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故人往事

葉靜客離開家也好幾個月了,回去之後又跟葉靜楷說了一會兒話,快到後半夜了,倆人才各自去睡覺。

廟會的第二天,就來了幾個人上門弄土炕,現在在廂房砌,等到廂房的弄好了,正房再開始,葉靜客瞧了他們的幹活的進程,估計很快就能舒服的躺在炕上一覺睡到天亮了。

吃完早飯,葉靜客想帶葉靜楷去鋪子看看,恰好路上碰到羅氏,她主動打了招呼,卻看到眼前的人呆呆的望着她的身後。葉靜客不由自主的回頭,見她大哥眉頭微皺,神情有些複雜,心裡不由得一動,羅氏、羅氏……她想起來了,葉家出事,與大哥退婚的那家便姓羅。

“真、真是、好久不見……”羅氏嘴脣蠕動了半天,才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來,慌亂的神情在臉上一閃而過,很快就掛上了得體的微笑。

葉靜楷點點頭,客氣的應道:“楊夫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葉靜客清楚的看到羅氏身體抖了一抖,最後強忍着扯出一絲蒼白的笑容。爲了化解這尷尬的場面,葉靜客挽着大哥的手同羅氏告別,只道還有要緊的事,等有時間一起喝茶。

聽她這麼說,羅氏鬆了口氣一般向旁邊閃了閃,目送着葉家兄妹兩個人離開,在原地站了許久一動沒動。

等走了,葉靜客一臉歉意的表示她並不知道這人就是悔婚的那個,葉靜楷倒是不在意的擺擺手,只道:“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並非是一般的情分,當初就算她不悔婚,我也不會連累她的,她嫁與良人,我反倒更放心。親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有她的苦衷,我並沒有恨她,不過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跟咱們家解釋一番,那般果斷的就轉頭,可見緣分已斷,那個時候不強求,現在也是一樣。”

他這麼一說,葉靜客也就不想把羅氏在楊家處境不好的事情說出來,暗暗嘆了口氣,在前面帶路,把人領到鋪子裡。

這次葉靜楷來,把墨房這幾個月以來的收入給葉靜客帶來了。葉靜客把所有的銀票換成了金銀放在空間,雖然現在沒有聽說大邱哪裡有戰事,不過她還是天然的信賴金銀實物,對於銀票這種“紙張”可以用但是不能囤積,更何況現在鋪子每月入賬金額不少,足以應付緊急情況。

雖然知道妹妹早就沒有了以前了的記憶,閒時葉靜楷還是帶她去城南原來的葉家附近轉了幾圈。兩年,不長不短,街道和人還是熟悉的,可是許多東西都變了。

葉靜客也看到了自家被霸佔的鋪子,依舊在那個黃三虎的名下,那人本身就是個地痞,因爲妹妹給殿前副都指揮使做了妾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依仗着這個,沒少在城南作惡。

殿前副都指揮使是正品的官階,跟王侯將相相比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高不可攀,所以被他欺負的人只能把血往肚子裡咽,這其中就包括葉家。

葉靜楷拜訪了過去的親朋好友,許多人都感嘆現在的葉家今非昔比了,從前只是個普通的商戶,現在一看就是發了大財的,此番回來怕是有什麼大動作。

葉靜楷這次來京除了陪妹妹過年,確實還有別的事情,染坊經過一年多的經營,布已經賣到了秦州的各個角落。他們自然想要擴張生意,年中的時候往京城運了少部分佈,賣的不錯,他這次來也是想熟悉探訪一下京城的染布生意,爲以後做準備。

葉靜楷到了京城的第三天,又開始下雪,此時距離過年還有十天左右,街道上往來的多半是購買年貨的,熱鬧的氛圍感染着每個人。葉靜客還是第二次正兒八本的過年,對於置辦年貨經驗十分有限,大哥又忙,她就只能找店鋪的夥計跟着一同買東西。

距離過年還有七天,廂房的炕搭好了,燒了整整兩天才完全乾透,葉靜客歡天喜地的把鋪蓋卷搬到了廂房,美美的享受了一把熱炕頭的滋味。

這兩年沈靈和聶蓉都來找過她,只說最近家裡客人多,一時半會抽不開身,等到年後再過來找她。葉靜客知道她們那樣的大家事情規矩多,與他們這些平常百姓不同,所以同她們愉快的約好過完年一起聚。

離過年還有五天的時候,葉靜客把鋪子關了,給崔老頭和夥計放了工假,發了紅包,然後又去茶樓坐了兩天。

去年大邱東邊地龍翻身,許多地方不但絕收連房屋都塌了,流離失所的百姓沒有得到妥善的安置,結果許多人爲了活命就成了流寇,前陣子朝廷派睿王去剿滅那些流寇……

上次見面,楚天逸並沒有跟她說太多朝廷的事情,弄的葉靜客想要知道什麼都得通過這些小道消息,真是不知道可氣還是可笑。

許多都在感嘆這位十二皇子纔回來,就被支使出京,瞧這架勢今年除夕的宮宴怕是參與不了了,又有人說這事未必是偶然,也許是有人覺得睿王風頭太過,想要壓一壓他的勢頭。

聽到這些,葉靜客微微皺眉,能不能參加宮宴對於楚天逸來說關係並不大,她擔憂的是平息流寇一事。如果是普通的賊匪,朝廷鎮壓能夠使百姓安居樂業,這是大塊人心的事情,可是流寇本身就是受難的百姓,因爲天災家破人亡,又因爲官府救災不力結果落草爲寇,他們經歷了太多的苦難,一肚子怨氣,如果這事處理不好,怕是會引起民心動盪,受影響的不僅是朝廷,還有睿王在民間的聲譽。

事實上情況比葉靜客擔憂的還要厲害,一開始只是流民爲了吃飽肚子滋事,官府根本不管,鬧事的便越來越多,到了現在已經滾雪球似的發展到了好幾萬人,不光是流民,普通百姓也是怨言四起。冀州一看事情鬧大了,趕緊向朝廷求救,睿王到的時候流民已經跟官府打了起來,事態的嚴重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就在其他各地歡天喜地準備過年的時候,冀州的城牆卻染上了鮮血。

除夕夜裡,京城街道兩邊掛滿了紅布燈籠,長安街道十里通明,外面爆竹和孩子嬉鬧的聲音不絕於耳,果然是京城,這份熱鬧是山村不能比擬的。

葉靜客兄妹和秦少年一起包餃子,遠在秦州的鳳棲村的葉家也在包餃子,少了葉靜楷和葉靜客多了三個,林之桃、葉靜榮和文娘,不,應該是多了五個,還有兩個是肚子裡小寶寶。

葉靜榮他們前天回來的,纔在前院呆了半天,就被馮氏趕出家門,事情的起因是葉靜榮自己洗了衣服,馮氏大罵文娘是懶貨,葉靜榮解釋了兩句,結果就被轟了出來。事實上文娘頭胎懷了兩個,比一般的婦人身子都重,葉靜榮平時裡就體恤她的辛苦,像是洗衣服這種事情就不讓她動手,誰知道這麼一個小事就成了導火索。

不過被趕出門,文娘反倒很高興,她也不喜歡在前院看那兩個人的臉色,去後院過年纔是真舒服。

年終的賬目極多,這個時候了葉知學還在整理墨房的賬務,一看那厚厚兩沓子賬本,就知道今年的生意不錯。

在這個閤家團聚的日子,葉家人身在兩地,但是心裡卻無時無刻惦記着彼此,血緣只是羈絆,深厚的感情將家人緊緊的連在一起,即便不在一起,思念不損耗半分。

雖然人少了,但是除夕夜還都是按照家裡的習俗過的,只不過吃完飯沒有人過來拜年,三個人便出去逛了一圈。吃完年夜晚,大街上除了人就是人,“過年好”“恭喜發財”這樣問候的話語充斥在耳畔,即便是異鄉,這個時候也接受到了無數的祝福。

看熱鬧哪有不買小吃的道理,雖然剛吃完餃子,葉靜客也吃下去不少,結果被撐到了,第二天肚子一直叫,往外跑了好幾趟,最後葉靜客喝了兩口靈液,才免了趴下的悲劇。

原本以爲沒有人會上門拜年,葉靜客仗着肚子不舒服的理由大白天還在廂房的炕上滾,沒想到上午還來了不少,都是以前的街坊,大老遠的從城南跑到城東來,閒話之後葉靜楷請他們去福來居吃午飯。

福來居的菜遠近聞名,價格也跟味道一樣出名,一個菜頂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對於以前的葉家來說,去那裡吃飯太奢侈了,對於現在的葉家來說,無非就是吃一頓飯。

葉靜客自然不能跟着他們一起吃,葉靜楷說了等下讓人做好一份清淡給她送回來,他前腳走,葉靜客後腳就去了城東一家最大的茶樓,選了間二樓的雅座,聞着茶香,忍不住抿了抿,胃裡才受過刺激,不敢太大意。

她幾天沒出門了,聽了一下午,全是些家長裡短,頂多是哪位官員又逛了青樓,或者是哪個富商一把年紀了又擡進家裡一個小妾,沒有收集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只能失望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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