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易容成清歌和墨染的顏如玉兩口子。
他們面向平凡無奇,連修士身上常有的靈氣飄飄都沒有,說要試一試仙陣的話,難免給不了人信心。
樁靈老太卻認真的看着他們,這二位乍看之下不起眼,但看的時間久了,便能發現他們不同於別人的氣質,尤其兩雙眼睛,分明充滿了睿智和自信,氣度非常人。
“小姑娘請一試。”樁靈老太肅容道。
看她鄭重的樣子,衆人便是一愣,再好好地打量顏如玉兩人,也恍恍惚惚間似乎察覺出不尋常的氣息來,只是看人看臉習慣了,心裡仍舊質疑的。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們冥頑不靈,就莫怪在下辣手摧花了!”手握着小球的人冷冷的說道,目光如蛇一般輕蔑而帶着殺氣的橫了顏如玉一眼。
捏着小球,陣法似乎晃盪起來,變得越發不可捉摸,竟還是個陣眼移動的陣法,隨後,衆人便開始驚呼:“啊,靈氣要被吸出去了!”
再顧不下去了,他們可不是坐以待斃的命。
“樁靈前輩,我們可不能這樣乾巴巴地看着,小道友一邊破陣,我們一邊攻打陣法,您看可好?”當即有人請教樁靈。
樁靈老太修爲最高,見識也最多,自然以她爲首是瞻。
樁靈老太沉吟了下,便同意了,就算她覺得顏如玉二人不一般,興許有破陣之法,但眼下這麼多人的性命,卻不能全掛在顏如玉手裡。
如此,便兵分二路,顏如玉和楚尋鑽研着陣法,而樁靈老太則率人攻陣。
楚尋看着他們舉着兵器毫無章法的亂砍亂刺,不由哂笑一聲:“上界與下界的差距,比銀河還長,陣法自然也是不同。豈是以蠻力可以破除的?”
顏如玉專注地看着陣法,答道:“他們又沒到過上界,你這麼說,是看不起誰呢?這陣法的確有些玄妙,就算在上界,也不是尋常人能接觸到的吧?”
楚尋閉了閉眼,老神在在道:“花無涯眼下手上有兩人,不是鳳九,就是扶桑公主,鳳九清醒的時候,不會這麼輕易就範的。多半是扶桑。”
聽到鳳九二字,顏如玉的心海彷彿落下一片菩提葉,在面上盪漾了一下,然後消失無蹤了。
“扶桑公主跟着王母,算是學了點本事。如此看來,好像仙帝幾個女兒,就她還在修煉上用過心思。”顏如玉笑了笑,她印象中的那幾個公主,都是不學無術之輩,就知道驕縱發脾氣。
楚尋在上界,並不怎麼關注那些女子,目光一般停留在更高的層面上,不過仔細一想,彷彿也聽過仙域公主全是草包的閒言。
“扶桑既然能傳承王母的天衍之術,心思也很重,自然不同於其他公主。勉強,算是比草包強一點的半個草包吧。”他悠然評價。
顏如玉撲哧一笑,什麼叫半個草包。
隨後她嚴肅道:“我倒是看出了點軌跡,不過要借用一下你的眼睛使使,看得更清晰一些。”
楚尋點了頭,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
顏如玉也閉着眼,再睜眼時,整個世界都煥然一新了般,連陣法上細微的靈氣紋路都能瞧得一清二楚,那陣眼更是無所遁形。
不由感嘆,上天對龍族這個種族太厚愛了,即便子嗣艱難,也抵不過這血脈之間的偏差啊。
單說這一雙能看穿陣法的龍眼,都叫人又愛又恨。
“樁靈前輩,這可怎麼辦,這陣法堅固至此,竟是破不開!”有人絕望地求救道。
“靈氣被吸收得越來越快了,再加上這般消耗,再是有丹藥補充,只怕也撐不到有人來救。”沮喪的聲音。
樁靈老太心間也緊了緊,心裡想是一回事,親自動手了還破不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拂塵重重打在陣法上,晃了晃,彷彿要裂開,可最後的結果就是沒有破開。
樁靈老太多年來未出過手,最近一次出手,好像還是一百多年前追着玲瓏要打架那次。但她的厲害,是舉世皆知的,眼瞅着陣法彷彿要破開,又很頑固得沒有破開,衆人看得都一陣心急。
換了他們來攻擊,也就是起一個小小的漣漪而已,唯有將籌碼壓在樁靈老太身上。
可眼下,樁靈老太似乎也沒有法子了。
“快看,她似乎要破陣了!”有人注意到顏如玉的動作,她手中一把劍,靈力浮動,隨後揮劍,打向陣法。
動作看起來輕飄飄的,打出的反應卻比他們都大。
樁靈老太帶着人湊過來了,“道友可是看出端疑來了?”
顏如玉對樁靈老太還是很尊敬的,她彎了彎脣角,道:“小女子力量小,便是看到陣眼,卻未必有力量破開,可否請前輩配合一試?”
言語並不確之鑿鑿,但自信卻很滿,樁靈老太點了點頭。
顏如玉搖搖一指,樁靈老太揮了揮拂塵,看似輕巧的一揮的動靜,卻比先頭全力一擊的迴應還要大。
衆人一喜,紛紛雀躍起來。
“哼,有了點小成績,就激動什麼,接下來有你們哭的!”魔修頭子不以爲意,那麼多知名正道修士都在,沒個法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修,縱使有點本事,還真的能看穿這仙陣不成?
心裡卻無端不安,飛快地捏着小球。
陣法扭曲一變,陣眼陡然移動起來。
“天樞。”
“地北。”
“銀河。”
“極東。”
顏如玉咬字清晰,落地如珠,每報一個位置,樁靈老太就揮一下拂塵。
一老一少配合無間,竟是無比和諧。
原本喧譁的氣氛,慢慢安靜下來,甚至緊閉着呼吸看着這二人。
“右玉。”
“天翼。”
“散湯。”
顏如玉繼續報着。
樁靈老太用的力量是一樣的,陣法的波動卻越來越大,彷彿破陣就在眼前了。
就在這時,陣外忽然大聲喧譁,彷彿亂成了一鍋粥,原來是有一羣人從後面攻擊了上來,竟是出乎意料,讓魔修們措手不及。
“反間!”顏如玉忽然加大了聲線。
似乎知道了什麼,樁靈老太這一手用的力氣特別大,彷彿魚兒衝破了紗網,陣法頃刻之間就破開了。
衆人心裡緩了緩,俱都興高采烈起來。
終於得救了啊!
“那些援軍,應該是月寒派的長老們,樁靈前輩,我們正好來個前後夾攻。”顏如玉抿脣笑道。
樁靈老太好好的看了她一眼,滿眼的讚賞之色,似乎想說什麼,不過這會兒也不是合適的時間。
“衆道友莫要再留手,方纔魔修們說要怎麼對付我們的,這下我們要回以顏色才行!”樁靈老太還沒說話,袖裡道姑躍躍欲試地張揚起來。
片刻之間,衆人便衝了出去,之前有多憋屈,現下就想怎麼出氣。
人羣都飛到了外面,很快就纏鬥在了一起,如今再不留手,都用上了壓箱底的寶貝兒,士氣很是盎然。
顏如玉和楚尋留在原地看着,觀察了一下局勢。
對方有四位元嬰期的魔門堂主,各個心狠手辣,出手便是一個死字。而正道這邊,加上樁靈老太,也有四個元嬰期,不過月寒派的長老們都在此,相比之下,還是正道更有勝算。
故而顏如玉並不擔憂,只和楚尋潛在人羣裡移動起來。
並不張揚,只是擡手幫一下臨危之際的道修,免得他們喪命。
“清歌!”初塵看到了他們,飛了過來。
“張未華呢?”顏如玉問道。
初塵苦笑道:“之前跟着我走,後來偷偷跑了,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張未華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弟子而已,顏如玉問了一句,也不是真的關心她。
初塵問道:“清歌,你能不能幫我護法,我用香境對付他們。”她的香境還不夠穩當,人多手雜,她也沒有把握將所有魔修收進香境裡,很容易被偷襲。
顏如玉點了頭,這很容易的。
初塵閉上眼,氣質一變,如仙沉靜,清香嫋嫋擴散而出,彷彿落葉飄在池面上的一波盪,香境一下就起了。
她的目標並不是金丹期,也不是元嬰期,而是那些炮灰築基期魔修。
香境是厲害,但對手太多的金丹期修士,初塵也沒有把握,然而對於築基期魔修,她卻是勝券在握的,尤其是魔修,心思多,更容易被香境所迷惑。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場景,本來還在與正道築基期修士打得不死不休的魔修,忽然一個攻擊的動作陡然停在半空中,然後陡然被點了穴道一般靜住了,隨後倒了下去,竟是死了。
很是莫名其妙。
不過一下子,便是近百個築基期魔修。
顏如玉看着不由有些咂舌,大香師還真是厲害,取人性命於無形。
“你的境界又變高了。”顏如玉看着初塵,真心欣喜道。
精力消耗得飛快,初塵抹了下冷汗。這一次,她借這些魔修,看看自己的香境到了何等高度,沒想到結果相當喜人。
“還可以再來三次!”她很高興,力量越大,想要完成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