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流月門與往常的熱鬧相比,倒是有着一種詭異的安靜,所有人都齊聚在門主閣內,臉上一片的擔憂之色。
“門主,山容大人他……”
顧言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雖然他對於這個師父怕的很,卻同樣十分的尊敬,若當年不是他把自己撿回來,或許他也不會有如此的成就。
“師父被那位聖境偷襲重傷,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易了,恐怕時限沒有幾日了……”
顧言一直明白,師父的心中還在堅持着某樣東西,他在等待去往了風雲之城的弟子回來,準確來說,只是在等待君清羽一人……
如果不見到那位女子平安無事,便是死他也不會安心。
看着老頭髮白的面色,顧言心中一痛,下意識的握住了山容的手:“師父,他們一定會平安的回來,爲了沒有遺憾你要堅持住。”
聽到顧言的話,在場的長老們都轉過頭去,偷偷的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
彷彿是聽到顧言的話,老頭眼皮微微一動,卻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那一張老臉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嘴脣發紫,鼻尖的呼吸十分虛弱,讓人很懷疑他在下一刻是否就會隕落……
就在房內流傳着悲傷之氣的時候,一道急匆匆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門主,好消息,好消息!”
顧言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的掃向了門外,在看到來人之後便認出了他是流月門的弟子。
“什麼好消息?”
那弟子還來不及喘口氣,便驚喜的說道:“是火雲大人和少主他們回來了,現在已經在山門之外被陣法阻擋無法進來。”
“什麼!”
唰的一聲,顧言猛的站了起來,彷彿自己聽岔了,不禁問了一遍:“你……你說誰回來了?”
“是……是火雲長老他們!”
這一次,衆人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看到顧言以風一般的速度衝向了門外……
“快,我們也快跟去看看!”
衆位長老急忙收斂了神色,快步走了出去……
山門之外,隨着那一聲輕響,原本阻擋了衆人的護山陣法在所有人的眼下打開,而後便看到顧言帶領着一羣人衝了進來。
當步出山門之後,他停下了腳步,熱淚盈眶的凝望着那些闊別了兩年的面容,喉嚨不覺有些哽咽,無數的話語最終只化爲了一句:“火雲長老,你們終於回來了……”
天知道,自從落月島散步了那樣的消息之後,他們是在怎樣的壓力下生活,再加上山容被重傷,整個流月門再也不似以前的輝煌,若不是有護山陣法的庇護,怕是數月前就會被北宗剷平……
“門主,爲什麼流月門用上了護山陣法?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火雲眉頭一皺,疑惑的問道。
頓時,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那陰鬱的表情明顯告訴火雲等人,流月門出事了!
顧言沒有回答火雲的話,他轉頭望向君清羽,悲傷的說道:“師公,你還是快去看看師父吧,他一直在等着見你一面,如果晚了的話,恐怕就不行了……”
衆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便在想要詢問具體事情之時,便見原本還一身清冷淡然的女子身上散發出冷冽的寒氣,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便騰空而起,如同一道光芒般划向了不遠之處……
顧言愣住了,有些錯愕:“凌空飛行?聖境?”
“不,”火雲搖了搖頭,說道,“這是飛行武技,能讓聖境以下的武者凌空飛行,她現在僅到了先天……”
雖然是這樣一句話,卻同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到了。
兩年前她離開門派之時,不過是後天十二級,短短兩年時間就到達了先天,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速度?還要不要這麼變態?
但想到如今流月門的情形,衆人的心中都是一沉,身上縈繞着悲涼的氣息……
“老頭!”
君清羽直接衝向了屋內,在看到牀上毫無生色的山容之後,心底燃燒起了熊熊怒火,那股殺機擴散而開,讓跟隨而來的門派弟子都不敢說一句話,怯怯的跟在她的身後。
如今的清羽師姐太恐怖了,不由自主令人想起了兩年之前在山門外的那場殺戮,現在的她和那時完全一種氣息,恐怖而懾人。
記得那一次,是花落衣被殺,她纔會壓制不住怒火大開殺戒……
“老頭,抱歉,我回來晚了……”君清羽微微垂下眸子,斂住了眼底的一片殺機,“是誰傷了他?”
從背後而來的顧言聽到了她的問話,微微一怔便如實回答:“是北宗的人,那北宗原本只有一個聖境,那一天不知爲何又冒出了一個,並且偷襲師父,師父纔會被他重傷。”
“北宗?”
君清羽緊緊的握着拳頭,或許是那強烈的怒火讓她身上的氣勢爆發了出去,狠狠的撞翻了周圍的桌椅。
“好一個北宗,我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北宗!既然他們膽敢傷害老頭,那我與他們之間必定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那是怎樣強烈的仇恨?只要她還沒死,就一定會毀滅了那個北宗!
“門主,給我傳令下去,兩個月之內,大陸所有的一流勢力都必須趕來流月門,否則後果自付!”
顧言愣了一下,詫異的凝望着少女清冷的面容,一時間有些猶豫:“師公,我們流月門和很多勢力的關係都不好,那些一流門派也有許多如北宗一樣看不起我們流月門的人,讓他們兩個月必須趕到,而且還是命令,這……”
“按照我說的去做!”
君清羽背對着顧言,微風拂過,青絲淺揚。
不知爲何,這一刻顧言竟然感覺到這個年輕的女子身上有一種強大的氣場,那種氣場,便是師父也不如……
整個場合,知道情況的也只有從風雲之城回來的人,他們明白這一次,君清羽是徹底的憤怒了,而挑起怒火的北宗將不久於世……
顧言把疑惑嚥了回去,說道:“師公,這件事就我會讓人去辦。”
只是那些人能否來就不一定了……
“好,”君清羽微微點頭,清冷的目光落在山容的身上,“老頭的傷還可以等個幾日,若是再晚回來幾天,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他,幸運的是如今他還有救……”
“啊?”
顧言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有些呆呆的看着君清羽:“師公,師父的傷需要七級的煉陣師煉製的治療之陣才能夠治癒,難不成你想要趁這個機會突破到七級?”
君清羽是六級煉陣師顧言是清楚的,可沒想到她現在就要突破七級,七級和六級縱然只是一級之差,卻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別。
“噗嗤!”
媚兒笑了起來,媚眼流波的說道:“門主,你說這話還真是搞笑,我家頭已經是七級煉陣師了,你居然還說她現在要去突破?”
不但是門主,就連其他的人聽到這話後也呆住了。
七級煉陣師是什麼概念沒有人不知道,整個大陸也只有落月島內擁有七級的煉陣師,但落月島的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可這卻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
震驚過後,所有人都激動起來,如果她是一名七級的煉陣師,那是不是代表山容大人不會死了?
這無疑是幾個月來最好的消息了!
“幫我去準備一下藥材,稍後我要煉製陣法。”君清羽掃了眼傻住的門主,淡淡的說道。
顧言渾身一個激靈,終於從震驚中走了回來,他的臉上揚起驚喜之色,過於的激動令聲音顫抖不已。
“師公,我現在就幫你去準備藥材!”
治療之陣只算的上最七級內最基本的陣法,然而,君清羽煉陣不像其他人一樣從最簡單的開始煉,她最先煉製的必定是對自己最有用的。所以以她如今水平,煉製七級的治療陣不是什麼困難之事……
不過,在突破到七級的那天晚上碰巧發生了變故,之後又急忙趕路,所以她自從晉升後還不曾去過朱雀之門的第七層……
此次她剛好趁此機會去看看朱雀之門的第七層內有什麼寶貝。
在打開第七層之後,君清羽還沒有發表什麼話,一旁的無道老人卻首先驚叫了起來:“是神器,天哪,這麼的神器!”
“神器?”
君清羽的心微微一顫,擡眸望去,在看到架子上的五把神器之後,眉頭輕輕一挑:“貌似也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
無道老人深深的呼吸了口氣,狠狠的瞪了眼君清羽,如果不是一向良好的修養,估計這時候絕對破口大罵。
“小主人,這是神器!這個世間的神器本來就不多,你這裡一下就出現五把,還是擁有器靈的神靈,竟然不知足,你知不知道這裡一把神器拿出去就會讓一些人搶破頭?”
任何人聽到君清羽的話都無法不生氣。
她以爲神器是大白菜嗎?五把神器竟然敢說不是很多,估計這個世上也只有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和我手頭上的龍炎劍相比呢?”君清羽撫摸着下巴,細細的打量着面前的神器。
“龍炎劍在神器榜中是名列前茅,這些自然無法和龍炎劍相比,但就算這樣也該知足了,不過,如果那叫做花落衣的男人實力越強,你的神器發揮出的力量也便越大。”
“哦?”君清羽挑了挑眉頭,“既然沒有龍炎劍厲害,那我留下那些武器也沒有什麼用處,嗯?這是……”
突然,她的目光鎖定在武器架旁的一顆珠子之上。因爲一開始兩人的目光都被武器架上武器吸引,因此沒發現那顆珠子。
“天哪,是攝魂珠!”無道老人錯愕的睜大眼睛,“竟然是神器榜排名第五的攝魂珠,因爲此類神器並非是攻擊性和防禦系武器,所以不需要器靈,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攝魂珠……”
“攝魂珠?有什麼用處嗎?”君清羽眸子微眯,看無道老人的表情,這攝魂珠貌似非比尋常。
無道老人苦笑一聲:“這攝魂珠的用處比龍炎劍還要大,比如說,你想要控制一個人,便可以對那人使用攝魂珠,他就會聽命於你,這種忠誠是來自於靈魂,被使用了攝魂珠的人不用擔心會背叛你,相當於是你的傀儡!”
君清羽眼睛一亮,這東西確實是個寶貝,往後遇到了什麼強大的敵人,是不是直接能將他攝魂?
“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無道老人看了眼君清羽,忍不住潑了盆涼水,“攝魂珠也是有限制,無法控制和你實力相差太大的敵人,好比你現在只是一名先天,就控制不了聖境的強者。”
君清羽緩緩收回了思緒,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珠子:“原來如此,但這樣一來,攝魂珠還是可以幫到我許多忙。”
說完這話,她把攝魂珠丟入了萬象乾坤袋內,若有所思的望了眼武器架上的五把武器,眼底掠過一絲光芒,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離開朱雀寶鼎之後,君清羽沒有停留的就走向了山容的房間,此時房內的死氣越發濃郁,所有人都面露焦急之色。
“我去看看師公怎麼樣了!”
顧言實在等不及了,轉身便向着屋外走去,他還沒有來得及多走兩步路,便迎面撞上了君清羽。
“師公,”他心中大喜,卻有些忐忑的問道,“陣法怎麼樣了?”
君清羽沒有回話,僅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在衆人緊張的目光下走向了牀上的老頭,蹲下身子在他的周圍佈置下陣法。
一陣淡綠色的光芒從陣法內升起,籠罩着老頭虛弱的身體,這一刻,衆人都不敢眨下眼睛,目光死死的盯着陣法內的老頭。
隨着時間流逝,老頭蒼白的面色逐漸恢復了一絲絲的血色,發紫的嘴脣緩緩退了下去,原本縈繞在周圍的死氣亦漸漸的消失……
“你們快看,山容大人動了。”
有眼見得人瞥見山容顫抖的手指,驚喜的叫了起來。
顧言佈滿血絲的雙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山容,顯然這些日子都沒能睡好覺,眼皮下還有一片黑青之色。
終於,在他緊張的注視下,山容睜開了眼睛。
只不過這老傢伙睜眼的第一句話是:“肖天你這個欠操的混蛋,他媽的竟然敢偷襲老子,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抄傢伙滅了你!”
靜……
整個房間都是詭異的安靜。
所有人都忘記了老頭醒來時該有的欣喜,全都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
在他們心目中如神一樣的山容大人說髒話了?
聽聽看,他說的都是些什麼?欠操?他媽的?老子?還有抄傢伙?
啪嗒!
有些人甚至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就好像偶像高大的形象瞬間在心中破滅……
罵完之後老頭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場合,那張老臉頓時騷的慌,突然間,他的目光定在了君清羽的身上,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在發現自己沒有眼花的時候急忙從牀上跳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回來了?”
君清羽脣角一挑,似笑非笑的說道:“兩年沒見你怎麼變成結巴了?如果我再不回來,估計就要替你埋屍了,埋屍這種活太累人,所以我不得已只能回來了……”
說這話時那無奈的表情就好像真的不想幹這種累的活似地。
如果是以往,老頭絕對跳起來和她大吵一架,但是這一次,什麼都沒有。他只是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不放過一處地方。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置信。
“你真的回來了?落月島不是說風雲之城發生了很大的事情,所有門派都全軍覆沒了嗎?”
落月島?
提起這三個字,氣氛詭異的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身上都涌現出森狼的殺機,讓整個屋內的人都暗暗心驚。
在風雲之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山容大人,”媚兒勾脣笑了起來,“風雲之城的事情往後再說,現在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在我們與各個門派的比試之中,無論是武者比試還是煉陣的比試,我們都拿到了第一名。”
媚兒縱然不喜歡門主,但是,卻對山容這個可愛的老頭很有好感,甚至隱隱帶着一絲的尊敬。
山容的神色僵住了,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沉默良久,一道狂笑聲傳了出去。
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看那些人以後還敢不敢看不起他流月門。
“咦,那不是山容大人的聲音嗎?”
“山容大人?他不是受了重傷了嗎?難不成他的傷好了?”
整個流月門內都聽到了這道笑聲,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旋即而來的便是狂喜之色。
山容大人的身體恢復,流月門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這些日子以來害的他們都無法出去完成任務,如同縮頭烏龜一般的躲在門派之內……
“門主,”君清羽看都不看一眼狂笑的山容,轉頭望向顧言,說道,“把山容身體康復的消息傳出去,不過暫且不用宣揚我們回到門派,我要等着北宗的聖境親自上門!”
君清羽微微眯起雙眸,這一件事絕不會這樣算了,他們回來的消息,北宗也不會這麼快就知道……
“可是,北宗有兩個聖境,我們這裡畢竟只有一個。”顧言有些糾結,就算山容恢復,那也絕不會是北宗的對手。
聽到這話,君清羽倒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掃了眼始終面帶笑容的景月軒,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門主不知道景月軒是聖境?
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景月軒不願意宣揚她自然不會說出來……
“我發現你問題總是這麼多,”媚兒冷笑了一聲,“頭讓你去你就去唄,別說兩個聖境,再來五個都沒什麼問題!兩個聖境就把你嚇成這樣,你還當什麼門主?”
面對媚兒的刻意嘲諷,顧言並未生氣,只是眼底卻明顯帶着不相信。可是所有從風雲之城回來的人卻是一臉淡然,彷彿媚兒的話很正常。
也是,他們都面臨過數百個聖境,又怎會因爲區區兩個就會畏懼?更何況,君清羽的手裡不只有從城主府借走的五人,還有兩頭強大的聖境靈獸……
這等實力,滅五個北宗都是綽綽有餘。
顧言訕訕的笑了兩聲:“徒孫謹從師公吩咐。”
不得不說,顧言的辦事效率確實很有效,很快北宗的人就知道必死無疑的山容不知怎的就康復了,但因爲君清羽等人迴歸門派的消息被壓住了,而其他勢力也沒有刻意宣揚,所以北宗竟然不知他們已經回來了。
縱然北宗再強,也無法將爪壓伸入那些一流門派之中。
不過那些被派去各大勢力的流月門護法卻明顯被嚇住了。要知道,以前那些勢力的人都是眼高於頂,很不將排名最後的流月門放在眼裡。
可這次不只是各門派的長老弟子集體出來迎接,當聽說他們是來自於流月門的人後,便連從不出現的聖境強者都親自來了,那笑容不只能用可敬來形容,簡直就是諂媚!
他們只不過是小小的護法而已,連先天都沒有到達,何嘗遭受過這樣的待遇?更有些人在看到聖境強者在對自己微笑時直接就嚇傻了,哪怕是身體素質良好的也久久沒回過神來……
便是落月島的人都不會有聖境親自來迎接吧?難不成這些門派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也難怪護法們會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這些人的行爲太詭異了,讓他們不得不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