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和熊孩子鬥智鬥勇，楚曦好不容易把魏芸雅毛捋順了，肚子餵飽了，這小魔王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歐陽看着廚房裡撒了一地的麪粉，再看看流理臺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捲起了袖子準備開始收拾。
“這些就放着吧，明天會有人來收拾。”楚曦從歐陽身後將她攔腰抱住，“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挨着歐陽的肩窩，兩人安靜地靠着，竟也覺得甜蜜。
歐陽在他懷裡轉了個身，“我想再和你待一會。”
“好啊，”楚曦撫摸着她的頭髮，脣邊輕碰她的鬢角一觸即走：“你願意留下來陪我，我求之不得，只是怕耽誤你的時間。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之後還要熬夜嗎？”他從歐陽的臉上看出了幾分疲憊，本就白皙的眼瞼下皮膚透出了些憔悴的淡青色。
歐陽懶洋洋地伏在楚曦懷中，睏意很快襲來，她雙眼似閉非閉，從鼻中哼出一個淡淡而慵懶的鼻音，也不知是贊同還是反對。
“你小時候那麼聰明，是不是也挺不讓人省心的？肯定比小雅有過之而無不及。”楚曦輕拍着歐陽的背，用哄孩子的姿態輕柔地在她耳邊呢喃。
“我小時候……”歐陽絞盡腦汁地回憶了一下童年，卻發現她童年的趣事乏善可陳，“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去抓蟾蜍來解剖，找出蟾蜍的心臟做電流實驗。”
“一開始我把我的發現告訴我的同桌，可是我發現他很懵懂，甚至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我以爲我的同桌是個可憐的愚蠢小孩，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沒有人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覺得很簡單的東西，他們要花很久才能明白，或者壓根就不明白。”歐陽慢慢地敘說着，“後來，我就懶得開口了。”
“那你小時候，豈不是很孤獨？”楚曦問道。
歐陽微微搖頭，“我感覺不到孤獨這種情緒，我媽媽一度擔心我得了自閉症，可是和醫生談過之後他覺得我完全正常。”
“是別人不能理解我，而非我拒絕接觸別人。”歐陽說完最後一句，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閉上了眼睛之後，就好像日落西山收斂了最後一絲犀利的光芒，歸於月夜的寂靜。
“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楚曦低頭看着歐陽，她的臉色本來就蒼白瘦削，看上去像是一個沒發育好的孩子，光看她平靜安穩睡着的模樣，也有幾分弱不禁風的味道。
可是誰知道隱藏在這樣一副軀殼之下的，竟是這樣一個堅毅而驚豔的靈魂。
“如果困了，就睡一覺。”楚曦放緩了語調，怕擾了她的睡意，“你可以多靠着我一點……”
這句話歐陽沒有回答，她已經伏在楚曦的胸膛上，呼吸平穩地睡去了。
楚曦靜靜看了一會兒，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朝着臥室走去。
至於這是不是擅自拖了人類進步的後腿什麼的，統統讓它們見鬼去吧！歐陽沒有義務爲科學事業獻身，她明明這樣需要休息了。
將歐陽打橫抱了起來，當楚曦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牀上的時候，仍覺得她像是一個精緻的瓷娃娃。
他託着她的腳踝，單膝跪下，爲她脫下鞋襪。
歐陽的腳踝長得同主人一樣，纖細透明的皮膚吹彈可破，隱隱透着青色的血管，而圓潤可愛的腳趾則帶着幾分秀氣。
楚曦爲歐陽掖好了被角，他單手撐頭，靠在歐陽的旁邊躺下。
再美嬌柔的容顏，也比不上情人熟睡時恬靜的眉眼。
他的目光掃過歐陽的眉骨，流連於她的眼眸，描摹着她鼻樑的線條，又鐫刻着她雙頰的弧度，最後……定格在她淺玫瑰色的雙脣上。
睡着的歐陽，不會知道她處在一幅美到什麼程度的畫裡。
就好像安徒生童話裡沉沉睡去的公主，毫不設防地於睡夢中綻放着她的純潔與美麗，如同窗櫺一般的黑髮隨意散落，呼吸甜蜜悠長。
過了片刻，就像是夢中情節突變，歐陽忽然蹙了蹙眉，不太安穩地翻了個身，正巧側着躺了過來，同楚曦面對面躺着。
楚曦屏住了呼吸，全身僵住不能動。
他害怕歐陽的雙眸會忽然睜開，那樣她就能一眼望進他的眼底，沒有一絲防備，所有心緒都將一覽無遺。
可歐陽並沒有，她依舊沉溺在那個不愉快的夢中。
楚曦彷彿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了一絲苦楚，他遲疑着伸出手指去揉歐陽的眉心，手指觸及到了那一片溫潤細膩的肌膚。
所有的聲音都隱去，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多餘，而歐陽的存在就像是一種萬有引力，是一種不可抗拒的自然法則，這種牽引讓他避無可避。
他稍稍退卻，以免被歐陽甜蜜的鼻息所蠱，在這個房間再多待一秒，都是對他意志力的嚴峻考驗。楚曦寧願去客房裡湊合一晚，也不願面對這甜蜜的折磨。
他剛支起身子，手腕卻忽然被人拉住。
“你要去哪兒？”
歐陽的嗓音還帶着一點剛睡醒的慵懶，她手上沒什麼力氣，只是鬆鬆地牽住楚曦的手，輕輕一掙便可掙開。
“我見你睡着了，準備去客房睡一晚。”楚曦轉頭看她，“你今晚就先睡在這裡好了，暫時別回去了。”
歐陽乖順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伸手掀開自己旁邊的被子，輕輕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