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偉在旁邊講的逗他開心的笑話, 蕭致只覺得厭倦,耳朵裡嗡嗡作響,
“蕭哥, 一會兒給你個驚喜。”
“什麼驚喜?”
再被吵醒, 蕭致抄起放茶几的煙, 挑出一支叼脣邊, 垂眼咬着點燃。
響起敲門聲, 文偉滿臉激動:“來了來了來了。”
蕭致懨懨地蹭了蹭額發,看過去,急匆匆從門外進來的朱曉手裡抱着一個襁褓, 掌心護着小孩兒的頭:“沒來晚吧?”
“沒,你來得正好。”文偉一副使出渾身解數、輒待誇獎的笑模樣, “我們問了一圈兒, 就朱曉有個1歲的妹妹, 現在借給你抱一會兒。安慰安慰你的心情。”
“…………”
蕭致本來沒什麼精神,現在盯着眼前牙牙學語的小嬰兒, 對方埋在哥哥頸間,對這嶄新的環境有點兒無措,嘴裡呼嚕呼嚕吐泡泡。
蕭致腦子裡嗡了一下,感覺骨髓裡硬生生氣出了一股力道。他掐滅了手裡的煙,呼吸緩慢又顯得綿長, 轉頭, 沉着陰影的眼底壓抑又暴躁。
他磨着齒列偏頭看了一眼文偉:“你們是不是有那個大病?”
“呃, ”文偉趕緊解釋, “真的, 就……反正你要是遏制不住對蕭若的思念,就把她當妹妹, 抱一會兒吧。”
蕭致:“……”
朱曉雙手叉着小妹的腋窩,給她託在半空中時還蹬着小腳腳,遞到蕭致面前:“蕭哥,借你抱一下我妹妹。”
“……”
蕭致半垂着眼,無言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兒。
小孩兒挺乖的,頭髮短,只能從她穿着的粉色小裙子辨認出確實是小丫頭,露出兩條肉乎乎的腿,被託在空中時瞪大眼睛直視眼前的少年。
蕭致沒動作。
朱曉舉得手臂痠軟,催促:“蕭哥你快抱,我好不容易趁我媽打麻將帶出來,抱完馬上要帶回去。”
“……”
蕭致指節無意識攥緊,隨即點頭,不過他手伸到搬空,一直對蕭致表露出好奇的小姑娘開始掙扎,隨後回頭拼命往朱曉懷裡撲。
朱曉哎了聲,說:“別別別,夕夕,你就讓他抱一會兒行不行?”
夕夕搖頭,蹬腿,使用吃奶的勁兒撲騰手腳。
朱曉無奈,只好把她抱回來,說:“估計是怕生。”
等夕夕重新回到朱曉臂彎,才消停下來,手指輕輕抓住朱曉的頸子,害怕地喊:“哥哥……”
就一副在哥哥懷裡,很柔軟很開心很安穩的樣子。
“夕夕不怕。”
朱曉拍拍她的背,幫她理了理擠皺的小裙子,拉到膝蓋底下。
“……”
有些刺目。
蕭致指尖無意識蹭了蹭,不着痕跡地收回。
文偉拿出一板奶糖塞到夕夕掌心摸摸她腦袋騙說道:“你就讓這個哥哥抱一下,我再給你糖,好不好?”
“不嘛——”
夕夕往他哥懷裡躲。
“真的,妹妹,珍惜機會,這可能是你爲數不多接觸這種帥哥的時候。”
夕夕看着他,聽不懂,就咯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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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了好半天,文偉逗得她賊開心,感覺到狀態了纔回頭找蕭致:“——蕭哥,再試試?現在應該行得通了。”
但他只看到蕭致回房間的背影。他高挑挺拔,步履很快。
丟下一句話:“不試了。”
門關上。蕭致坐下,撐着額頭,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喪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喪,但就是想着這時候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放任情緒這麼低落下去。
腦子裡的想法跟脫繮的野馬似的無頭亂竄,想到哪兒是哪兒,模模糊糊,蕭致想起了一些零星的碎片。
就想起了蕭若心疼他,偷偷躲在門口看楊晚舟,回頭笑嘻嘻拉他的袖子,搖頭說什麼都沒有。每天晚上到他回家了必須從牀上爬起來,說完今天學校遇到的事兒才繼續睡覺。就喜歡跟在他背後,去個網吧都要在旁邊坐着,買零食塞到他手裡……
其實想起來也沒什麼。
就是蕭致覺得,她跟着自己是有些吃苦。
何況她心裡懂,沒怎麼吵過鬧過,傻白甜一樣樂樂呵呵過日子。
蕭致其實不太懂爲什麼自己的心情從最開始的捨不得變成現在就覺得對不起她。
他感覺自己力氣太小了,掙脫不了這樣的生活,所以不得不,帶她跟自己一起吃苦受累。
……
蕭致修長的手指抓入發縷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耳邊逐漸清晰的手機震動。
嗡嗡嗡,震得特別厲害。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諶冰的視頻電話。
不看不知道,上午發的十幾條消息都沒回。
蕭致拿起手機點了接通。
諶冰到酒店了,背後是暖色的壁紙,他看向手機:“你幹嘛呢?”
蕭致眼瞼快睜不開了,打起精神儘量認真地看着視頻:“嗯?剛文偉他們來了。”
“我說上午。”諶冰放好東西坐回牀邊,視線轉向手機視頻。
“上午,”蕭致想了會兒,“上午睡覺呢。”
“上午睡覺,那昨晚?”
昨晚喝酒,不過這不能說。
蕭致脣角牽出笑意,聲音低低的。
“昨晚想你,睡不着。”
聞言,場面頓時曖昧起來。
諶冰垂眼看了他一會兒,沒好氣,說這句話時過於順口:“你騙鬼吧。”
蕭致給手機貼到耳側,嗓音透過屏幕,似乎到了諶冰的耳邊,低而模糊。
“沒騙。真的想你。”
他聲音有些沙啞,裹挾着氣音,聽起來沒什麼力氣,卻跟剛睡醒似的,特別撩人。
諶冰沒太聽清楚:“中午沒吃飯?”
蕭致想了幾秒:“吃了。”
“那你說話不知道大點聲?”
“……”
蕭致舔了舔脣,撐着膝蓋直起腰身,稍微放大了力氣:“真想你。”
他特別認真,諶冰沉默了會兒:“我不是想聽這句。”
“那,”蕭致轉了話頭,“老婆吃飯了嗎?”
又沉默了一會兒。
諶冰:“吃了。”
“海鮮?”
“嗯,這邊海鮮多。”
“是不是大大大龍蝦,真好。”蕭致說話的聲音響起低沉的氣音,伴着極低的笑聲。
諶冰聽到他倒回牀上,壓得牀發出輕輕一聲吱呀,他陷在被子裡跟骨頭被抽了似的,聲音低到融化。
“老婆想不想我?”
諶冰:“……”
時斷時續,他好像說話在燃燒生命,催促道:“問你,想不想我?”
諶冰隱忍地道:“才分開兩天,不是特別想。”
蕭致的鼻息從揚聲器裡透出來,嗯了聲。
嗯完,短暫的沉默。
本以爲暫時不會再說話,空了半晌,蕭致卻無意識地道:“我想你。”
諶冰:“知道了。”
“真的想,”他固執地說一遍又一遍,“特別特別想。”
諶冰扣着手機沿的指骨抓緊,察覺他情緒,問:“怎麼了?”
“……”
蕭致卻沒有回答。
半晌後,分不清是呢喃還是夢囈:“寶寶。”
諶冰有點兒無奈了:“在呢。”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想不想我。”
——他非要聽到那個答案不可。
對這種情話無感,諶冰卻慢慢有點兒心軟,說:“想。”
“嗯,真好。”蕭致的低聲表示他終於如願以償,沒了動靜,只能聽到像是睡覺的氣息,沉沉的。
諶冰問起別的:“吃晚飯了?”
沒有迴應。
“蕭致?”
“嗯。”
那邊低低地應了一聲,有氣無力。
諶冰突然有些煩躁:“蕭致!”
還是沒有迴應。
諶冰咬牙,感覺說話都費勁兒,齒尖漫着血腥味:“我問你到底怎麼了?”
視頻裡只能看見蕭致闔眼躺在枕上,發縷揉亂,睡姿不怎麼講究,輕輕的睡覺的呼吸聲伴隨着半應半拖長的尾調。
“……”
諶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等了半分鐘,以爲蕭致睡着,說:“那我掛視頻了?”
蕭致聲音卻響起:“別。”
“……”
諶冰要按下去的指尖頓住。
可除此之外,蕭致也沒再說什麼。
讓似乎只想聽到諶冰的聲音,感覺到他的存在,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想要。
-
隔着酒店的落地大窗能看見窗外蔚藍的海岸,海鷗盤旋雲集,隨即高高地飛向大海。這一帶是全國有名的海岸城市,旅遊業發達,一到夏天人山人海。
棚戶底下,諶冰穿了件淺藍色襯衫站在遮陽棚下,擡手放在額頭,半閉着眼淡漠地打量周圍。
許蓉坐底下塗防曬霜,拉扯她的游泳裙:“我這身衣服怎麼樣?”
諶冰:“好看。”
“哎,”許蓉滿意地笑了,“還是老了,覺得這顏色有些花哨,年輕人穿着纔好看。”
諶冰注意力在手機上,心不在焉:“不老。”
“我覺得老。以後你一讀大學就去外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機會陪媽媽旅遊,”許蓉像個小孩似的,拿起了手機的相機,“去玩兒,不用在這兒守着我。”
“……”諶冰關上跟蕭致的聊天界面。
說實話他一直喜靜,但許蓉總愛拿相機對着他,羨慕別人家的小孩兒活潑愛跳,而自家孩子一直安安靜靜的。
爲了滿足她的期待,諶冰只能起蹲身鏟了會兒沙子,來回亂跑。
許蓉到陽光下站着,到傍晚,眉緊緊皺了起來:“後頸皮膚好疼。”
諶冰走到她面前,查看她傷勢:“怎麼了?”
“估計是曬傷了,這兒太陽大。”許蓉有些懊惱,“後頸是不是全紅了?”
“對。”
許蓉見他緊張,安慰說:“那先回去了,買點藥膏,沒什麼大事。”
她說着沒事,但諶冰放不下心,到酒店了找冰袋冷敷,再拿蘆薈膠塗在了許蓉曬傷的後頸。
反反覆覆忙完都快十一點了,諶冰剛空下來,習慣性拿手機看蕭致的消息。
——空空如也。
傍晚七點多給他發那條海邊太熱的消息也沒回。
諶冰:[你睡了?]
沒動靜。
諶冰指尖一轉,敲開文偉的小窗,一個語音電話過去。
“我在KTV,冰冰,能不能聽見我說話?能不能?!”
諶冰將手機往前推了推,簡單打了個字:“能。”
“有事嗎?”文偉那邊混雜着KTV熱情的聲浪。
“蕭致呢?”諶冰問。
“蕭哥?應該在家吧?”
諶冰簡單地道:“報一下他的行程。”
“……”
文偉頓了兩秒,說:“我想想啊,今下午找他來KTV他沒來,說想在家裡睡覺,這會兒應該早就睡着了。”
“還有呢?”諶冰耐心很足。
“還有?上午和中午他都睡覺,就下午打電話讓我們給他帶了幾包煙和半箱啤酒——”本來在一五一十地細數蕭致行程的文偉,突然猛地噤聲,言辭閃爍似乎想帶過什麼,“剛纔口誤了,沒有帶什麼菸酒——”
“……”
諶冰指尖攥緊了手機,直感覺到指甲掐入肉裡的刺痛,他有半晌沒說話,垂眼冷淡地給蕭致打電話,一聲,二聲,三聲……
打不通。
還是打不通。
但明知道打不通,但諶冰堅持撥了十個電話,隨即關掉手機乾脆地睡覺。
——給他的回覆在第二天下午。
嘶啞的聲音,感覺蕭致人沒睡醒:“在吃飯?”
諶冰嗓音端着,挺平靜:“嗯,你呢?”
“我剛吃完。”蕭致低沉的聲音模糊,他似乎卡了一會兒,舔着脣問,“昨天給我打這麼多電話?有事?我睡着了,沒接到。”
“沒事,”諶冰輕描淡寫岔開話題,“剛纔吃的什麼?”
“王姨家吃的。”蕭致說。
“我問你吃的什麼。”
諶冰聲音突然加重。
蕭致意識到了事情沒這麼簡單,頓了幾秒,說:“水煮魚,炒青菜,糖醋排骨還有豬蹄蓮藕湯,和一個肉末茄子。”
諶冰嗯了聲。隨即,若無其事道:“重新說一遍。”
“啊?”蕭致尾調微微拖長,有短暫的卡頓,接着按照他的要求一五一十地細數:“水煮魚,炒青菜,青椒肉絲——”
“啪!”
剪蟹鉗的剪刀與瓷器碟子相撞發出脆響,好大一聲,驚動得許蓉擡眼茫然地看着諶冰。諶冰咬緊牙關,眼裡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一字一頓:“蕭致,你有種等我回來。”
掛斷電話。
餐桌氣氛低迷,許蓉擔心地問:“怎麼了?”
諶冰說“沒事”,手機放到桌沿,味同嚼蠟地吃着東西。
“……”
許蓉滿臉擔憂,她很少看見諶冰這種有氣撒不出的窩火模樣。
聯想到前幾天剛聽諶冰說過蕭致的近況,妹妹被楊晚舟帶走,擔心其中出什麼亂子,許蓉開口前卻看見諶冰重新拿起了手機,劃拉着屏幕似乎在挑選。
“怎麼了?”她問。
諶冰滿臉的不想說,過了會兒才簡單地一筆帶過:“給他點外賣。”
“……”
諶冰聲音煩躁,“他不好好吃飯。”
“……”
——小情侶吵架來着。
但哪怕吵架諶冰還是面冷心熱,冷冰冰地表示自己的關心。
許蓉點了點頭,安慰他:“人都是這樣的,一個人就隨便過,有了期盼纔會把自己折騰起來。像你在家媽媽做飯是大魚大肉地做,但你不在家媽媽一直是隨便吃。蕭致那邊若若剛走,你也不在,家裡一空,他肯定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飯也不想吃了。”
諶冰心裡涌上一種莫名的情緒。
許蓉笑看着他:“人是不完整的,需要陪伴啊。”
“……”
“你這幾天心思也沒在旅遊上,不如早點回去,這段時間多和他待着,說說話也好。”
諶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抿了抿脣,低頭無意識握緊了手機。
-
由於改簽匆忙,趕到機場諶冰跑了一腦門的汗,手裡什麼行李沒有,但拎着一隻充作旅遊紀念物的紅色珊瑚,一路往蕭致家裡跑。
到樓下時諶冰額頭淌落幾顆汗珠,白皙的膚色泛紅,深呼吸平復心情裝作完全沒急着見他的模樣,才若無其事敲了敲門。
沒動靜。
諶冰再敲了敲。
一聲暴躁的“滾!”隔着門傳來。
“……”
本來還想着前兩天吵完架諶冰要他求自己才肯來呢,現在也不裝了,從兜裡掏出了鑰匙插進鎖孔,擰動。
門打開,客廳裡瀰漫着盛夏燥熱的氣息,透窗的蟬鳴聲聒噪。
“我特麼……”察覺到有人進屋的聲響後,躺沙發上的身影慢慢撐起,細長的手指浮出青筋,插進頭髮裡理了一下,隨即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蕭致這幾天把鑰匙給文偉,以爲是他又過來,剛煩躁得想罵人,卻和諶冰對上了目光——
“……”
諶冰臉上沒什麼情緒,只是略感意外地掃了眼茶几上的煙,喝空的歪倒的酒瓶,甚至包括幾瓶白的。
他擡手給拎的禮物盒子丟沙發,目光重新落蕭致身上。
對視,短暫的安靜。
蕭致不怎麼打得起精神,脣瓣色澤偏向蒼白,眼裡有很重的陰影和紅血絲,因爲作息顛倒,臉色也非常陰沉。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微微露出清瘦的鎖骨,隨心所欲地坐在沙發上,因爲諶冰的存在他稍微調整成面向他。
諶冰:“你繼續睡。”
蕭致起身時晃了一下,拉住諶冰的手腕。
諶冰指了指沙發放着的東西:“給你帶的禮物,我走了。”
“別走……”
蕭致靠近時身上有很重的菸草味兒,混着酒氣,相當不好聞,他抱着諶冰用力往懷裡摟,“別走了。”
諶冰壓着火,指尖點他胸口直接推回沙發,客客氣氣道:“你繼續,原定計劃我還得過兩天再來你這兒。那我給你兩天時間把家裡收拾整齊,才騙的了我。”
諶冰頭也不回往門外走,背後響起桌椅拖拽的動靜,手腕重新被髮燙的手心包裹。
蕭致聲音嘶啞:“諶冰……”
可能是喝酒喝多了,給嗓子糟的,說話都聽不清楚。
諶冰沒說話。
“寶寶……”
又是嘶啞的嗓音。
諶冰本來不想理他,被這兩聲激得心軟,只覺得剛纔的煩躁和無語全沒了,忍不住回頭伸手一把薅住蕭致的頭髮。
蕭致低頭,走到他身前一兩步,身上的菸草味渡送過來:“嘶。”
“嘶什麼嘶?”
“疼,”蕭致低聲笑了笑,“你抓我頭髮,疼。”
“知道疼?”諶冰手指往下滑到他臉側,輕輕捏捏他臉,“你這幾天在幹什麼?”
越捏,就越煩躁,白淨的指尖輕輕抵着他眉眼:“你幹什麼啊你?你在幹什麼?蕭致,我都想給你燒高香了。”
“……”
蕭致掩脣咳嗽了聲,還是那種輕輕的笑:“對不起。”
“你再這樣,真的,”諶冰沒忍住,拉過他湊近用力親了親,“你就滾去垃圾堆躺着,滾,滾得越遠越好!說你不要我管,我就真的不想理你了。”
蕭致安靜了一會兒,額發撩下幾縷,輕聲道:“嗯。”
“你特麼——”
他越是這麼要死不活,諶冰越暴躁,抓着他衣服還想用力拖拽,沒成想卻被掌心抵着腰身往前託,一兩步,聞到了蕭致脣角清淡的菸草味道。
“冰冰,抱抱。”
“我他媽沒心情跟你摟摟抱抱,”諶冰偏頭躲了躲,攥着他領口用力,“你反省。”
蕭致想着抱他,乾脆地道:“我反省。”
“……”
說完,又探手勾諶冰的手臂
那麼焦慮地把這個人摟在懷裡,像是要填補什麼,不住親諶冰的耳側,呼吸慢慢變得低啞粗重。
諶冰僵硬的站姿逐漸鬆緩,擡手撩他凌亂的頭髮:“別抱了,你身上汗,先去洗澡。”
蕭致還抱着,不怎麼樂意。
諶冰擡眼:“叫你去。”
“……”
蕭致只好轉身去衛生間。響起刷刷沖水的聲音,再出來時他只穿了條牛仔褲,上半身襯衫沒來得及扣、敞開着露出腰腹肌肉的形狀。他腿長,肩胛骨的緊實近乎於成人和少年之間,回頭懶散地坐回了沙發。
諶冰這幾天的氣還沒消,問的話陰損:“收拾完了,不去睡覺?”
蕭致笑了笑,精神似乎回來了:“睡覺哪有睡你重要?”
“……”
他站起身。諶冰走神這一會兒,又被他扶着腰摟進了懷裡。
溼潤的舌尖陷入口內幾番輾轉,諶冰半垂着眼,視線裡是蕭致挺直的鼻樑,微微垂下的漆黑眼睫,隨着脣齒糾纏輕輕咬合的下頜線條。
生得骨感、凌冽又利落。
諶冰想着只跟他親一會兒就算了,但蕭致現在的反應特別異常。他像品嚐着什麼珍饈,手指扣住諶冰的後腦穿入髮絲摩挲着,一寸一寸探入,不溫不火,卻吻得極致煽情。
蕭致輕輕喘息着,這幾天只能在音頻裡聽到的聲音近在咫尺。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樣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
諶冰偏頭躲時被細長的手指掐住下頜,送回,脣瓣被他覆着輕輕地舔了舔。
涼涼的,溼溼的,好像有奇怪的甜味。
讓他安靜了幾天的骨髓莫名透出幾分癢。
諶冰神色若無其事,唯獨耳背沾染了紅意。
蕭致的手大大方方地摸過來,意味不明笑了聲:“還以爲你真這麼能抗?”
只有諶冰能聽懂的嘲諷。
本來還想再懟幾句,諶冰又覺得沒什麼必要,手放在了蕭致的腰間。
-
後背汗水蒸發後有些潮意,諶冰撐身坐直,將放在沙發的腿踩到地面。他剛要站起來,被蕭致拉着手腕拽回去,摟懷裡吹着空調恢復了半天的精神。
片刻,耳畔響起動靜。
“餓了?”
諶冰閉着眼:“餓了。”
“我去給你做飯。”
諶冰骨頭裡懶洋洋的,一直不想動,就看着蕭致換了件乾淨的白T恤去了廚房,忙活來忙活去。
竈臺似乎有幾天沒開火了,他打開冰箱翻出放了幾天壞掉的水果和菜:“都吃不了了。”
諶冰揚眉:“你這幾天不是修仙?”
蕭致笑了下,拿刀切一個完好無損的西紅柿:“你別損我了。”
“沒損你。”
諶冰拉着被角安靜一會兒,隨即踩在地上走近,閒的沒事兒看他做飯。
因爲閒,有些事諶冰想了起來:“這幾天也沒學習?”
“沒。”
“單詞也沒背?”
蕭致側目看了看他,承認:“沒。”
“……”
諶冰眼睛慢慢眯窄,心裡莫名其妙悠着情緒,直等到蕭致端着幾盤菜陸陸續續放在桌上,青椒肉絲,醋溜白菜,蒸魚,還有一碗紫菜蛋花湯。
蕭致拉開椅子坐下,手裡剛拿起筷子無聊地杵了杵,眼前伸過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諶冰說:“不許吃。”
蕭致:“?”
諶冰簡單道:“除非你叫爸爸。”
“……”蕭致抿了一下脣,知道諶冰這是故意撒氣,但脣瓣動了動,“講道理,這是我做的飯。”
“我不管,”諶冰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臉上就冷冰冰寫着不講道理,“不叫爸爸,不許吃。”
蕭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