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殺了他!”燕小六看着丁遠,怒火中燒,在他的眼中,丁遠剛剛的那句殺了他無疑就是在不斷的刺激着他的敏感神經,燕小六不是燕雲天,這小子的狠勁是所有燕家小子中殺氣最強的一個,也最能夠玩命,面對着丁遠,他真的很想馬上結果了這個混蛋的性命。
燕雲天望着慢慢掙扎着爬起來的丁遠,說道:“你認爲你這樣的人不該殺嗎?”
丁遠突然苦笑了起來,“當然,我這樣的人當然該死,別說你要來殺我,就是我自己,現在都想了結自己的性命,燕雲天,你幫幫我吧,我真的覺得我跟死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沈三拳明白,他現在能夠體諒丁遠此時的心情,報仇無望,自己的仇人又找上門,再想想自己以前做過的事,真的是太過滅絕人性,丁遠現在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他真的很想死在燕雲天的手上,也算是得到了一個心靈的解脫。
燕雲天沒有說話,他只是這樣遠遠的看着丁遠,三十年,今天一直苦苦找尋的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燕雲天反而不是那樣的急切了,這三十年,他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從被烏金膏收留了之後,幾乎每一天燕雲天都在想着要怎麼樣報仇,昔日那個仇人留給自己的就是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還好從小燕雲天就見多了形形色色前來購買槍支的人,所以對於中國話卻是一點都不陌生,靠着這小細小的線索,他再次來到了金三角,一步步的掙扎,一步步的前進,一步步在這裡根深蒂固了下去,今天燕雲天取得的成績會讓別人很羨慕,很眼紅,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的明白他心中的那份苦。
“我該死,我該死!”丁遠再次喃喃的說了兩句,嘴角邊涌出了鮮血。
“阿遠哥!”葉寒叫喊了一聲,由於用力過猛,脖子又在燕小七手中的刀口上摩擦了幾下,血洶涌的冒了出來。
燕雲天對着燕小七擺擺手,燕小七這纔不情願的放開,葉寒趕緊跑了過去,扶住了丁遠,跟阿火三人站在了一起。
“阿遠哥,你要不要緊?”葉寒關心的問着丁遠,焦急萬分。
丁遠沒有一點精神,完全不理會葉寒,自己一個人傻傻的笑着,斷斷續續的說道:“當年,林浩天殺了我的父母跟兒子,又將我的妻子丟給了肉窟,讓她受盡了凌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誓,一定要將林家的人全部趕盡殺絕。”丁遠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的人牆頭草總是那樣的多,我父母出事了之後,以前一些稱兄道弟的人都看不見了,我叫他們幫忙,他們不肯,甚至還偷偷將我的藏身地點告訴給了林浩天,這羣人賣友求榮,落井下石,實在是死不足惜,別人不幫忙,我能靠的就只能是自己,不過在那個時候炎黃的人已經被林浩天殺的差不多了,我們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與之抗衡的力量,要人沒人,要槍沒槍,我頹廢的過了半個月,終於有一天我得知了我妻子的消息,帶着幾個兄弟一起趕到了肉窟,我永遠無法忘記當時的場面,幾個骯髒無比的傢伙趴在她的身上,羞辱她,折磨她,我當時火氣,衝上去每個傢伙給了十多刀,最後抱起我苦命的妻子,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而且神智昏迷,看見我,淚水猛的涌了出來,可就在這個時候,林浩天殺到,妻子用她生命的最後一口氣擋住了射向我的子彈,我當時真的發狠了,衝了上去奪下了一個混蛋的手榴彈,再加上幾個兄弟的幫忙,將這些混蛋全部殺死,妻子開心的笑了起來,望着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在斷氣的最後一刻,她用手指蘸着血在我的手心裡寫下了三個小字,活下去!她的中文是我教的,教的不好,她寫的歪歪斜斜,可我明白,這是她心底裡面最想告訴我的東西。”
丁遠的臉上出現的是許多的哀愁跟傷痛,他默默的講了下去,燕小六停頓了下來,就連燕雲天也在不斷的聽着,燕雲天這些年很苦很累,但是眼前這個殺了他一個村的兇手,在他的內心是不是也一樣的痛苦萬分呢,他心中的那份苦是不是也一樣天天的在折磨着他呢,燕雲天有埋葬了三十年的仇恨,丁遠也有,都是那種喪失親人的痛徹心扉,燕雲天開始一點點的認識這個被生活逼成喪心病狂的傢伙。
“我開始想着怎麼樣報仇,用槍還是用刀,我甚至想到自己就這樣全身背滿炸藥衝到林家的軍營,跟他們同歸於盡,我知道這是我的一廂情願,在金三角我幾乎再也弄不到槍支彈藥了,我沒有錢,也沒有勢力跟實力,有誰會跟我做生意?再說了,即使能買到,恐怕還沒有接近他的軍營,就已經被別人打成了馬蜂窩。”丁遠自嘲的一笑。
“後來或許是老天爺在幫忙,也或許是上天的憐憫,我父親以前的一個老部下找到了我,說是越南有人答應借給我們槍械,這個人以前受過父親的恩惠,我當時高興不已,彷彿撥開雲霧看見太陽,我沒有停頓,第二天就到了越南,來到了那叫着黎家村的小村莊,這個地方我以前聽說過,整個村子幾乎都跟軍火有聯繫,絕大多數的人也都在經營着軍火生意,我帶着一個兄弟還有我父親的舊部下三人一起來到了那裡,見到了那個‘肯借槍’給我們的人,現在想想,他的樣子跟你還真有幾分相像!”丁遠望着燕雲天,一字一句的說道,燕雲天的臉色陰沉,激動不已,他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的父親,而自己當年見到的三個惡魔也就是丁遠跟他一個炎黃的兄弟以及他父親的老部下。
燕雲天沒有打斷丁遠,他慢慢的停下去,對於當年的一切,他實在很想知道完完全全的一切,雖然說父親已經死了,但是自己畢竟爲了這段仇恨整整的被折磨了三十年,還有丁遠,現在已經被自己完全的控制住了,難道他還能跑了不成。
丁遠搖搖頭,再次的苦笑,“上天還是跟我開了一個玩笑,當我們提及借槍的時候,對方竟然哈哈大笑,說是買槍就行,借的話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我大吃一驚,難道是我父親的老部下欺騙我不成,我當時惱怒的質問他,沒想到他二話沒說掏出手槍就一把轟擊在這個越南人的胸膛上,我嚇壞了,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他陰沉着臉,說道:‘阿遠,你還想爲你父親報仇嗎?想的話就聽我的,我說是來這裡借,搶就是借,怎麼?怎麼以你的身份跟地位還有眼前的形勢難道還有人敢跟你合作不成?’我愣住了,問他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他笑了一笑,說是早跟我說了,我還會來嗎?我茫然失措的站在客廳,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越南人竟然慢慢的爬向了外面,我那個炎黃的兄弟此時也發起狠來,一把扯了過來,扣動了扳機,巨大的槍擊聲已經驚動了全村的人,當然第一個趕到的還是那個越南人的妻子,我當時還愣愣的站在那裡,父親的老部下衝上來對着我就是一擊狠狠的耳光,罵道:‘阿遠,你醒一醒,要想報仇就應該不折手段,這個村子的軍火是金三角最容易弄到的,你再這樣恐怕連這次的機會也沒有了。’我還能說什麼,或許我當時也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三個人瘋了一般的殺戮了起來,女人,小孩,還有一個個走路都費勁的老太婆都死在了我們的槍口之下。”
丁遠慢慢的向着燕雲天走了過來,臉上已經恢復到了平靜,說道:“燕雲天,我還是喜歡叫你這個名字,你現在已經知道了當年全部的經過,不管是不是我的本意,殺了你全村的人畢竟是個事實,你殺了我吧!”
燕雲天一把抹去了臉上模糊的淚水,哽咽的說道:“小七,拿刀來,我要將他千刀萬剮!”
沈三拳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