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十五的夜晚,只是今晚的月光似乎沒有平時那麼明亮,也沒有那麼皎潔,似乎是因爲上個月是中秋十五的原因,淡淡的月色映照下,漢王府內人影林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極其森嚴,甚至包括漢王府那大開的府門外,兩側還站着數十名身着明光重鎧的神策禁軍。
而在漢王府府外,停留着一個極其奢華的儀仗隊,足以讓天下所有人都汗顏的儀仗隊,可儀仗隊的主人,已經進入漢王府數個時辰,遲遲沒有從漢王府出來的唐僖宗,讓守護在門外的神策禁軍統領鍾離皓也是陰雲密佈,就在前一個時辰,鍾離皓又從神策左軍調撥了一千全副武裝的禁軍精銳將漢王府給團團包圍了起來,此時的漢王府,除了高大的院牆外,外圍竟然還有一排肩並肩禁軍精銳的人牆。
今晚,沒有一個人還敢懈怠,因爲今日白天正午之前,忠武侯在成都府當街被人行刺致使重傷,昏迷數個時辰沒有轉醒。而這個消息傳進宮內的時候,延續了半天之久的朝堂正在爭吵一件事情,忠武侯昨日慶功宴上將禮部侍郎劉大人逼得在家中上吊自盡,另外一位禮部侍郎朱大人也在早朝時請了病假,同時遞上一份告老還鄉的奏摺。
忠武侯被當街刺殺的消息是急報送入宮中的,而且是福建節度使牛飛親自闖入宮內,所有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極爲震驚,而正在憂愁如何解決禮部侍郎劉大人一事的唐僖宗聽罷,頓時龍威大怒,瘦小的身板竟然直接將面前的龍案踹翻。
隨後當即下令,蜀王李曉楓負責徹查此事,宦官楊蓮亭作爲副手,同時將神策禁軍統領鍾離皓交由手中暫無多少兵權的李曉楓調撥,並且將左右神武衛,左右龍武衛,左右千牛衛等負責成都府附近的禁軍調撥加緊駐守行宮,同時由尚書令崔彥昭牽頭兵部,刑部,吏部作爲輔佐,一定要將叛逆勢力從成都府揪出,徹查忠武侯被刺之事。
蜀王李曉楓原本已經接任了劍南道節度使一職,成都府之內除了禁軍之外,名義上已經完全爲李曉楓掌控,加上如今唐僖宗的一道聖命,火急火燎的李曉楓趕忙領旨退朝,同時開始調撥楓家軍的將領以及麾下的心腹,不出半個時辰,楓家軍中以周晨,毛昊,尹波等核心將領爲主的掃賊團就徹底成立,麾下兵馬盡數從神策禁軍調用,神策禁軍統領鍾離皓原本就想抱上林楓這條大粗腿,此時再加上唐僖宗的命令,更是極爲配合,甚至恨不得將手中的所有兵權調動都暫時交到李曉楓手上來表達自己的誠意。
當日的正午時分,成千上萬的各部禁軍就將整個成都府佔滿,甚至每一條小衚衕巷子內,都會有禁軍以及當地的官兵衙役等巡視,對於任何可疑人等,一律嚴加盤問,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不放過任何一條線索,不放過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如果不是周晨和毛昊的極力建議,李曉楓甚至要做到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
只是半天多的搜查和追捕,除了楊記貨鋪剩餘的幾個夥計和一些打雜的下人之外,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就連幾個夥計,在任何重刑之下,幾乎都是閉口不言,看起來似乎確實是不知道任何線索,而且李曉楓也在第一時間派人盤查了各自的家中,所有的跡象也表明,這些店鋪夥計似乎確實沒有說謊。
一身甲冑的毛昊飛奔而至,甚至是直接馳馬衝入了漢王府,直接抵達後院,李曉楓等人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唐僖宗甚至都已經在房間內呆了足足一個半時辰了,幾乎太醫院所有能用到的太醫都在房間內。每一次的進進出出,帶出來的消息都是搖頭嘆息,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
“大哥怎麼樣了?”沒等戰馬挺穩,毛昊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衝着周晨急聲詢問,然後又趕忙察看一下其餘衆人的表情,不禁面色也有些黯然。
“太醫們都沒什麼消息,只說是中毒很深,但是具體的,沒說什麼。。”周晨緩緩搖搖頭,神色黯淡的低聲嘆道。
“他孃的,一定是陳敬瑄那老賊!”李曉楓是衆人之中最爲氣憤的,一天之內,調動總人數超過七萬人,除了楊記貨鋪抓到的那些一無所知的夥計下人之外,就是那些躺在地上的死屍。
但是從碧柳的回憶中,李曉楓等人卻是知道絕對還有一個偷襲的弩手依舊存活,可如今卻差點就把成都府翻個底朝天了,竟然連這個弩手的任何消息都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線索都沒有發現。而僅僅知道的一個消息,就是刺客們用的橫刀或者短弩,都是軍中制式裝備,絕對不是隨便能在民間流動的兵器。雖然大唐對武器的管理並不嚴格,可軍中裝備是有標記的,這個也經過了兵部的察看審覈,確實是從當初劍南道流出的。
可除了這些,在場的人幾乎算是沒頭的蒼蠅一般,雖然整個半天的功夫沒有任何耽擱,可基本來說全是白費力氣,沒有任何收效。
“孃的!當初就不該讓楓殺的兄弟們先行回漢中府,否則的話也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周晨狠狠的一拳砸在廊亭的柱子上,滿臉憤恨的咒罵道:“這羣該死的刺客!讓老子抓到,非得剝皮抽筋!凌遲活剮了!”
“別罵了,罵也沒用。。”李曉楓緩緩搖了搖頭,儘管也很是憤怒,卻知道光是憤憤而罵也發泄不了任何怒氣,唯有的是給自己多增加了煩惱而已。
“咦?諸葛先生呢?”毛昊點點頭,側身站到了一旁,沉默片刻,腦中突然想到了諸葛溼倭,猛然擡頭看向衆人:“諸葛先生應該會有辦法吧?!畢竟這算是他的強項啊!”
“沒看到。。”李曉楓淡淡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嘆道:“問過下人了,從今天早上諸葛先生就除了王府,中午的時候曾經在府內見過他一次,只是當時事情已經發生了,大家都比較着急,沒人注意到他的去向,後來再找就沒找到了,跟那消失的刺客弩手差不多,沒有任何音信!”
“誰,誰說的。。”李曉楓的話音剛落,通往前院的拐角黑暗處,就響起了一個醉醺醺含糊不清的聲音,不過衆人均是面色一喜,這不羈的聲音衆人太熟悉了,不是諸葛溼倭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