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六看着地上碎裂的青石板,正吃驚之際,見顧幽離已經靠近身側。
一陣清香撲鼻,他勾起嘴角,不禁笑出聲,“來的真是及時!”
顧幽離瞥了他一眼,心知他這是說反話,也沒理會,看着一旁的般若篋,問道,“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般若篋單手持禮,輕聲道,“此人乃密宗千面佛,最擅仿照他人的面容與功法。”
簡單的一句話便點破了來頭與絕技,顧幽離挑眉一笑,轉過頭,看着趙五六說道,“是誰先找到這個人的?”
般若篋與幾個紅衣大使館沉默不語,趙五六咬牙切齒的冷笑道,“臭不要臉的自己出現在這裡的!”
他一身棉襖已經染了一地的灰,臉上烏青一片,那眼睛冒着兇光的時候,與地痞無二。
顧幽離看了他一眼,隨即說道,“之前曾約定過,作爲敲價人,我也有義務保護鬼人的安全,既然出了這等事,我的確是要出手的。”
她多說了這句話,般若篋也點了點頭,道,“你們出手名正言順”
般若篋話聲一落,一直觀望着這邊的佛千面終於是開口了
“本座不與你們一般見識,吞了幾個鬼人的靈魂罷了,你趙家我還不放在眼底,你讓趙錦宗親自來找我。”佛千面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笑,目光又看向顧幽離,蒼老的面容多了些許紅光,“這個女娃子倒是看起來滋補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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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補的很?
顧幽離皺眉。
般若篋開口解釋道,“密宗行事向來如此”
他想起什麼,臉色微微有些尷尬,說道,“修的是歡喜佛,後來又自創了一些歪門邪道,喜歡與女子歡好時抽取對方的精血元氣”
顧幽離看了一眼佛千面那眼皮耷拉的蒼老面容,不由多了幾分厭惡。
“廢話什麼,這他孃的要噁心死老子了,呸!什麼狗屁密宗,爺今天就要滅了他!”
趙五六大吼一聲,率先襲了過去,他手指散發着淡色光芒,元氣甚是兇猛。
顧幽離瞧不出他是什麼路數,但是他這樣子也不是佛千面的對手。
稍微一想,她腳步一動,整個人在空間一閃,匕首便已經到了佛千面的胸口。
這一刀刺下去,必定令他元氣大傷。
佛千面見她刺來,絲毫不驚
,他雙手微動,在身前快速的結了一個法印,這個法印有些奇怪,如同頑童彈珠。
一道慈悲而肅殺的氣息驟然而起,且快而迅猛的向兩人襲去
顧幽離手中匕首反射着白色的光芒,這光芒背後,空中浮現出一尊數十丈高的巨大石佛。
佛像面容慈祥,神態慈悲,睜着的雙目間卻隱約有雷電閃現,滿是漠然威嚴,滿懷着對身前之人的悲憫與憤怒。
悲憫和憤怒的樣子在匕首上出現的一瞬,顧幽離微微一怔,差點迷失心智。
石佛的嘴脣緊緊抿着,像是一道線,一道用刻刀雕出來的淺淺的線,似乎數千數萬年都不曾張嘴說過話。
這尊大佛出現的蹊蹺,顧幽離的匕首停滯不前,她微微側首,看了一眼趙五六,發現四周空茫茫一片,哪有什麼人影。
街道不見了
般若篋與紅衣大使官也不見了
擺在她面前的,除了一尊巍峨的大石佛,再無其他。
她收起匕首,身體騰空而起,與這石佛對視。
不知多了多久,石佛的面容發生了變化,大風吹過,塵沙眯眼,眼前已然是換了一個人。
那人衣袍寬大,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玄色衣衫長身玉立,面容俊美,恍如神祗,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顧幽離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是他
“幽離,你又不辭而別。”拓跋驚寒低聲說道,眸光多了幾落寞。
顧幽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多了幾分嘲諷的笑意。
好一個佛千面,竟然能幻化成拓跋驚寒來騙她?
“我去了獨孤家,沒有看見你,你這是在哪兒?”拓跋驚寒雙目凝望過來,黑曜石一般的雙眼多了幾分深沉,他信步走了過來,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聲道,“好不容易見到了,怎麼不說話?”
腰間雙手溫熱而有力,冷香傳入鼻尖,熟悉至極。
顧幽離瞪大眼睛,擡起頭說道,“你真是拓跋驚寒?”
她不可能感覺錯的!
拓跋驚寒聞言,垂眸,伸手擡起她下巴,對上她驚訝的雙眼,“是我”
顧幽離已經驚訝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她一直以爲南北大陸相隔甚遠,是不可能有人隨意穿過,更何況,這時候正是她與佛千面對戰時刻,怎麼會——
她已經有些不知作何反應了。
拓跋驚寒輕笑,看着懷中女子怔愣的樣子,本就清美的五官加上了齊整的劉海,愈發顯得清純耀眼。
他低頭,靠近她的耳朵,輕輕吐了口氣,說道,“我想起你了。”
話聲一落,顧幽離眸光一閃
她擡起頭,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將匕首刺入他的腹部!
拓跋驚寒悶哼一聲,雙眸掠過幾分黯然,他望着顧幽離,出聲道,“爲什麼?”
“爲什麼?”
顧幽離沉默不語,看着漸漸化爲碎片的男子,心底也沉重至極。
因爲,你出現的不是時候。
轟隆隆
一陣震耳聲音穿過整個空蕩的世界
拓跋驚寒消失不見
她手中的匕首已經準確的刺入了佛千面的心臟。
面前這個老人面容蒼老,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垂首,看着沒入身體的匕首,嘴角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顧幽離拔刀,轉身離去。
一旁的趙五六站在原地也回過神來,他看着重傷的佛千面,沉默不語,甚至神色間隱約多了幾分哀傷。
他又看見了什麼?
顧幽離沒有去想,她第一次開始直視了自己的內心。
“你破了他的問情。”般若篋出聲讚道。
問情
拓跋驚寒就是她的情
可是那一匕首下去,就說明,她對他的感情,並不深。
顧幽離恍惚的點了點頭,般若篋剩餘的話她沒有細聽,現在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了拓跋驚寒那雙清冷無塵的雙眸。
佛千面吭哧的吐了幾口血,隨即站起身,將腹部的傷口用元氣凝結住。
“這位姑娘倒真是冷心絕情,連自己的意中人也下得去手,本座佩服!”
佛千面笑着說道,隨即目光一轉,看向趙五六,說道,“你也是個狠角色!”
趙五六沒有說話,那雙眼睛平靜無波,好似藏着星辰大海,深不可測。
“爺,酒來了!”趙藏藏擠開街道上的人羣,將好不容易捧來的一碗酒送了過來。
“不必了,收拾東西,我們回錦州。”趙五六推開他的酒水,沉沉說道,腳步匆匆的便準備離去。
“爺,那,那這個——”趙藏藏指着佛千面問道,滿眼不甘,“我們就這樣放過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