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天的如此一問讓很多人不明所以,可是丁遠卻是生生的呆住了,他的內心翻騰不已,臉色慘白,愣愣的望着燕雲天好半天,才慢慢的憋出一句話,“你是誰?”
答案一目瞭然,一切真相彷彿都在兩人的心中。
而沈三拳這一刻反而突然的輕鬆了下來,只不過隨即而來的又是無比的緊張。
燕雲天死死的盯着丁遠,內心同樣十分的激動,雙手緊緊的拽着,一雙眼睛就要噴出火來,說道:“我是誰?我叫燕雲天,只不過在三十年前,我有另外一個名字,我姓黎,名阿傷!丁遠,還記得當年那個望着你殺人的小男孩嗎?那就是我!”
丁遠久久說不出話來,三十年之間,他每時每刻記住的都是林家對自己的仇恨,可是自己呢?做的事情難道比林浩天仁慈嗎?林浩天殺了他一家,而他呢,卻將人家整個村子殺光,爲的就是那一點點的軍火,這樣的人說他喪心病狂難道有錯?這樣的人是不是一樣應該千刀萬剮來解恨。
“報應,報應啊!”丁遠喃喃自語,身體搖搖欲墜,竟有一種站立不住的感覺。
“老傢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燕小六猛的衝了過來,一腳狠狠的踹在丁遠的胸口,剛猛非常,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勁道頓時將丁遠擊倒在三米開外,張口噴出好幾口鮮血,臉色死灰一片。
葉寒跟阿火同時衝了上來,不管丁遠做錯了什麼,在他們的心中,丁遠就是丁遠,幫親不幫理是很多人共同的弱點,也是人性的使然。
燕小六此時已經怒火中燒,現在別說是一個葉寒,一個阿火,就是所有人都跟他作對,他都是毫不畏懼,他理解燕雲天,也明白這個大哥三十年的痛苦,無數次被惡夢驚醒,無數次半夜起來用打拳來發泄心中的仇恨,這種日子他看的多,也思考的多,很多時候,他真的想當年的那個胸口就在自己的面前,燕小六會親自將他開膛破肚,挖出他的心來看一看,這個混蛋的是不是黑的,爲了一些殺人的軍火,殺光一個村的父老鄉親,這種惡魔絕對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沈三拳也是不知所措,待到兩邊的人已經處於一種隨時都有可能搏命的狀態,他才從驚愕中驚醒,飛快的衝向衆人,大喊,“住手,都住手!”
“三拳,你要幫他?”燕小六徹底的失去了理智,現在的他比燕雲天還憤怒,還衝動,不讓丁遠當場死在這裡,他絕對不善罷甘休。
葉寒已經將丁遠跟阿火當成自己唯一的親人,此時丁遠的性命命懸一線,他也顧不得許多,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光論身手,恐怕三個葉寒也不是燕小六的對手,看着旁邊小釋手中提着的AK,他猛的搶了過來,對準了燕小六。
突然,一把飛刀瞬間的彈射過來,死死的紮在了葉寒的手腕上,直接射穿,燕小七鬼魅一樣的上前,右手不知道從那裡又變出一把飛刀,狠狠的抵在葉寒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敢對我六哥動槍,你是不是活膩了?”
燕家小子的實力在一瞬間充分的暴露了出來,旁邊的燕雲天還沒有動手就已經完全的控制住了眼前的形勢,很明顯,丁遠等人根本不是對手。
阿火動作稍微慢了一步,不過見到丁遠的受傷以及葉寒的挾持,也是快速的動了起來,老當益壯的阿火果然還是有着當年的風範,第一時間擊向燕小七的手腕,就在他的手剛要接觸到燕小七的時候,燕雲天的眼神猛的陰冷了起來,卻是不動手,冷冷的說了一句,“小七,誰要是再動,就給了要了他的命!”
阿火生生的將手停住了,他見識過燕小七的身手,在這樣挾持的情況下要將葉寒殺死絕對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而且好無後顧之憂,燕家小子是什麼人阿火自然清楚,加上這裡是金三角,再加上當年的仇恨,殺一個葉寒,再殺一個丁遠,順理成章,就是自己連帶一起殺了也絕對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雲天大哥!”沈三拳憋紅了臉頰,大聲的叫喚了一句,痛徹心扉,一邊是自己肝膽相照處處照顧的好大哥,而另外一邊卻是對自己有授藝跟救命之恩的丁叔,何去何從,抉擇兩難,丁遠是錯,不但錯,而且錯的離譜,按理說,這種人該殺,搞剮,可是沈三拳做不到,人心底最脆弱的那個地方很多時候都是自私的。
“三拳,你想說什麼?”燕雲天語氣柔和了一點,望着沈三拳,攔着還想繼續發難的燕小六,而燕小七手中的那把匕首卻是死死的不肯放下,葉寒的脖子處已經滲出了絲絲的血痕,煞是驚人。
丁遠就跟一條死狗一般的躺在地上,半臥着,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彷彿已經沒有那樣的注意,對於自己的生死更加是毫不放在心上。
旁邊的小釋跟初八龍九三人也是驚呆了,剛剛在南邦還處於同一陣線的人怎麼一到東枝就開始大打出手,是燕雲天強忍住了在當時沒有爆發,還是剛剛纔知道事情真正的真相?反正對他們三個來講,這件事情真的很混亂很混亂。
沈三拳說不出話,望着躺在地上的丁遠,他現在感覺自己心中的丁叔真的老了。
燕雲天望着沈三拳,一字一句,“三拳,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叫我寬恕丁遠,是不是?”沈三拳同樣沒有作聲,燕雲天說的一切都對,但是自己說不出口,一個傷害別人太深太重的人要想得到寬恕,恐怕就是老天爺也不會答應。
“三十年前,我還是個孩子,無憂無慮的童年,或許在心中還有着跟小釋一樣的夢想,提着衝鋒槍到處跑,我永遠記得父親第一次給我摸槍的時候,那是一把嶄新的衝鋒槍,放在我手上的時候,我連拿起它的力氣都沒有,母親看了,對我微笑,而那個時候我就跟自己說,我要拿起它,我以後要用他保護自己身邊的親人,那年我剛六歲,從那天開始,我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村上所有的人也都能在清晨第一道曙光出現的時候看見我的身影,跑步,打拳,練力氣,我爲的就是能夠拿起那把衝鋒槍,半年之後,我真的做到了,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陰沉沉的天氣十分的沉悶,我雀躍着提着那把沒裝子彈的衝鋒槍來到門口,剛想叫父親母親看,卻看見母親瘋了一般的衝出來,隨後姐姐拼命的抱着我向前跑,我嚇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很快,我聽到了槍聲,刺耳異常,再然後,我看見父親滿身是血的從家裡爬到了門檻上,剛剛將手伸起來,就被人拉住腿部拽了進去,接着,又是一陣讓我無法忘記的槍聲,再後來,我記不清了,我只是模模糊糊的聽見許多的哭聲,喊殺聲,叫罵聲,整個村子雞飛狗跳。第二天,我醒了,到處都是一片廢墟,我的姐姐就躺在離我十來米遠的地方,滿身都是子彈孔!”燕雲天一字一句的說道,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個剛硬的漢子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沈三拳聽着,給他的感覺就是一陣陣的震驚。
燕雲天調整了一會,望着沈三拳,“三拳,你覺得我該殺了這個他嗎?”說完,用手指着丁遠。
沈三拳臉色僵硬,他第一次發現講話是那樣的難。
一直躺在地上的丁遠慢慢的爬了起來,眼神中再也找不到那個刀法神乎其神的老人,現在的他就跟死了一半的人沒什麼兩樣,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燕雲天,有氣無力的說道:“黎阿傷,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