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宋然正在畫眼線，手忙腳亂找不到眼線筆套，左手拿着鏡子還夾着剛剛用的化妝棉，昨天半夜想起來今天下午徐子愷籤的文件數據有個更新的也不知道Rita那邊更新了沒有，半夜爬起來檢查了好幾遍才睡。琢磨着下午的合約是三點，上午可以肆無忌憚地睡，結果就睡過頭了。只好找徐子愷求救。
徐子愷從她包裡找到手機看了下：“你爸爸的。”按了接通放在她耳朵旁邊。
“姑姑，快來接我，爺爺不讓我打電話你。”電話裡分明是童童那小妮子脆生生的聲音。童童剛會說話那會兒，爸媽也是高興得不得了，嫌孩子叫舅爺爺舅奶奶叫得費力，直接簡化成爺爺奶奶了，也真和姑媽姑父對親孫子一般分毫不差。
“啊？童童啊？”宋然措手不及，沒有瞧見旁邊人神色小小地動了下。“童童現在在哪裡。”
那邊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便是宋老頭在旁邊哄童童的聲音：“姑姑下班就過來，童童不要打擾姑姑工作。”然後在童童要手機的聲音中像是對宋然說的：“沒事沒事，下班了給我打電話。——乖乖，童童不哭，姑姑下了班就來了嘛。”隱約還能夠聽到機場廣播的女聲。
宋然一個頭兩個大，卻是聽懂了什麼狀況，老爸帶着童童一起過來了。
“先去機場吧。”徐子愷正了正拿手機的姿勢，聲音不干擾旁邊人打電話卻也足以讓她聽清楚。
宋然看了下徐子愷，完全沒自覺眼線還只畫了一半，開始安撫電話那邊的彆扭的祖孫倆：“爸，你們在機場是吧，就在那兒等我，我去接你們。”
那邊宋老頭又回過神這邊：“閨女上班吧，童童這兒有我呢——喲喲，童童不鬧，爺爺帶你吃肯德基好不好。閨女啊……”
“就在那兒等我。”宋然頭偏過去示意徐子愷掛電話。自家老頭自己還不知道，寵童童比姑父還厲害，一點見不得孩子委屈，恨不得順着小丫頭摘星星了。
一邊收拾化妝的東西一邊讓徐子愷在路口放自己下去。
“你這樣子能出去麼？”徐子愷把後視鏡移向旁邊的女人，“打電話給瑞辰說換時間吧。女人化妝的過**可怕。”終於沒能忍住笑。
宋然就着鏡子看了看自己化妝一半的樣子，確實狼狽。
“不了，你還是去吧，我處理一下就好。”說了拿出來溼巾開始在臉上擦。
“你覺得這裡你能打到車，趕緊打電話吧，我看你爸像是快招架不住了。”想到那個孩子，徐子愷只覺得心裡一陣舒服，竟然也是捨不得委屈的。
“好吧。”宋然放下溼巾，自己也覺得噁心，女人化妝果然可怕。
徐子愷掉頭去機場，宋然也擦了擦手開始打電話，瑞辰那邊很好說話，這一點好，德國的時候合作方都很排斥這種臨時時間變動，貌似這個還好。
一進去機場大廳就看到休息區自己老爸一手拿着小蛋糕一手在給童童擦嘴。
“爸爸，這是我跟你們說過的徐子愷。這是我剛剛跟你說的我家宋老頭，最怕我表哥家的這小魔頭，喏，這個。”宋然摸了摸小傢伙的頭，眼睛明顯是剛剛哭過的樣子，眼眶裡還是一汪水，看得人心疼，只是額頭也沒有明顯的發熱，估計也是好得差不多了。
“伯父好。”徐子愷沒想到宋然會跟爸爸媽媽說自己，顯然這個介紹，有些出人意料卻很是受用。
“這孩子，怎麼這樣說爸爸呢？徐先生好，宋然平時麻煩你了。”宋爸爸把東西遞給宋然跟徐子愷打招呼。
“伯父言重了，叫我子愷就好，宋然很能幹，幫了我很多。”徐子愷雙手握住面前中年人的手，心裡暖得有些異樣。
宋然聽着兩個人打招呼幾乎要笑了，這邊童童卻拉開自己幫她擦眼睛的手：“叔叔，叔叔，我是童童。我記得叔叔。”
宋然失笑，這孩子又嘴甜了，卻是算計錯了。只突然就想惡作劇下想看看徐子愷怎麼尷尬一下。
“我也記得童童的，童童比我想象的可愛呢。”徐子愷摸了下童童的頭。
“那叔叔一會兒給我講故事吧，叔叔比姑姑講得好。”童童拿起來自己的小包，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樣子。
宋然嘴角抽了抽，這倆算是棋逢對手？
“呵呵，徐先生會哄孩子，童童一直惦記着呢。”宋爸爸笑呵呵地幫童童背好包，“先回去吧。”
宋然抱起來雙手朝自己伸開的童童，看着徐子愷和自己老頭爭拿童童的兒童儲物包，有點懵：“這是個什麼狀況，爲什麼……你們會認識？”
“姑姑，叔叔給我講過故事的。”童童在肩膀上扭過頭來，卻是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似的捂住嘴，“我不能說。”然後又飛快衝徐子愷喊了聲，“叔叔，你也不能說哦，你答應我了的。”
“嗯，這是叔叔和童童之間的秘密，叔叔也不說。”徐子愷笑得很溫和，好幾年不見的如沐春風。
“切，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知道呢。”宋然小小鄙視了下眼前一大一小擠眉弄眼的兩個人，徐子愷這麼……天真爛漫的樣子自己實在有些受不住。想起來昨天老媽的話，“爸，你不是還開會嗎？”
“額，不開了，反正我去不去無所謂，也就是順道想來看看你，誰知道童童早上不知怎麼在牀上聽着我說過來，非纏着我要來。”宋然看爸爸說得有些惴惴，正是奇怪，卻分明看到自己老爸無比可疑地掃了一眼旁邊的徐子愷。
“嗯，外婆也說外公可以不用開會的，只要看到人就好。”童童舔了舔手上的冰淇淋，一本正經的樣子無比可愛。
“誒你這孩子……”宋爸爸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小丫頭腦袋。
看到人就好，這是什麼意思？敢情就是來看我，或者說看我旁邊的人呢。宋然撇了撇嘴懶得搭理自家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