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技術比較霸道,公母通吃。 其道理和古時閹人當太監是一樣的。劁豬在東漢就有了,這種神奇的古傳妙法,據說此乃得自當年華陀高外科手術的真傳。
老北京的七十二行中也有此等營生,絕門手藝--劁豬。劁豬匠拿着一把劁豬刀子,扛一副挑,走遍鄉野,吃萬家飯,和古代俠客有幾分神似。
所以生產大隊,抓豬仔的時候,劁豬匠就跑到那個生產大隊。
小孩子好奇心重,華承曄就問道,“娘,爹抓着豬仔去幹什麼了,幹嘛不回家。”
“小孩子家管那麼多幹什麼?”華承進老氣橫秋地說道。
“承進你知道幹什麼去了。”華珺瑤看着故作深沉的他好笑地問道。
“給豬打針,讓它好好的長膘。”華承進童聲童氣地說道。
打針?華珺瑤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對,你娘說的對。”
相當年爹孃也是這麼告訴她的,小孩子對打針有天然的畏懼。
呵呵……
所謂劁豬是因爲,豬不劁不胖。這是有足夠多的實踐證明了的。理論上說,不劁的豬,吃的很多食物,並沒有轉化爲膘,而是爲繁殖積攢精力和活力,大量耗費卡路里,自然胖不起來。
豬不劁心不靜。所謂飽暖思*淫*欲,豬雖牲畜,亦有所需,不劁的豬,凡公豬均瘦長,凡母豬皆婀娜,整天準備吸引異性而躁動不安,可又生不逢時,投胎豬圈,社交圈過小,終不能得償所願,鬱鬱寡歡,越吃越瘦,徒然浪費糧食,農人見其瘦,又不忍殺,變本加厲,人豬皆苦。
要是劁了就不一樣了,春天心不動,夏天胸不躁,秋天意悠揚,冬日等太陽……總之,豬劁了,心就靜了,氣就順了,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自然就胖了!
如此這般“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割斷是非根。”朱元璋的這副春聯,算得上是對劁豬匠最形象貼切的定義了。
在以前的農村,劁豬是一門謀生的好手藝,從事這一行業的一般都是男人,而且是青年或中年男人。他們靠一把刀吃飯。四方八鄰的,也許就出那麼一個。他們的生意是季節性的,因爲老百姓養豬基本都將時間約定俗成了。農村家家戶戶大多養豬,如果買來的小豬是雄性的,只要不將豬留作種豬,到了豬將成年時,情便勢不可擋,便都要閹割,否則,一旦作起來,那豬便不睡不吃,性情暴躁,挖磚撬石,甚至越欄逃跑。所以必須及時把它割掉。雄豬被斬除情根,沒了需求,從此以後,就只會憤圖強吃食,一心一意長膘了。
到了七十年代末,農村開始展集體豬場,豬場都有專職或兼職的獸醫,就能把要劁的豬給劁了,走村串街的專業劁豬匠就儼然消失的不見了。
劁豬匠的手藝很好,手起刀落是乾脆利落。
劁好後,劁豬匠在豬的傷口處塗上一把黑黑的柴草灰,或用豬毛把切口貼住。也有的劁豬匠卻將這一步也省略了,將他那雙血糊糊的手在豬毛上捋一捋,留下那個血糊糊的窟窿,讓人好生可憐疼痛之意,尤其是養豬的女人。其實那個切口其實很容易癒合,既不必消毒,又沒有縫線,人們認爲人還可以閹成太監,莫說是牲畜了。
劁下來的豬卵子,有的被劁豬匠順手拿了去,積少成多,成爲一碗大補的下酒菜。
有的被主人要了去,放飯鑊裡蒸熟,給男人吃,說是吃啥補啥的。
咦!華珺瑤撇撇嘴對這些是敬謝不敏,好在華家人沒有這個嗜好!
當然更多老練的劁豬匠卻是輕輕一揮手,將兩顆玩藝兒拋到了豬舍的屋頂上。爲什麼偏偏要扔到屋頂上,這大概是從閹人那裡得到的啓。
讀過歷史的大概會知道,人閹割下來的“槍支彈藥”是不可以隨意扔掉的,一般要放進一個木製的錦盒子裡,安置在高架子上,行話叫“高升”。“高升”的目的是要讓現管太監驗明正身,同時死時能夠全屍下葬。
豬不是人,豬卵子自然不能在家安置起來,那就只能將它拋向屋頂,權當是爲它圖個“高升”吧。
等華鶴年把劁好的豬提溜回來,放在豬圈裡,有些懨懨的,估計還在哀悼自己的子孫根,不過當新鮮的豬食端上來,倒入食槽中,又小豬仔又活了過來,哼哼着衝了過來,一頭栽進食槽中,悶頭就吃。
從此家事中又多了一項餵豬,打掃豬圈。
莊戶人家家裡的女主人是真乾淨,還是假乾淨,有兩個地方可以看出來,一是家裡的廚房,二就是豬圈。
豬肉吃着香,可這豬圈味兒可真不敢恭維,尤其一到夏天可真不好聞。
豬似乎也通人性,也懂的只在豬欄的一個小角落拉屎****,小角落外邊地上一個小坑窪,豬糞尿就流蓄其中,其餘地方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當然,這還得益於主人勤快。夏天,豬舍每天刷洗;冬天,豬欄一角鋪上金黃茅草,豬睡草上。豬糞尿,包括豬睡的茅草莊稼人都很珍惜,每一點都收拾乾淨,堆積漚肥,這是下到自留地的好肥料,交到生產隊還給記工分。
來年春天,在院子裡牆角處,倒上一籮筐豬肥,填上土,移栽上一顆南瓜苗,不要太多管理,翠綠南瓜葉子爬滿整面石牆,金色南瓜花朵綠葉中,秋後南瓜果實,大大小小,星星點點。南瓜嗜肥,豬糞是寶。
芋頭、地瓜、山藥、蘿蔔等,以及所有葉類蔬菜都喜歡豬肥,施上豬肥的蔬菜都綠油油,茁壯壯。而常年累月施用豬肥的土壤,黑的亮,肥的流油。
莊稼人還用豬糞漚成肥給小麥追肥,用木盆裝着有機肥料,順着一行一行的小麥行距彎腰前行,在每一株麥苗根部,都用手抓一把豬肥塞進稻苗根部泥中,增產。
從此公雞打鳴中,農家小院又時不時的聽到豬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