也正因爲如此，蘇林反而更加失落。
郭華道：“不過，那些活死人倒是挺有趣的，你說過的編號，和夜魔的編號如出一轍，這的確值得讓我們一探究竟。”
“你母親可能是幕後黑手中的一員，可能是被研究的對象，甚至可能是無意中知道了那場隱秘，而逃走，又被東陽宮抓回來的東陽宮使者之一。”
“無論是哪一種，你都必須將這件事繼續下去。”
“還有。”郭華指了指蘇林手裡的藥瓶，道：“你可以吸收妖獸的血液，化爲己用吧？”
蘇林點頭，這件事郭華早就知道了。
“嗯。”郭華道：“那麼，這瓶血液，你不要嘗試去吸收。”
“爲什麼？”蘇林奇道，他的確有過這種想法，吸收了不滅永生蛇的血液，就擁有不死不滅的能力了啊！
這種能力是多少人做夢都渴求的瑰寶啊！
郭華分析道：“因爲她和九頭蛇皇的血脈衝突了，兩者都擁有恢復你生命力的作用，但不滅的優先權，一定大於無限恢復。”
這毫無爭議，不滅一定在恢復上面，九頭蛇皇其實是會死的，而不滅則是絕對不死。
“所以。”郭華推了推眼鏡道：“如果你吸收了不滅永生蛇的能力，那麼以後你再受傷，那麼蛇血的能力一定會優先於九頭蛇皇，而用來修復你的身體。”
“但不滅永生蛇的不滅是有代價的，你的武道境界會衰落。”
蘇林恍然大悟，的確如此！少女蛇就是這樣，雖然她可以不死不滅，但她的境界在每一次被迫害之後都會降低。
郭華道：“所有事都有兩面性，九頭蛇皇的能力雖然不能真的不滅，但至少它不會讓你掉境界。”
“不滅生死蛇的不滅雖然絕對成立，可境界的跌落，是你所無法承受的。”
“具體吸收與不吸收不滅生死蛇的蛇血，由你自己來決定。”
“我知道了。”蘇林將蛇血收入龍戒裡面，就暫時將它封存吧。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蘇林承受不起時間的等候，他不可能一次次的重新開始。
即便他自己等得起，可他的母親也等不起，他的朋友們也都等不起。
無數次重來，這種結果是蘇林絕對不會考慮的。
“下一個任務在驚雲界，你需要去捕抓虛空蛙，如果有機會就去一趟吧。”郭華最後交代了一句，便離開了。
經過郭華的一番分析，蘇林腦子裡的問題也順暢了不少。
難怪長生城被遺棄了，它所隱藏的秘密宮殿是一個實驗基地，而那些實驗顯然是失敗品，早就被放棄了。
繼續追查長生殿，就像郭華說的那樣，到頭來只能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