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繽在房間忙碌着,整理着行李,將兩件衣服艱難的塞進已經滿滿的皮箱,整個人壓在皮箱上,想把拉鍊拉上,可是箱裡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不小心手指被拉練劃出了血。
她氣急了踢了皮箱一腳,衝着裡屋叫到,林建,你死在裡面幹嗎啦,還不來幫忙
一個男人答應着從裡屋走出來,兩隻手連拉帶拽的拖出四個紙袋,看到她受傷了,扔掉東西一個箭步衝到跟前,緊張的抓住她的手查看着,用責備的語氣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然後把她受傷的手指放進自己的嘴裡吸允。
李繽象觸電一樣猛的把手抽回來,皺了皺眉頭,沒事,你去把箱子拉上。
林健不放心的看了看她的手,走到了箱子跟前,麻利的拉上了拉練,順手把其他的東西打包歸整,所有的行李終於搞好了。
李繽看了看掛鐘,還早,離乘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煩躁的情緒也平和了點。
男人這點是讓她滿意的,總能搞定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只要她想要的,他總會想盡一切辦法,幾乎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她操心,這也許是自己能夠嫁給他的原因。
林健在追自己的時候是個電影院的放映員,而自己那年剛剛20歲,那個年代看電影算是最大的娛樂消遣了,由於他的緣故,自己天天都有免費電影看,周圍的同學們在週末總是哀求她要電影票,她很喜歡這種“特權”的感覺,虛榮心有莫大的滿足,因此雖然對他並不是很瞧的上,但也默許了他的追求,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鬼使神差的就成了自己的丈夫。
林健在自己腳下忙碌着,不時擡起頭問訊着她的傷情。她有些不耐煩,討厭他的婆婆媽媽,索性走到一邊躺在沙發上,任由他去忙呼。
看着面前的這個林健,李繽心裡突然很委屈,一個不起眼的男人,瘦小的身材,有點尖嘴猴腮的,在加上不怎麼修邊幅,顯得委委瑣瑣的,想到妹妹見到這樣的姐夫不知道會怎麼想,就不由的嘆了口氣。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是妹妹李亦的電話,詢問出發了沒有,幾點到。
李亦原來一直在上海工作,這次隨老公來到了北京,姐妹倆已經有五六年沒見了,石家莊離北京也就三個小時的車程,所以很急切的請了假去北京看她。
李亦一在囑咐要帶了老公一起去,老公卻推說公司有事情,李繽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都要倒閉的電影院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想乘她不在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去打麻將,平時對他這點很厭惡,只要他敢去打,最少一個星期他別想上牀,這次自己要去好幾天,可算解放了他。
想到這裡,不由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時老公的眼光剛好向她張望,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表情變的很侷促。
看着他一幅手足無措的樣子,突然又覺得有點不忍,順勢站起身說,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弟弟李楓開着車來車站接她,幫着把行李放在後備箱裡,正在奇怪爲什麼妹妹沒來接自己,突然有人誇張的從車裡竄出來,嚇了自己一大跳,是妹妹。
呵呵,這麼多年沒見,還是一幅調皮的樣子,妹妹正喜盈盈的上下盯着自己看,盯的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就上前推了她一把,看你個頭,這麼大了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直衝衝的。
妹妹哈哈笑道,我以爲姐姐都變成黃臉婆了,原來還是這樣漂亮迷人呀。說完撲過來,又摟又抱的,不斷的問着問那。
一起上了車,很快就到了弟弟的家,弟弟是個公務員,在萬壽路有一套百餘方的房子。
弟媳婦韓玉芬從廚房裡迎出來,接過了禮物,笑嬉嬉的說,來了就來了嘛,還帶這麼多東西。李繽拍了下她的手,戲耍道,呵,想的美,可不是給你的,這是帶給我親妹妹的。故意把親字加重了語調。
那是,你們親人團聚,我可真是個外人,韓玉芬回擊到。徑自從包裹中抓出幾個大棗,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口裡咬了一口,恩,真甜,你們好好聚聚,我去給你們作飯。
弟弟家是常來的,醫院常常組織到北京開會或學習,幾乎每個月都要一次,住在他家裡,弟弟工作忙,平日裡也不常在家,所以很快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大姐,姐夫怎麼沒來呀,我還沒看過他長什麼樣啦,不知道配不配的上我姐姐,李亦拉着李繽的手問道。
李繽眼圈有點紅,努力剋制自己黯然的神情,若無其事的說,他有事,不用理他,爸媽還好吧
挺好,總是很掛念你們,還要我把這個帶給你,說着拿出一個紅綢包裹的東西遞過來。
李繽打開來看,突然間楞住了,眼淚一下子奔涌了出來。
李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驚慌失措的抱着姐姐,不住的詢問,大家也都驚呆了。
李楓跑了過來,看到了放在紅稠裡的東西,頓時明白了原由,走過去抱着李繽的肩頭,姐,都過去了,別在記恨父母了,他們當時也是爲你好呀。
聽到這話,李繽抽搐的更厲害了,哭了半晌,在大家的安慰下漸漸平靜了下來。
紅綢裡是一支玉鐲,李繽將它帶在了自己的手上,把手伸長了,擺能了幾下,好看嗎,真的很好看,我喜歡,替我謝謝媽。
李亦努了努嘴,把李楓拉到邊上,怎麼回事啊
哎,當年爸媽不是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嗎,當時連姐姐的婚禮都沒去參加,只是託我送了個手鐲作爲結婚禮物,姐姐很失望,死活不要,給退回去了,這麼多年了,還沒解開這個心結
李楓繼續說,別在提了,免得她在傷心。就叫韓玉芬帶她去房間休息。
飯菜很快就好了,擺了滿滿一桌,李亦在酒櫃裡搜尋着,不如今天我們喝點酒好不好,慶祝我們兄妹的重逢。
好啊好啊,一醉方休,韓玉芬爲了緩解氣氛,隨聲附和着。
李繽早已恢復了常態,我可不和你們瘋,會醉的
怕什麼,明天不用上班,你老公又不在,李楓打開酒櫃說,今天我要給女士們奉獻出我的鎮櫃之寶。一瓶有年頭的洋酒被拿了出來
紅色的液體很快倒滿了每個人的酒杯,李亦首先站了起來,誇張的清了清嗓子說,我可等不及了,嫂子你別介意,很多年沒見你們了,今天我要喧賓奪主,首先代表我和我的老公祝願我可愛的姐姐、哥哥以及賢惠的嫂子心想事成、萬事如意,我先幹了。然後一仰脖喝完了整杯酒。
哎呦我的妹妹,怎麼這麼能喝,我那可愛的妹夫在那裡呀,剛纔一打岔,李繽突然想起了還沒問候妹夫的情況。
今天有事,說可能過不來,讓我們先吃着,不用等他,李亦說道,我給他說姐姐是我們那裡有名的美人,他就問我要是見了姐姐,會不會後悔娶了妹妹,我說那一定會後悔的,他聽說今天你要來,說一定要見見你”
大家一陣鬨笑,很快一瓶酒就被喝掉了一大半。
李繽看到妹妹興致正濃,同時又因爲剛纔的事情,覺得很尷尬,所以也是頻頻舉杯,幾杯酒下肚,頭開始昏沉沉的,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洗手鏡裡的自己醉態可鞠,白皙的臉龐透出點潮紅,頭髮蓬鬆而凌亂,兩屢頭髮捲曲的垂在耳旁,顯得嬌豔迷人,李繽不僅有點看呆了,已經很長時間對自己的容貌沒有這麼關注了,沒想到自己現在的美麗竟然不減當年。
李繽走出廁所時門鈴響了,於是上前開了門。門開了,一個高大的人站在門前,不認識。
但那個男人對她微笑着說,是大姐吧。
你是?我是周凌!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大姐,這是周凌,我的老公,你們的妹夫,李亦誇張的介紹着。
李繽擡頭端詳着自己的這個妹夫,圓圓的臉型,五官很精緻,特別是那對嘴脣,紅豔而飽滿,不象是應該長在男人臉上的;眼神很沉靜,在偶爾閃爍的眼角里總能捕捉到一絲嘲弄和不羈。
感覺到了自己的注視,周凌很大方的把眼光迎了過來,微笑着將手伸向自己,大姐你好,大姐真的很漂亮,李亦早就說到過的,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
這樣的誇獎李繽已經很習慣了,自小就在衆人的讚美中長大的她,一般並不怎麼當會事。
但今天不知怎麼着,竟然有點害羞和侷促,慌忙的站起身來,握了握他伸出的手,可能剛從外面進來的緣故,對方的手有點冰涼。
落座後大家繼續喝着酒,李楓中途接到單位的電話離開了,男主人的缺席,讓氣氛更加無所拘束。
因爲有了老公在身邊,李亦的興致很是高漲,一會抱着周凌的脖子,一會又小鳥般靠在他的肩上,就象一隻蝴蝶在飯桌前飛來飛去,不斷的拿老公的趣事說笑。
韓玉芬作爲女主人,可不想被搶了風頭,繪聲繪色的描繪着前幾天去騎馬的情景:
那個老闆故意使壞,挑了頭很瘦的馬給周凌,你想啊,那馬看着他的骨架一定不願意馱他啦,所以在中途消極怠工,無論你怎麼抽打他,就是不跑,還不時停下來悠閒在路邊吃草,最後乾脆停住不走了,你猜怎麼着,周凌是牽着馬走回來的,說完指着周凌哈哈大笑起來
還有還有,李亦補充道,你真沒去看那匹馬看周凌的眼神呀,充滿着挑釁、嘲弄和不屑呀,哈哈。。
聽到這裡,李繽站起來,指着滿桌的人笑着一個個數落。
好啊,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玩的時候總不帶着我,特別是李亦你,可別忘了你小時候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帶大的,還有你周凌,飲水別忘挖井人。
李亦下巴一揚,還說啦,我小時候的零花錢可是被那個妖精花光了
然後湊到李繽身後,對着她的耳朵說,是不是要回報呀,我把周凌藉給你陪你去騎馬吧。說完猛的把李繽推向坐在身邊的周凌懷裡。
周凌呵呵笑着,並沒有躲閃,輕輕攬了一下李繽的肩。
李繽掙扎着站起來,跑過去追打李亦,被韓玉芬順勢抱住,於是狠狠的瞪着眼,說,你說要借我哈,我借了可就不還了。然後扭頭對着周凌,周凌,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了,不準那丫頭碰你
說完做勢要靠向周凌,周凌也攤開雙膊做擁抱狀,幾個人頓時笑做一團。
這時李繽電話響了,看了看號碼,是自己的老公,問在幹什麼,不住的囑咐少喝點,別喝醉了,語調中透出點不高興。
哎,李繽心裡嘆到,自己在別處如果過於開心,他總會有很強的醋意,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有點煩躁,於是舉起杯,不住的勸酒。
此刻的女人們已經完全放開了,兩瓶洋酒也就這樣被喝成底朝天。
李繽感到渾身發燙,身子輕飄飄的,頭昏腦漲的有點想吐,怕驚擾了大家,搖晃着到走廊盡頭的主人房的洗手間。
一陣嘔吐後,蹲在馬桶上小便,廁所安裝着幾隻不同顏色的小射燈,投射在廁所的鏡子裡,反射的光晃的李繽睜不開眼。
李繽感覺頭重腳輕的,昏沉沉在馬桶上坐了一陣子,然後伸手去架子上摸衛生紙,架子是空的。
倒黴,她氣惱的摔摔手,這時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以爲是韓玉芬,於是叫道“幫我拿卷衛生紙”。
很快有人敲門,她探着身子,伸長手膊艱難的把門打開了個縫,衛生紙遞進來,剛要去拿,突然一陣眩暈,一頭栽倒在地。
外面的人很吃驚,急忙打開門把她扶了起來,李繽傻傻的笑着,對攙扶她的人說,沒事,我自己起來。天花板上刺眼的燈照下韓玉芬的輪廓顯得很高大。
她拽着他的胳膊拼命想站起來,可身體酥軟的沒一點氣力,弟妹,還楞這幹什麼,還不把我抱起來。
一雙有力的大手攬着她的腰從後面輕巧的把她提了起來,李繽轉過身把整個身體貼在對方的胸膛上
她感覺自己有點虛脫,天旋地轉的,便閉上眼睛伏在對方的胸膛上,胸膛很寬闊,堅實、溫暖,有特別體貼和溫馨的感覺,李繽覺得很享受,靜靜的貼着不願動,過了會,有一隻手在輕輕的撫摩着自己的頭髮。
她昏沉沉的擡起頭,一雙炙熱的眼光在看着自己,天,這不是韓玉芬,是周凌!她大驚,酒頓時醒了一大半,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半裸着
她掙扎着想推開周凌,周凌並沒有鬆手,略微收緊了胳膊,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說,別動,別動,呆會就沒事了。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身體裡狂奔,心臟砰砰的劇烈跳動着,她極力想掙脫,深怕有人闖進來,看到這不堪的一幕,會產生誤會,可渾身沒一點力氣,最後她近乎哀求的對周凌說,放開我,我沒事的。周凌鬆開了手,攙扶着她的胳臂,幫她整理好衣着。
李繽羞的無地自容,匆忙的繫好褲子,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餐桌上一片狼籍,李亦攤倒在沙發上,韓玉芬在房間裡收拾着,她雖然也喝了很多酒,但由於在公安局工作,酒精考驗,這點酒對她不算什麼,看見李繽出來,問到,沒事吧。
沒事,李繽能感覺到自己的驚慌,頭一直都不敢擡起來。剛纔發生的事,會不會被她看到,但韓玉芬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李繽的心稍微寬了寬,過去搭手幫着收拾。
不用,你去休息吧,李亦突然感覺到了她的冷漠。
難道她看到了,對呀,怎麼可能沒看到啦,房間就這麼小,這,這,怎麼說的清楚
李繽羞愧難當,狠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時韓玉芬走過來,捧着她的臉說,我們正喝這啦,突然不見你了,以爲你有事,就讓周凌去看你,瞧你這樣子,以後還是少喝點酒。李繽聽了更是恐慌,她不知道韓玉芬是不是在忠告自己,或者想影射什麼,但感覺又不太象。
走吧,今晚我們睡一個房,韓玉芬領着李繽去休息
李繽整夜都受到煎熬和折磨,羞愧和疑慮讓她輾轉反側,通宵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