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致腿給沙發踢了踢:“她來幹什麼?”
蕭致問得平靜, 視線給零食袋全掃了一圈,有幾包封口打開,明顯蕭若拆開吃了。
蕭若怯怯地道:“她來看我。”
蕭致:“來看你, 給你買吃的, 還給你梳了好看的頭髮, 逗你開心是不是?”
蕭若眼睛一眨巴, 有些害怕地縮了縮手指。她知道蕭致跟楊晚舟之間幾乎針鋒相對, 也知道他特別不想看見楊晚舟,平時收到非800塊以外的東西都是直接丟垃圾桶,甚至還踹兩腳。
“……”
見她害怕, 蕭致摸她腦袋:“你吃你的。”
說完回了房間。
諶冰跟進來,蕭致坐書桌前給電腦上陸爲民傳的視頻打開, 邊聽邊準備寫感悟:“兩千字?”
諶冰跟着坐下, 問起剛纔的事:“沒事兒吧?”
蕭致聲音低低的, 說了句沒事兒,然後點開了視頻。他色調偏冷的指節長度窄細, 按在鼠標上相當的賞心悅目。
他不願意說,諶冰也不問。
蕭致爲什麼跟楊晚舟鬧成現在這種局面,不太清楚,反正記得之前的關係並不親密。
蕭致撥動進度條,偏頭:“看着一起寫?”
未來的規劃。
兩千字。
對諶冰來說很容易。
書桌是一張橡木白的長方形桌, 自從擺上書後位置就變窄, 諶冰寫字的間隙手臂總時不時跟他撞兩撞。
蕭致看他:“你又撩我?”
“……”
諶冰沒心情再寫, 索性給他填好的表拿過來看。
這次沒在胡亂填寫, 按照學年劃分了清晰的階段性目標。
高二上學期期末考到班上前五, 高二下學期期末考到年級第二,高考爭取能考上雙一流大學。最後的大學名字欄暫時是空白, 暫時沒有目標。
諶冰拍照留存:“你最好說到做到。”
“……”
蕭致擡了下眉:“你在小看自己的魅力?”
蕭致寫完了計劃表,閒得沒事兒從背後給諶冰抱進了懷裡。手腕從肩膀滑到諶冰手背,叉入五指,然後輕輕咬了咬諶冰的耳朵。
諶冰被氣息撓得有些熱,耳邊說話,拖長的嗓音沒腔沒調,“以後進步一名,你就陪我睡一晚。”
“……”
諶冰垂着眼皮,嗤了聲:“成績難看,想得挺美。”
“我就先約定。”
“你約定個屁。”
“……”
諶冰推開他拿出了生物三維設計。
蕭致看錶:“我倆都學習多長時間了?不能休息休息,聯絡感情嗎?”
諶冰一看錶,確實從八點半到現在,十一點過,到了休息準備吃午飯的時間。
諶冰給書合上了準備到窗邊遠眺活動視線,剛起身被蕭致按着肩膀重新往椅子裡按。他力道比較重,諶冰險些沒站穩,剛坐下就被他捏着下頜親了上來。
諶冰攥緊他手腕:“你他媽能不能剋制點兒?”
“……”
後面罵人的話嚥進了喉頭,蕭致目光很近,眼底情緒收斂,親他半晌後低頭笑了一聲。
“對不起。”
他沒什麼誠意地道歉,“熱戀期,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諶冰忍了一會兒,擡手拽住他衣領,泄憤似的用力在他脣上咬了一口。
蕭致嘶了聲,退回去,指尖掩着脣蹭了蹭後罵:“你屬狗啊?”
諶冰好笑,打算給他拽回來,背後門突然被敲響了。
敲門聲響特別大,跟打雷似的,伴隨着一種猿鳴三聲淚沾裳的嘯叫:“噢噢噢蕭哥!蕭哥!瑪卡巴卡!還沒睡醒嗎?這可不是青少年的作風哦,再不起來太陽曬屁股了!”
文偉的聲音。
“……”
蕭致眉眼間流露出一種好事被打攪的情緒,沉着視線,目光轉向了諶冰。
諶冰心裡也覺得挺煩,轉身抽了張紙巾蹭了下脣角。
蕭致擰開門,門外的文偉抱着兩摞書,精神狀態相當興奮。
“沒睡啊?你們是在學習嗎?我來加入你們了。”
“……”
蕭致皺了下眉。
“蕭哥,中午我就在你這兒吃飯了,下午跟着學習學習,抄抄作業。”他斜着目光,毫無畏懼地直面蕭致的嘲諷,說,“你別不信,昨天下午那節熱愛學習的公開課讓我獲益匪淺。”
蕭致還握着門把,想了幾秒才從意難平狀態冷靜下來,示意他:“去做飯。”
“好。”
文偉:“我這就去。”
他熟門熟路到廚房抄了圍裙,旁邊還有個拎着保溫杯的傅航,說:“我媽燉的牛肉,讓我帶過來一起吃。”
這倆挨在一塊兒,蕭致看了一圈問:“小坤呢?”
文偉神色微妙起來。
大概半個小時前,他發消息找管坤一起來蕭哥家吃午飯,管坤只回了句“不來”就沒了消息。
很明顯,他估計是跟諶冰槓上了,不肯來。
蕭致沒當回事兒,坐沙發裡,拿手機給他發消息。
旁邊蕭若像個小跑腿的,本來蹲在小馬紮上看偶像劇,非常忐忑地遞過一包瓜子:“哥,磕嗎?”
蕭致沒擡頭:“不吃。”
蕭若又遞過一把葡萄乾,窩在掌心小小一堆,擺明了獻殷勤:“哥,來兩顆?”
“……”
蕭致掠起眼皮:“你有事?”
蕭若頓時悻悻的,癟了下嘴,回頭看小倉鼠。
她小心翼翼,蕭致明白她可能擔心今早收楊晚舟零食的事兒,擡手,給她的小盤髻揉出幾根呆毛:“跟你說沒事兒了。”
蕭若還癟嘴,她眼睛圓溜溜的,顯得不怎麼放心。
“行啊,你這個人,敬酒不吃吃罰酒,”蕭致偏頭,“罰你洗一天碗,現在就去。”
蕭若磨磨蹭蹭的,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轉頭蹦蹦跳跳去了廚房。
文偉炒菜時就一直躍躍欲試,等弄完了上桌,特意坐到諶冰的身旁。
他理了理外套,指着自己臉,滿臉殷勤的問:“冰神,你看我怎麼樣?”
“……”諶冰冷眼看着他。
文偉本意是想讓諶冰看看自己有沒有學習的天賦,畢竟學霸比較有經驗,他從昨晚起激動得睡不着了,甚至想好了自己以後考狀元的勵志演講臺詞,就叫——從九中到清華的逆襲。
諶冰想了想說:“不帥,但很特別。”
文偉糾正他:“我說的不是長相,是學習,你看我的面相是否有成爲學霸的潛質?”
諶冰咬牙,一字一頓道:“我他媽真看不出來。”
“……”
文偉比劃着,開始解釋:“反正,從今天起我要好好學習了,以後打遊戲什麼的都沒叫我。”他拿出手機,爲了表示決心,給自己的暱稱改成了“九中轉世學神”。
昨晚的一通演講對熱血少年的影響力還挺大,諶冰不好打擊他的夢想,就說:“那你加油。”
“好,向你看齊。”
文偉一直屬於戲比較多那種,各種掌中寶小讀本都備齊了,邊吃飯邊在背ABCD。
桌上葷的素的都有,蕭致往諶冰碗裡夾了筷牛肉:“你多吃點,補一補。”
諶冰:“補什麼?”
“補身體,”蕭致笑了下,“別再沒半分鐘又頭暈。”
“……”
諶冰怔了兩秒才明白他說什麼。
文偉沒有對象聽不懂,傅航先還吃飯,品了這句話大概一分鐘,突然擡頭震驚地看着他倆。
“成了啊?”他問。
諶冰抽手迅速去壓蕭致的手背,但還沒來得及制止,蕭致輕描淡寫點頭:“成了。”
傅航:“恭喜恭喜恭喜!”
文偉莫名其妙:“什麼東西?”
諶冰本來不太想公開的,總感覺不壓着點兒,蕭致估計能拎着兩串鞭炮到4班教室門口放……但他現在這麼說出來,好像沒別的感覺。
就很普通,很平靜,像所有小情侶官宣一樣。
傅航還想問:“有糖嗎?”
被蕭致敲打了一下:“回學校再說。”
“好嘞。”
吃完飯開始補作業。
文偉非要往蕭致房裡擠,推出來幾次都往裡擠,最後蕭致沒辦法,給他支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一起寫作業。
傅航在旁邊看着挺感慨的。
蕭致以前在他眼裡真就九中一霸,誰都管不住,陸爲民訓他都是自己哭天抹地,蕭致面無表情,甚至還有一點點煩躁。而文偉,老油條了,現在居然乖乖坐在凳子上給試卷翻來翻去。
諶冰作業寫完了,趴在書桌上睡午覺。
他沒有任何反應,但這倆真是聽話得可以。
傅航站了兩站說:“我這種不怕開水燙的死豬,處於現在的學習氛圍中,是不是有點兒格格不入?”
文偉有道題不會,正準備晃醒諶冰仔細問一問,被蕭致摁着肩膀一腳踹回去。
蕭致咬牙:“這個逼才叫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文偉:“……”
傅航:“……”
傅航轉身去了客廳打遊戲。
差不多五點半起身,收拾去學校。
路上文偉才曲裡拐彎聽懂了傅航話裡的暗示,回頭看了會兒他倆,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世紀:“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致若無其事,道:“沒發生什麼,只是一朵開了好多年的花,終於結成了果。”
“……”
諶冰真的沒想通他哪兒看來的騷話。
還沒進教室文偉就嚷嚷着要他買糖,蕭致沒着急:“先把作業交了,其他的事情慢慢來。”
教室裡人來人往,吵吵鬧鬧。爲了預防有人到教室來抄作業,陸爲民特地要求朱曉剛打鈴就收作業,他矮矮瘦瘦的身影在講臺拍尺子,聲音孱弱:“聽後感,趕快交,趕快交!不許互相抄!”
楊飛鴻走過時碰碰他胳膊:“班長,聽後感,借我抄一下。”
朱曉:“…………”
他推了下眼鏡:“你是不是沒聽到我說什麼?”
“不就是不要抄作業嗎?”楊飛鴻不以爲然,充滿煽動地說,“快,借我!不然我必死無疑!”
朱曉忍了幾秒,別開頭:“那邊的同學,不要抄了!”
活脫脫一個小陸爲民。
諶冰拉開書包,從裡面抽出聽後感,專門遞給蕭致:“你去交。”
蕭致:“嗯?”
“沒事兒,就讓你體會一下按時交作業的成就感。”
“……”
蕭致給打印紙捲成筒狀,輕輕往諶冰頭上敲了敲。
“我最近明明在認真完成作業。”
又敲了敲。
“你就編排我。”
還想敲時被諶冰擋住,指尖一勾,改爲扒拉他衣服:“你有沒有心?”
“……”
諶冰沒留神,“刷拉”被他拉開了校服,煩得要命,而蕭致見狀挑了挑眉,自覺轉身往講臺上走。
他給聽後感放到講臺,特別認真地叮囑朱曉:“一份是我的,一份是我同桌的,都是2000字。你記得跟陸爲民爭取一下,我和諶冰雖然翹了講座,但我們昨晚把這個視頻反覆播放了十遍,很有心得體會。”
朱曉:“……哦,好的。”
身後傅航猛躥上來摟蕭致的脖頸,他被壓得後退兩步,站穩後慢條斯理推開他,繼續跟朱曉說話:“一會兒給你一顆糖,班長。”
朱曉對素昧平生的校霸如此溫和感到迷惑:“啊?”
“沒什麼大事,”蕭致輕描淡寫道,“就是祝賀一對新人。”
“……”
傅航比蕭致要矮一丟丟,勾着他肩膀,笑笑鬧鬧就往門外衝:“買糖買糖買糖!”
“……”
倆傻逼。
諶冰扣着校服冰冷的鎖鏈往上拉,下頜微動磨了磨牙槽,硬是嚐到了血腥味兒。
打鈴之後,幾個男生還沒回來。
估計過了快十幾分鍾,蕭致總算從門口進來,校服脫下搭在手臂上,裡側穿了件黑色的長袖。這個時間明明已經冬初,但少年體熱,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冷意。
等拉開椅子坐下,蕭致擡手拽過了諶冰的手腕,給校服搭了上去。
剛纔諶冰就覺得他搭着校服不對勁兒,裡面果然藏着東西。
諶冰偏頭,眼底疊着點兒陰影,手指微微蜷縮後摸到了塑料紙,隨即,響起“咔嚓咔嚓”的動靜。
諶冰:“這什麼東西?”
蕭致:“你掀開看看?”
“……你直說是不是會死?”
“驚喜,”蕭致低聲重複了一遍,“驚喜。”
諶冰掀開了校服。
一朵紅玫瑰,由禮花扎着,好好地盛在校服當中。包裹應該算很精緻,塑料紙烙着金粉,玫瑰花瓣的頂端也塗着金粉,顏色很深,看起來相當新鮮。
蕭致說:“我剛去校門外買的。”
諶冰看了一會兒,給花抽出來丟到抽屜裡,邊拿着校服搭到蕭致膝蓋上。
“你校服穿好。”
蕭致呼吸有點燙,最近的花店都挺遠,可能他這一路連奔帶跑的。
他問:“好看嗎?”
諶冰看不出一朵花有什麼特別的,想了想說:“好看。”
蕭致又給校服搭上了他手臂上,只不過這次,左手拉住了諶冰的左手。他手心果然很燙,大概在教室裡牽着也不好意思,偏還遮遮掩掩地找書:“諶冰,你給我講下這道數學題。”
“……”
諶冰被他拽着,不得不靠近,陪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靠得很近,蕭致眉眼深刻,眸底似乎染了一層薄霧。書桌兩旁堆疊着高高的書堆,中間狹窄,他倆頭髮挨着頭髮。
蕭致四周掃了一圈,隨後低頭,很輕地碰了下他脣角。
“公式變形好難,沒聽懂。”
諶冰:“……”
諶冰用力在他指甲掐了一下,跟着直起身,背後響起皮鞋叩地的腳步聲。
果不其然。
陸爲民聲音響起:“諶冰,蕭致,傅航,我看看,還有那天翹講座翻、牆出校門的,全部給我來一趟辦公室。”
教室裡稀稀拉拉站了七八個。
陸爲民神色凝重:“全過來。”
剛出教室門口,蕭致肩膀被傅航撞了下:“陸老頭看起來心情不好啊?”
“□□了他心情能好?”
“不是,”傅航形容着說,“是那種地獄級別的心情不好。”
辦公室藤椅裡坐着別的老師並一位校領導,透着來者不善的氣息,陸爲民招手:“你們過來。”
諶冰站到中間,坐着那個中年人,戴細框眼鏡顯得很斯文的男老師看到他,挑眉:“哎呀,怎麼你也在?”
諶冰認出這是1班的班主任,姓許。
九中唯獨一個理科1班還看得過去,差不多是能上十幾個本科的水平,偶爾撞大運還能出幾個一本。
他當時想把諶冰弄到1班去,諶冰沒同意。
“你們不聽講座就算了,回教室學習啊。還翻出學校,這種行爲你們覺得對不對?自己反省反省。”
陸爲民語氣比起平時訓話更嚴肅,明顯訓給別人聽的。
幾個人都沒說話,暫時沒弄清事情的情況。
許老師指尖搭着試卷翻了兩翻,說:“你們是學生,學校制定了不得出校的規定,卻不遵守。你們翻出校門,要是出事故怎麼辦?學校還要給你們負責——”
他話鋒一轉,“但你們當中,除了諶冰學習好,其他人我看根本也沒有什麼想學習的念頭吧?”
諶冰站着,沒說話。
他拿起了桌上的學習計劃表,挨個點名問名字,給計劃表抽出來一個一個地念。
“就你,高考還想考580分?我怎麼看你就是考2、300的料?”
他轉向傅航。
傅航這張表隨便填的,不反映真實心理,不過聽到這句羞辱倒是怔了幾秒。
許錚給表單往他胸口一拍,推了推眼鏡,繼續念下一位。
“想期末考上年級前10?憑什麼?憑你天天翻、牆出去上網?憑你連件校服都穿不整齊?”
“你還想讀本科?現在的本科是什麼垃圾都能上的嗎?笑死我了,你以爲大學不挑人嗎?”
“還有你,不切實際,癡心妄想!”
“……”
陸爲民聽不下去,解圍說:“這都是同學們的願望啊,許老師,慢慢努力說不定就實現的!”
許錚立刻反駁他:“陸老師,凡事還是要認清楚這羣學生的底細。你這幾天忙着寫什麼聽後感,我認爲完全沒必要。這羣學生,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說實話你有空應該到我班上來取取經,看看我是怎麼管學生的。”
“……”
陸爲民也不說話了。
許錚翻出了最後一張表。
他擡頭瞥向蕭致,第一句話就是:“校霸,校草,大帥哥,久仰大名啊。”
陰陽怪氣。
“……”
蕭致垂着眼皮,抿了下脣,沒什麼好說的。
許錚給他表格展開,看第一眼就笑了,簡直笑得捧腹:“你填的什麼你心裡有數嗎?是不是連這種表格都照着抄啊?我看看你有沒有把署名抄成諶冰——沒有啊,你還是稍微心裡有點兒數嘛。”
整間辦公室都很安靜。
“就你,蕭致,你怎麼敢在這張表上填,你想考985、211、雙一流?你平時除了打架惹是生非混日子,還做了什麼?不是我想說你啊,是你這一年多就給我這麼個印象。”
許錚給表格放下,說:“我簡直看着都想笑,你懂嗎?你們這羣人,除了諶冰稍微好一點兒,就是一羣一無是處的東西,以後出了社會恐怕也是惹是生非、殺人放火。”
一般好學校的老師素質都比較高,高中會在意學生自尊心,但普通學校的老師很可能出生野路子,光聽這番言論,就能得知他訓斥本班學生是個什麼盛況。
諶冰還是頭一回聽到有老師這麼罵人,怔了幾秒。
陸爲民轉過去喝茶。
他是個婆婆嘴豆腐心,聽到這些言論額頭直冒冷汗。
不過許錚是年級主任,他只能賠笑臉。
諶冰垂着視線,餘光看向身旁,蕭致臉上沒什麼情緒,但背後手臂被傅航緊緊攥住,喉頭小幅度滑動,從腳跟到頭髮絲都透露出暴躁的不適感。
許錚邊喝茶邊訓,訓完,將矛頭對準了諶冰。
“你說你,好端端的,跟這羣人混幹什麼?”
諶冰轉向他。
“他們翻、牆,你也翻、牆?他們考0分,你也考0分?諶冰,你明明學習這麼好,爲什麼不珍惜自己!”他說得義憤填膺,很明顯當領導當久了可能說話都有這毛病,很是自我煽情。
他擡手特別指了指蕭致,“爲什麼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這種人……
蕭致往前走了一步,但被傅航死死地拉住,幾乎出聲了在喊“蕭哥,蕭哥……”
他停下腳步,旁邊,諶冰出聲了:“你有病嗎?”
許錚似乎沒聽清:“嗯?”
“我說。”
諶冰眼底斂了層寒意,直勾勾看着他,一字一頓,“你是不是有病?”
辦公室譁然。
陸爲民一把拉住他,情緒激動:“諶冰你幹嘛你!許老師訓你兩句!你怎麼跟老師說話的!”
許錚臉青紅不定,直直看着諶冰,明白羞辱意味後當場暴跳如雷:“你罵我有病?諶冰,這是不是你一個學生該說出的話!你在心裡,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老師!我告訴你,你給我放尊重點!”
諶冰咬着牙,儘量平靜地說:“在你要求別人尊重你之前,你先尊重別人。你先羞辱踐踏學生,又怪我不尊重你?”
“簡直了!他媽的!”許錚直接拍桌子,“你有沒有教養?!你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馬上把你爸媽電話給我!我現在就要打電話問問,你爸媽是不是教你頂撞師長!教你對老師大呼小叫!教你辱罵老師!”
他說着要去翻陸爲民桌子上的學生家長聯繫手冊,舉止非常激動。
陸爲民勸不住,趕緊說:“除了諶冰,其他人都回教室!”
辦公室裡學生站着沒動,冷漠地看着他。
“反了你們!”陸爲民怒吼,“叫你們出去!沒你們的事兒!”
其他人陸陸續續開始往門口走,蕭致沒動,反而往前跨了一步,修長的指節撐上了教師的辦公桌。
他聲音挺輕的:“必須出去?怎麼才叫有我的事兒?”
陸爲民不明所以。
蕭致瞥了眼給桌子翻得一團亂的許錚,開口,字吐得清晰利落。
“你特麼腦子有病,我今天就罵你了。”
“……”
許錚怔在原地。
“現在。”
蕭致轉向陸爲民,聲音很直,很硬,透着少年人那股骨頭裡的生冷。
“我能留在這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