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在鳳凰城落下時,鳳祖奎、鳳天威、鳳橫空這三代神凰帝王正站在那裡商議着什麼。察覺到雲澈的氣息,他們同時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也皆是一致……都露出了淡笑。
“澈兒,你來的剛剛好,再有一會兒,大宴便要開始了。”鳳橫空笑呵呵的道:“至尊海殿和日月神宮都已到來,且都是聖主親至,剛纔有傳音來報,皇極聖域和天威劍域也已到達神凰城,馬上就會到來鳳凰城中。這份顏面,在天玄大陸可謂是大過於天了。”
“唉,”鳳祖奎一聲低嘆,隨之臉上再次浮現淡笑:“往日諸多恩怨,皆已隨風而去。雪児的身上承載着我鳳凰神宗的未來,她對你亦是情根深種,只求你以後善待於她。”
“其他的事,我不敢保證和妄言。”雲澈正色道:“但雪児,我一生一世都不會負她。鳳凰宗主,雪児現在何處?”
“呵呵,都這時候了還叫鳳凰宗主,該改口喊父皇了。”鳳天威笑呵呵的道。
“無妨,如何稱謂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事。”鳳橫空連忙說道,一抹輕微的尷尬從眼底快速閃過。半年前在蒼風皇城時,雲澈就以冰冷的語氣對他說過,即使和雪児在一起之後,也一輩子不會對他以“父皇”相稱。因爲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誰害死了蒼月的生父!
“雪児就在鳳音閣中,七絃,帶雲宮主去鳳音閣。”鳳橫空吩咐道。
“是,宗主。”被喚作“七絃”的鳳凰女弟子上前,恭敬的在前方爲雲澈引路。
“天威劍域劍主軒轅問天,少劍主軒轅問道到!”
明顯高了數度的喊報音傳來,繼至尊海殿、日月神宮之後,天威劍域也已到來,但到來的,似乎只有劍主父子二人。
“是天威劍域,父皇,祖父,孩兒先去迎客。”鳳橫空快步離開。其他客人,可由門下長老接迎,聖地來臨,他自然要親自迎接。
在鳳凰城,最核心之地是中心的鳳凰大殿,但在所有鳳凰弟子心目中,鳳音閣,纔是整個鳳凰城真正的“聖地”,因爲這裡是鳳雪児離開鳳神後的閨房。但所有鳳凰弟子,包括衆皇子在內,都只能偶爾遠遠觀望,幾乎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被允許進入……更是絕無可能的事。
進入鳳音閣中,鳳雪児正端坐鏡前,雪顏上帶着緊張的粉霞,從鏡中看到雲澈走來,她驚喜的回身:“雲哥哥!”
大紅宮裙,鳳紋點綴,純色玉帶輕束處,纖腰不盈一握。如夜長髮閒逸的鬆散開,斜簪一隻淡紫色馨花。肌膚如溫玉般柔光若膩,嬌脣不點而赤,嬌豔若滴。
無論何時,鳳雪児都美得如此無瑕,不施粉黛亦貌若天仙。
原本殊璃絕美的天顏稍稍褪怯了些許稚嫩的青澀,多了絲絲嫵媚。雖僅有絲絲縷縷,卻足以勾魂懾魄。尤其是一雙似星光,又似滄海的水眸,盈盈一笑,便能迷倒千世浮華。
當年從鳳絕崖上摔落,意識昏迷前的如夢似幻的一瞥,這雙美眸便已牢牢印入他的心魂,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淡去。
雲澈的內心宛如如清風吹拂的池水,盪漾起一波波的漣漪。他上前幾步,將鳳雪児輕輕抱住懷中,手指也幾乎無法自控的撫上她的雪頸——她身上的鳳衣材質細膩光潤,卻遠遠不及她裸露在外的雪肌玉膚,縱然在並不明亮的鳳音閣內,依然流動着晶瑩剔透的玉光。
“雪児,訂婚之後,我帶你去見我的爹孃,好嗎?”雲澈輕輕的道。
“嗯……”鳳雪児柔柔的迴應。雖只短短分離十幾天,但對他的思念卻是與日俱增。
大殿主廳之外,天威劍域到來,且的確只有軒轅問天和軒轅問道父子二人。
十九天的時間,軒轅問天右臂的傷已經痊癒,平日裡傲然無度,從不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他今日卻是顯得格外謙卑恭謹,面對鳳橫空的迎接,還幾乎是同步還禮。而軒轅問道則更爲徹底,非但沒有了平日裡的威凌傲氣,不時掃動四周的眼瞳中,還隱約晃動着惶恐不安。
簡短的寒暄之後,軒轅問天親手送上賀禮後,忽然壓低聲音道:“鳳凰宗主,不知令婿雲宮主現在何處?”
鳳橫空眼神一動,道:“澈兒現與小女在鳳音閣中,很快便會入殿,軒轅劍主可有吩咐?”
“吩咐不敢當。”軒轅問天連忙道,他看了一眼軒轅問道,接着道:“倒是有事相求。犬子問道有重要之事希望與雲宮主單獨面談,不知可否……”
鳳橫空一陣猶疑:“這……”
“唉,實不相瞞。”軒轅問天嘆息一聲:“當日魔劍大會之事,鳳凰宗主也是親眼目睹。如今,我父子之命皆在令婿手上,今日又是極其難得的和解之機,若鳳凰宗主不幫忙,只怕我天威劍域的萬年基業都會毀在我的手上,我軒轅問天也會成爲劍域的千古罪人……還望鳳凰宗主務必成全,我父子定感恩在心。”
說完,他向鳳橫空重重一拜。
換作以往,軒轅問天絕不可能在鳳橫空面前如此卑謙客氣,向他拜禮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卻都真真實實的呈現在他的面前。
堂堂的劍域劍主,天玄四大聖主之一在向他軟語相求,向他躬身而拜……鳳橫空眼前一陣恍惚,身體都有些發飄,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夢中,心中的虛榮感、驕傲感可謂空前爆棚,他連忙上前扶住軒轅問天的雙臂,道:“軒轅劍主如此大禮,橫空萬萬受不得……既如此,少劍主,請隨我來吧。”
“謝鳳凰宗主成全。”
軒轅問天致謝,然後站在原地,目送軒轅問道隨着鳳橫空離開……逐漸的,他的眼神和臉色,都蒙上了一層極重的陰霾。
雖然有無盡的怨恨和不甘,但他很清楚自己剛纔的話絲毫沒有誇張……他們父子的性命,還有天威劍域的命運,都被拿捏在雲澈的手中。
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要活着……哪怕喪盡尊嚴!
因爲只有活着,纔有機會!
他轉過頭來,看向旁邊的鳳熙銘。兩人目光碰觸,鳳熙銘如觸電般低下頭來,全身一陣瑟縮。
鳳橫空帶着軒轅問道剛靠近鳳音閣,便看到雲澈和鳳雪児並肩走來,看樣子應該是前往主殿。他快步上前,道:“澈兒,軒轅少劍主有事有與你單獨面談,你看……”
“哦?”雲澈看了軒轅問道一眼。軒轅問道找他的原因,他心知肚明,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聽聽他要說什麼好了。雪児,你在這裡等我,馬上就好。”
雲澈大步向前,面帶微笑,隔着很遠就大聲喊道:“原來是軒轅少劍主,不知找我雲澈,有何貴幹?”
鳳音閣區域可謂是鳳凰城中最清靜的地方,軒轅問道掃了一眼周圍,並沒有看到有鳳凰弟子在側,心中稍安,臉上快速擠出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諂媚的笑:“雲宮主,問道此次前來,一爲賀你與雪公主結連理之喜,二爲……爲賠罪而來。”
“賠罪?”雲澈眼縫微眯。
軒轅問道一咬牙,道:“家父和問道前些時日在海殿屢次冒犯,還險些置雲宮主於危地,簡直……簡直有眼無珠,愚蠢至極。家父和問道這些時日已是痛悔萬分,只求雲宮主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我等‘小人’一般見識……家父和問道定牢記恩典,今後雲宮主但有所求,我天威劍域任憑差遣。”
“……”雲澈一陣默然。軒轅問道的這番話,簡直卑微到了極致。若被世人聽在耳中,絕對不會相信這竟然來自聖地之口。
“軒轅少劍主言重了。”雲澈淡淡的回了一句。
軒轅問道的身體在發抖,因爲他在用自己的言語,自我踐踏着半世的尊嚴:“除了當日在至尊海殿,家父和問道在多年前,也曾對雲宮主的家人有過諸多的冒犯以及……罪過……”
“多年前?”雲澈的眉頭微微沉下,聲音也微微冷了幾分:“軒轅少劍主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雖沒有戳破,但軒轅問道知道雲澈定然已經知曉,他不敢主動說破,低下頭,強忍着說道:“雲宮主一定聽過一句話……活人永遠比死人有用!我們父子死,的確可以泄憤……但留我們活着,一定可以爲你做更多的事。”
雲澈:“……”
“問道想說的話已經說完,相信以雲宮主的聰慧和氣度,心中一定已經有了計較,問道就不……就不叨擾了。以後如果有用得着問道的地方,雲宮主儘管吩咐,問道一定竭盡所能,讓雲宮主滿意……”
軒轅問道說完,退後兩步,這才低着頭快步離開。雲澈盯着他的背影,眉頭微微鎖緊……軒轅問道怕死,那天在海殿的海神臺上就可以看出。但他“能屈能伸”的境界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這背後,顯然是軒轅問天的“教誨”。
“雲哥哥,”鳳雪児走過來,輕挽住雲澈的手臂,笑吟吟的道:“你好厲害,天威劍域的少劍主,在你面前都怕成那個樣子。”
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軒轅問道唯唯諾諾的樣子,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可不是怕我。”雲澈搖了搖頭,笑着道:“他怕的是我師父。至於我,也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什麼時候我能憑自己的實力讓他們不惜自踐尊嚴‘搖尾乞憐’,你再誇獎我好了。”
“嘻,雲哥哥這麼厲害,那一天一定不會太久的。對啦,雲哥哥的師父今天也來了嗎?”鳳雪児問道,她今天的心情就在她庭院中綻放的鳳凰花一般美好。
“嗯,不過她喜歡清靜,應該不會出現,但說不定會在某個地方偷看我們。”雲澈笑着道,但想到今天茉莉身上朦朧的異常感,他心中微微沉重。
逐漸臨近上午九時,雲澈和鳳雪児並肩走向鳳凰大殿。
“皇極聖域聖帝皇極無慾,攜苦痛真人、絕心真人、九嘆真人、七戒真人、古蒼真人……共十四位貴客到!”
皇極聖域也終於到來,陣容同樣堪稱驚世。不但聖帝親至,所帶的十三人中,十二真人全部到場,另一人,則是夏元霸。
連皇極聖域長老級的人物,都沒資格被他帶來參加這場訂婚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