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就在碧水潭的啓雲殿主殿舉辦,傍晚時分,宴席準備開始,夏千落在魅離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主殿,衆人起身拱手行禮。
夏千落走到上位,欠身回了個禮,說道:“諸位請坐。”
衆人坐下,夏千落向鳳岺點了點頭,示意晚宴可以開始了。
夏千落和顧、陸天昊以及夏宇憬等人一桌,她見到連亦擎在左下桌的位置坐着,喊道:“連宗主,上來這邊坐吧。”
連亦擎的眼神閃過一抹精光,“上位是尊主的主位,連某還是在這兒坐着吧。”
“赤雲宗乃是鳳都第一大宗派,連宗主的身份地位怎麼也坐得起主位,再說,按輩分的話,本尊比連宗主年少許多,連宗主也算是本尊的長輩,怎能屈就您坐在本尊的下位,上來吧。”夏千落說道。
好話都讓她說完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連亦擎要是在推託,可就變成是他不識好歹了。
“承蒙尊主看得起,那連某恭敬不如從命了。”連亦擎起身走上去。
“這就對了嘛,在上位坐着,等會兒有些事情有些話也好說一些。”夏千落意有所指地笑道。
聞言,連亦擎瞬間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眼中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冷沉。
接下來,晚宴開始,衆人都給夏千落敬酒表示祝賀。
酒過三巡,夏千落還是保持着一貫的冷淡,並未說什麼,那雙冷眸看向連亦擎,正好他也看向她,準確地說,連亦擎這頓飯吃得是忐忑不安,時不時都看了看夏千落。
夏千落挑了挑眉,淺淺一笑,正是這個笑容,讓連亦擎瞬間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他能看出來,眼前這個女人的耐心已經沒有了,她在等,等着他當着衆人的面說那件事。
連亦擎緊蹙着眉頭,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可是,下不了也得下,他知道這個女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驀地,連亦擎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臉色陰沉,咬緊了牙關,一旁的夏千落神情自在悠然地端起酒杯,輕輕搖晃着杯中的酒,嘴角微微勾起,脣邊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衆人對連亦擎突然的舉動感覺詫異,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他。
“連宗主,你怎麼了?”
“可是有什麼不適嗎?還是宴席的飯菜不合您的口味啊?”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問着,有人詫異,有人調侃,有人等着看戲。
連亦擎的嘴角微微抽搐幾下,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關,握緊的拳頭放開又握緊,來回數次,斃了閉眼睛,再度睜開眼後,揚聲說道:“諸位,趁着今日各位都在,有一件事連某要當着諸位的面說一說。”
夏千落的目光還是落在杯中不停搖晃的美酒中,眼波流轉,帶着一絲寒意。
“連宗主,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宣佈啊?趕緊說吧,我們大家洗耳恭聽啊。”
“就是啊,今日是尊主接任家主之位的好日子,連宗主要是有什麼好消息,那豈不是錦上添花的事了?”
“連宗主,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講吧。”
衆人催促着,等着聽連亦擎繼續說下去。
連亦擎看了一眼夏千落,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咬牙說道:“諸位,說來這件事的確是我赤雲宗的恥辱,我赤雲宗對不起鳳族,也對不起尊主。”
這話一出,衆人剛剛等着聽好消息的笑意驀地僵住,個個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這時,夏千落終於將目光移向了連亦擎的身上,冷眼看着他,勾起冷脣聽着。
“前幾日,我宗門弟子葉龍和冷宵這兩個孽徒得知尊主即將接任鳳族家主之位,竟然擅自在鳳族三司司主前去迎接尊主的路上設伏,意圖破壞此事,幸虧鳳族之人無恙,尊主今日也順利接任家主之位,否則連某真的無顏面對尊主與鳳族衆人。”連亦擎表現得一臉的內疚自責。
衆人聽聞此事,紛紛大驚,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赤雲宗的人也太膽大妄爲了吧,竟然對鳳族的人下殺手,還是在人家要去閻門的路上動手。
“連宗主,你門下弟子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背後定是有人撐腰的吧?”
“那定然是了,若是無人撐腰授意,不過區區兩個小門主,也敢做出這等事情嗎?”
“連宗主,你現在在這兒說出這事來,莫非是想告訴我們,此事是你授意所爲,意在懇求尊主和鳳族等人的原諒嗎?”
臺下衆人紛紛嘲諷着說道,如今閻門和鳳族的主人皆是夏千落,而且她又有帝君在背後撐腰支持,赤雲宗就已經不是鳳都第一大派,實力相對來說,也弱了許多,其他宗派的人,自然不會像從前一樣恭維着了。
“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我連某指使他們二人這麼做的嗎?此事尊主早已經知曉,也已經查明這是他們二人自己擅自所爲,我根本就不知情。但是說到底,他們是我赤雲宗的弟子,我難逃監管之責,所以連某今日在此當着尊主以及諸位的面,坦然說出此事,也幸好沒有造成傷亡和別的過失。爲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將這兩個孽畜交由尊主處置,等鳳族的接任典禮結束後,我親自前去鳳都靈臺前,當着鳳都百姓的面向尊主和鳳族衆人道歉。”連亦擎看向顧洵,繼續說道:“顧先生,還有勞您回去後將此事稟明帝君,屆時還請帝君前來一趟見證。”
顧洵那雙淡漠的眼看着連亦擎,“這事我會稟明帝君,但是到時候帝君去不去靈臺,顧某就不知道了,不過此事關係到宗派之間的友好和諧,顧某也會盡力勸說帝君前去一趟。”
“那就有勞顧先生了。”連亦擎拱手應道。
一旁的夏千落始終沒有說話,那雙充滿寒意的墨眸藏着淺笑,像是在斟酌着什麼。
“尊主,連某先在這兒給您賠禮了,等三朝一過,還請尊主前往靈臺一趟,此事連某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連亦擎看着夏千落說道。
表面說得十分謙卑有禮,可心裡的怒火和憤恨早已經積壓得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