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面容猙獰的粗胖婦人一腳踢開門如風一樣就捲了進來,看見顧美娘,疾步上前,擡手就抓向她的髮髻。
顧美娘身段纖細,遇着這麼個又粗又壯又潑辣的婦人,她下意識的就後退了一步,嘴上還服軟的道:“大嫂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說個屁!你敢搶我的郎子,也不問問我的拳頭答應不答應!”這粗壯的大伯母眉眼一橫,活像個女土匪,手成爪,揚着塗了血一樣的蔻丹指尖就要去抓顧美孃的臉。
夏玉樹還算是個男人,見自己的妻子不敵,他大喝一聲就要衝上來,奈何,中途被一個同樣粗壯的黑鬚男人攔了下來,便見此人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微黃的牙齒,道:“小弟,那是她們女人家的事情,我們就不要摻和了。”
他抓着夏玉樹的手腕微微用力,夏玉樹就痛的齜牙咧嘴,對着這個大哥,自從撕破臉之後,他恐懼尤甚!
二伯母夫妻要斯文許多,二伯父抱臂在胸,冷冷的看着,二伯母翹着小指甲摳了摳齒縫裡殘留的肉絲,幸災樂禍掛在臉上。
此一番動作,嚇得夏小麥和夏禾苗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不孝子!不孝子!你們要幹什麼!美娘,美娘你沒事吧。”瞎眼阿婆在虛空裡亂撞,聽着顧美娘圍着院子的尖叫聲,急得了不得。
夏喬木冷目看了一眼那兩對夫妻,抓了抓自己亂如雞窩的長髮,轉眼在竈房裡瞅了一圈,見竈臺下立着一個粗細正好的燒火棍,她大步過去拿了起來。
見那位粗壯的大伯母一把抓住顧媚孃的頭髮之際,她疾步上前,一棍子就打了上去,不是打在背上,不是打在腿上,如果是在那些不重要的部位,那隻能證明她夏喬木是個麪糰捏的!
而是在那潑辣婦人的腦門上!
“狗蛋他娘!”大伯父一瞅着喬木的動作就驚的瞪大了一雙驢眼!
一把鬆開夏玉樹就要去救,可夏玉樹不給他這個機會!
一把反握住,拉扯着不讓他過去。
兄弟兩個雙目相對,怒火中燒!
對喬木來說,除了漸漸接受顧美娘,夏玉樹這一家子至親之外,其餘人等在她眼裡不過就是陌生人。
有陌生人欺負自己的親人,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成人手臂粗的燒火棍當頭敲下,劇痛襲來,粗壯婦人慘叫一聲,猛然回頭,捂着自己流血的後腦勺驚懼的看着夏喬木。
“喬兒!”顧美娘驚愕的看向喬木,對大女兒突來的強悍,不知所措。
喬木笑了,比之院子裡盛開的桃花還要妖嬈,只聽她道:“阿孃,她要打你,還不允許我幫忙嗎?如果看着自己的母親受難,而我卻在一旁袖手旁觀,我想我會鬱卒致死的,阿孃不會怪我吧。”
“你這個小娼婦,我和你拼了!”大伯母摸了一手的血,登時就發作起來,她的身軀粗壯,勻喬木兩個也是戳戳有餘,如一頭熊瞎子一樣張牙舞爪的撲過來,氣勢如虹,那不要命的樣子頗能嚇人。
卻也擺脫不了女人打架的抓臉,抓頭髮。
可是於喬木來說卻不足爲懼,她向來唾棄女人打架的小家子氣,更喜歡男人打架的狠辣,既然發展成了動手,那就往死裡整,別弄的抓臉抓頭髮灰頭土臉像個潑婦,沒有教養!
“喬兒快跑!”顧美娘一把扯住大伯母的裙子。
大伯父身強力壯,夏玉樹根本不是對手,見自家妻子手中沒有工具定然是要吃虧的,擡腳毫不留情的踢在了夏玉樹的腰腹上,睜開,抓起長板凳,幾步上前,對着喬木的腦門就要以牙還牙!
喬木冷笑,一把抓過撞上來的粗壯婦人頂崗,一米長的板凳一下子落在大伯母的腦門上,“咔嚓”一聲長板凳從中折斷,大伯母眼瞳皺縮成點,當場就暈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狗蛋娘!”大伯父一把扔了長板凳的殘肢斷臂,驚駭的拍打着自家妻子的臉。
一時間,院子裡的氣氛降低到冰點。
二伯父夫妻驚愣當場,對這幾秒鐘發生的事情,有些不敢置信。
還是瞎眼阿婆,聽着聲響不對,急切出聲道:“咋了,咋了,到底咋了,你們倒是給我說啊!”
“乖女幹得好!”夏玉樹興奮的眼睛賊亮賊亮的。
“你搗的什麼亂啊,快看看人死了沒有!”顧美娘急道。
“你呀你,今天撞邪了吧。”顧美娘一把握住喬木的手,望着地上躺着的大伯母,渾身都開始發抖。
“別怕啊,沒事,有阿孃呢,阿孃給你頂着。”顧美娘咬着嘴,顫抖着聲腔道。
喬木心中一暖,笑道:“她死不了。”
“小娼婦!”大伯父從地上猛然站起,揮舞着拳頭就揍向喬木。
“以大欺小,大伯父真是個英雄啊。”喬木一把推開顧美娘,毫不客氣的一棍子就砸了下去。
目光如狼,脣齒含笑,嗜血妖嬈!
喬木是有功夫在身的,除了陳式太極拳,她也學過一陣子的截拳道,那還是因爲崇拜此拳術的創始人李小龍,因此下了功夫去學,可是這種自由搏擊術,對於先天身體就不如男人的女人來說還是太過剛強了,有些傷身,後來就改學了詠春,而無論是截拳道還是詠春,她都學了個半吊子,只有陳氏太極拳被她當成養身的瑜伽每天早晨都會打一通。
然而,縱然是半吊子,對付一個只憑蠻力的莽漢也是綽綽有餘了。
只是今日,她故意什麼招式都沒用,只用了一股子狠勁,一則不會暴露自身的不同,二則也能讓他們懼怕。
兔子急了咬人,那就是兔子最後的一搏,以命來換取自身最後的尊嚴!
人生在世,免不了戴上一層又一層的面具,如果能把這些不能趕盡殺絕的“親人”打發了,她不介意變成個煞星!
只一招,喬木手裡的燒火棍就抵在了這位大伯父的脖頸裡,抵着他的頸骨,只要喬木再用一點力氣,絕對讓他立馬斷了氣。
顯然,這位大伯父也感覺到了。
對於自己的生命,沒有人會比自己要清楚!
“大伯父,我家裡不歡迎你,你要走嗎?”喬木笑問。
“走、走,我馬上就走。”夏金樹蒼白着一張黑黃的臉,顫抖着道。
喬木擡腳踢了踢地上裝死的大伯母,“還不起來嗎,要我親自扶起你?嗯?”
喬木慢移腳步,踩在這婦人的手掌上,漫不經心的碾了碾。
幾乎是同時,地上的撒潑婦人“哎呦”一聲,抱着自己青紫的手掌恨恨的瞪向喬木。
卻暫時的服了軟,不再張口小娼婦,閉口小娼婦的。
“小弟,你也不管管。”二伯父裝成個好人上前幾步勸架。
夏玉樹哼哼鼻子沒理會這個又奸又黑的二哥,別以爲他傻。
夏小麥和夏禾苗崇拜的看着喬木,小麥在原地踏步不好意思上前,禾苗就直接了許多,撲向喬木,抱着她的腰身,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看他噌着喬木,對喬木的親近便能看出,喬木爲家裡人出了氣之後,他是多麼的高興。
喬木抓抓他的總角,總想着給他把這一頭亂髮給剃了。
“大侄女啊,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你的長輩,你小小年紀心腸可有點黑了啊。”二伯母嘆息一聲,上前去抓住大伯母的手,無聲的安慰着。
大伯母吃了虧,只惡狠狠的瞪着喬木,一時半會不敢再撒潑。
喬木抓抓油油的腦袋,打了個哈欠,道:“我還沒吃早飯呢,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要是沒事就走吧,家裡餘糧不多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瞎眼婆子尋聲踱向喬木,虛空裡一抓,抓住喬木的手,緊緊的握着。
喬木怔了怔,裂開嘴笑了笑,對夏小麥道:“三妹,給你二姐我盛碗飯不。”
“哎!”夏小麥眉眼彎彎,利落的應了一聲。
“你們還不快滾!”瞎眼阿婆在喬木的攙扶下,在長凳子上坐了,面色冷沉道。
二伯父冷目瞅了喬木半響,此時聽着自己親孃的怒斥,他好聲好氣道:“娘啊,您這心可不能太偏了,有什麼好事你要多想想我們,您可不止一個孫女啊。”
“哼,我早就猜着了,銀樹啊,你花錢在我身邊養着個耳報神,別以爲你老孃我眼睛瞎了就什麼都不知道,我眼睛是瞎了,可我的心不瞎。
銀樹啊,做孃的再勸你一回,這世上不只你一個是聰明的。咱們家以前是富貴過,你一直以爲我還藏着掖着什麼金銀寶貝是吧,我今兒個就告訴你,我沒有,我積攢下的所有金銀都在你爹獲罪的時候拿出來扒他了,我是一分都沒藏。還有一個事兒,我要告訴你。”
瞎眼阿婆閉着的眼,準確無誤的瞅向夏銀樹站着的地方,“就是我有,我也不給你們!”
夏銀樹的笑臉僵在臉上,當下陰沉下來,擡頭望了望夏玉樹家的鄰居,牆頭上本來偷偷趴着看好戲的人立即就縮了回去,他道:“既這樣,那娘啊,我和大哥就先回去了,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說罷,袍袖一甩就率先出了門。
夏金樹哼了一聲,夫妻兩個攙扶着也走了。
此一戰,喬木的形象瞬間在夏小麥和夏禾苗心裡高大起來,往後,喬木說啥,這妹弟兩個就做什麼,此爲後話。
喬木喝了口粥,垂着眼道:“這都是被逼急了,嘖,我還不知道我手勁會那麼大呢。”
顧美娘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摸摸喬木的頭心疼道:“喬兒,以後可不許這樣啊,要是鬧出人命可怎麼辦。”
“阿孃,我早就想這麼幹了,只是我小胳膊小腿的就怕還沒到大伯母跟前呢就被她一巴掌扇暈了!二姐,你太厲害了!”小麥激動的道。
------題外話------
明日下午四點上傳
郎子=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