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和葉靜寧幾乎是同時衝到了西屋,溫氏激動的都有些腿軟,跑到炕邊就支撐不住了,扶着旁邊的櫃子,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身子軟軟的掉下去,半跪在地上,趴在炕沿邊,手顫抖着摸到瘦削的臉頰,那溫熱的觸感告訴她這並不是做夢,不由得哭着喊道:“相公……孩、孩子她爹……”
炕上的人眼神有些迷濛,好似不知道自己此時身在何處一般,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沒有什麼反應,抓着葉靜客衣角的手倒是一直沒有鬆開。
“爹、爹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嘶……”一高興就把身上的傷忘的一乾二淨,彎腰想好好看看,動作幅度太大,牽動了傷口,疼的直吸氣,不過他此時滿心都被狂喜所佔據,這點痛楚根本算不得什麼,把臉伸到躺着的人的面前,激動的語無倫次,“爹,我是靜寧啊,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三個人湊到近前,可能昏迷了太久,剛一甦醒有明顯的呆滯,在三人熱切的注視下,葉知學緩慢的轉了轉眼珠,過了半晌纔像是看清楚眼前,嘴巴翕動着,無比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委、委屈……你們了……”
聲音嘶啞異常,氣息不穩,鈍鈍的,卻足以讓溫氏三個人激動不已,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這一天!
溫氏目光盯着葉知學的臉,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貪婪的看着這張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臉,低頭將頭抵在那雙瘦削無力的手上,喃喃道:“不、不委屈,不委屈,你醒過來就好了,醒過來就好,只要你沒事,其他什麼都沒什麼……”
短短一句話像是耗了極大的力氣,葉知學胸口高高低低起伏的厲害,被抓住的手努力的向上伸,僵硬的手指輕輕的碰觸到溫氏的側臉,費勁的張口說道:“別、別哭……”
這一下,這一聲,足足等了有大半年,那些日子她祈求過老天爺的垂憐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每日每日心都在希望和絕望之間掙扎,總算、總算……
溫氏眼淚流的更兇,猛的點頭,哽咽道:“我不哭,不哭,我高興,咱們一家人以後永遠在一起!”
葉靜客站在那裡看着,現在躺在那的人她並不陌生,昏睡着的時候安靜,現在醒了之後也是如此,眼神溫潤,面目祥和,只是看着都覺得心地平和,明明每天都在他的耳邊嘮叨,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竟昏迷了大半年,葉知學的身體非常虛弱,說了兩句話就十分疲勞了,在溫氏和葉靜寧激動的話語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娘倆愣了一下,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葉靜客搭在那隻松下去的手的腕處,悄聲道:“應該是睡着了……”
看着葉知學平靜的面容,三個人許久不願意動彈,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激動在心中跳動着,就算是割漆掙了足夠的錢,家裡每個人的心裡還是蒙着一層難以驅散的陰雲,此時陰雲消散,心情那叫一個舒爽。
娘三個直愣愣的守了一個多時辰,見人真的是睡沉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悄悄的從西屋出來,晚飯的氣氛異常的好,一邊擦眼淚一邊吃,那叫一個香甜。
吃完飯溫氏又迫不及待的去了西屋,葉靜客坐在小板凳上給葉靜寧塗藥,葉靜寧仰着頭傻笑,“爹就算是病着還是擔心咱們的,剛纔咱們抱怨奶奶和二叔一家他肯定聽到了,所以才急醒了,靜客,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還是爹自己撐住了,要不咱們天天敲鑼打鼓也沒用,明天正好胡大夫來,再給仔細看看。”嘴上這麼說,葉靜客心裡清楚,十多片花瓣喝下去,再沒有起色她真要懷疑那靈液是不是有問題了,只是人這一醒,以後再想偷偷的喂可就有些難度了,花瓣以及空間的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即便是在家人面前,她暫時也不想暴露,得想個辦法才行。
這事並沒有讓葉靜客困擾多久,第二天葉知久
並沒有醒過來,溫氏有些擔心,怕昨天只是一時的清醒,以後還會繼續昏沉下去,胡大夫可不這麼認爲,號過脈後,沉吟片刻開口道:“病人身體虧損的厲害,昏睡的時間就會長些,這是正常的,身體虛不受補,藥不變,吃食上現在可以多加一些。”
溫氏一聽大喜,連連點頭,一切照舊,一切照舊!她覺得葉知學的甦醒胡大夫功不可沒,又是千恩萬謝了一頓。
胡大夫擺擺手,表示他做的這些只是最平常的,他心裡其實也納悶,從他開始看,這個病人的情況就很特殊,把情況說給幾個老友,個個跟他一樣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在是醒了……
事情說的差不多了,問胡大夫不着急回去,葉靜客便把馮氏的“病情”說了,只是順便瞧一瞧又不麻煩,胡大夫痛快的答應了。
胡大夫收拾着起身,葉靜客拉了拉溫氏的手,看着小女兒給她使了半天的眼色,溫氏纔想起來昨天倆人商量的事情,趕緊出門先行一步,葉靜客陪着胡大夫步行向老宅走去,小童趕着馬車跟在後面,葉靜寧非常想去看看妹妹要怎麼應對那些無恥的人,但他得在家守着,萬一爹醒了看不到人就不好了。
這個時辰村裡不少人,好奇的看過來,跟幾個月前不同,現在紛紛跟葉靜客打招呼,問出了事情,需要幫忙就吱聲,葉靜客一一謝過,表情故作沉重,“我奶奶病了,昨兒個請了楊家村的大夫沒看出來什麼,胡大夫醫術高明在縣城都有名,怎麼着也能診斷個清楚,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早點好了也都安心……”
衆人嘴上說着,可不就是,心裡則是想什麼的都有,葉靜客也不多說,領着胡大夫進了老宅。
進了屋,馮氏還在炕上哼哼呢,葉靜客剛要上前,程氏狀似無意的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前面,她那體格擺在那,完全的把葉靜客和馮氏給隔開了,葉靜客心裡冷笑,此地無銀三百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