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瞎了1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進去的,也不知院長怎麼就收了她。
“你和她同窗多久?可熟悉她?她究竟是你堂哥的什麼人?”
“才幾天而已,那婦人進去不久,我不熟悉她,只知道她曾經給三堂哥寫了一個治水方案,對了,父王你還誇過她方案寫得好呢。”靳秋揚昂頭看着他。
寧王瞪眼,“本王誇過?她不會是那個叫阮處雨的女人吧?”
“對,她就叫這個名。”他點頭。
寧王鎖眉,“怨不得本王覺得哪裡怪怪的,這女人早有孩子,你堂哥不可能會寵愛她,本王還以爲她是你堂哥的女人,現在看來是本王理解錯了,你堂哥之所以這麼縱容她,不過是因爲她有才而已。”
“父王,孩兒不甘心!那婦人和她兒子該死,不說這次他們害孩兒失了面子,之前孩兒與她兒子相撞,他們不僅沒道歉,還指責孩兒,孩兒當時怕影響不好,便忍了下來,可孩兒心裡難受!”
聽了這話,寧王並沒有責怪他,而是問,“你想殺死他們?”
靳秋揚抿脣,“他們幾次犯我尊嚴,不該殺麼?”
寧王眯起眼,輕輕的敲打起窗框,好一會才淡淡的道,“的確該殺,可咱們不能明着殺。”
“難道要暗裡派殺手?”靳秋揚問。
寧王搖頭,露出算計的表情,“得尋到適合的時機。”
“只要能讓他們死,父王想怎麼尋時機都行。”靳秋揚面色陰冷的說。
“娘,娘,你在哪……”纔回小院,這個驚慌的聲音便傳了來。
阮處雨擰眉,立即朝聲源處跑去。
身形到門口之時,一個身影咻的一下衝過來撞上了她。
阮處雨被撞得趔趄,差點就要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瞧見那撞她之人是小魚兒,她忙拉住他欲倒的身子。
“小魚兒,你醒了!”
聞聲,小魚兒嗚咽大哭,抱着她的腿道,“娘,娘,你上哪去了?”
“我沒上哪,乖,別哭,別哭。”阮處雨蹲下身子抱着他安慰着。
可小魚兒卻越哭卻厲害,哭得極其傷心。
阮處雨心疼又不解,疑聲問,“小魚兒,你是怎麼了?”
“娘……”小魚兒扯着嗓子叫了她一聲後再次狂哭起來。
阮處雨擰眉,正準備將他抱上牀,耳邊傳來葛休的聲音,“他似乎看不見東西了。”
“什麼?”她下意識的朝葛休看去。
葛休抿脣,定定的道,“他剛纔醒來,在下很高興,想問他要不要吃什麼喝什麼,可他卻說什麼都看不清,讓在下點燈。”
“在下覺得不對勁,拿手試探了下,發現他的眼睛看不見在下的手…後來,他似乎也查覺什麼,突然大聲喊着你,邊喊邊摸着從牀上起來往外跑。”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看不見東西?”阮處雨不可置信的問。
“這個在下還不清楚,在下需得把把他的脈,看看他的情況才能做定奪。”他神色複雜的說。
阮處雨應了聲,抱起小魚兒道,“你過來幫他把脈。”
話落之時,她已經抱着小魚兒坐到了牀邊。
葛休點頭,兀自朝兩人走去,可手才伸出去,小魚兒便搖頭大喊,“不,不要,不要碰我。”
“小魚兒,別鬧,你不讓葛叔叔看,葛叔叔怎麼知道你怎麼了?”阮處雨勸說着。
小魚兒哭得臉紅耳赤,嗚嗚的開口,“不要看,我不要……”
“小魚兒!”阮處雨有些着急,加重聲音喊。
小魚兒使勁搖頭,怎麼也不肯安靜下來。
見此,葛休道,“罷,那現在就不看,處雨,在下先出去了,在下去弄些米粥過來給小魚兒吃吧。”
“嗯。”
目送他離開,阮處雨摸着小魚兒的小腦袋,拿袖子輕輕的擦拭他的眼淚,輕柔的聲音開口,“不哭,小魚兒最乖了,不哭不哭。”
小魚兒黑黑的眼珠朝她溜了溜,又哽着聲音大哭起來。
一直哭了好久,直到哭累了他才漸漸停歇,抱着阮處雨的腰際似想入睡。
“粥來了。”低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阮處雨看了他一眼,伸手做出接過的姿勢,葛休忙走過來將粥遞到了她手上。
“你先出去吧。”拿粥吹了吹,阮處雨開口說。
葛休點頭,轉身離去。
拿着勺子在粥中攪動了好一會,阮處雨將之放到一邊,將小魚兒扶着坐起來,輕聲開口,“肚子餓不餓啊?”
小魚兒溼溼的長睫微微顫動,無神的雙目朝她動了動,抿脣不語。
“不餓麼?”阮處雨問。
未等他開口,阮處雨道,“娘知道你現在心裡不舒服,所以不想吃東西,可是你的肚子要吃啊,你要是現在不吃,等下肚子就不想吃了,可它不是真的不想吃,它想報復你在它想吃的時候不給它吃東西,它生氣,會鬧彆扭,讓你很難受,讓你以後想吃還得看它的臉色!”
“肚子又不是人,怎麼會跟我生氣?”小魚兒啞聲回。
“肚子不是人,可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是個活物,它怎麼不能生氣?”
“活物?”
“嗯,活物,你知道小狗麼?”
“知道。”他點頭。
阮處雨勾脣,定定的道,“你要是惹小狗生氣,它是不是會不理你,惹急了還咬你?”
“嗯。”小魚兒小腦袋直點動着。
“肚子和小狗一樣,你要是惹到它,它就會對你發泄,你有時候吃多了東西,肚子是不是會不舒服?那就是它生氣了,氣你吃太多,吃得它裝不下,所以它要懲罰你!”
“啊?”小魚兒眼皮抖了抖,臉上現出猶豫了表情,“可是娘,我實在吃不下。”
“那就少吃點。”她不勉強。
小魚兒嗯應了聲。
阮處雨扯脣,拿起碗舀了一勺粥遞向他的嘴邊,“張嘴。”
小魚兒試探性的張開嘴,散着濃濃米香的東西立即在嘴裡盪開,他吸過米粥嚼了下,隨即將之吞了下去。
餵了一勺後,之後的就好餵了,一直餵了大半碗,小魚兒才搖頭說吃不下了。
阮處雨應聲,放下碗,脫下鞋後,抱着他的身子上了牀。
“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跟小世子一塊離開書院?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別私自離開麼?爲什麼你不聽我的話?”
“我……”小魚兒垂着眸,吶吶的道,“他硬拉着我要走,我不樂意,可他說他是世子,我是平民,他讓我走,我要是不走,就是有罪,他可以罰我……”
“所以你就跟他走了?”她沉着聲音問。
小魚兒抿脣,“他跟我說是去取禮物,我想離開一下也沒什麼,所以就跟他走了。”
“以後不要這麼輕易相信別人,知道麼?”阮處雨並沒有說他什麼,只是定定的開口。
小魚兒點頭,“不會,不會再有以後了。”
撫着他的腦袋,阮處雨沉默了許久,突然開口,“小魚兒,你在跟靳秋揚離開書院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會害你?”
小魚兒搖頭,“我沒想過,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仇,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他跟我說,我和娘讓他不順眼,他說我們不配和他平起不坐,不配和他在一起學習,他說我們身份沒他尊貴,不該得到讚揚,他很生氣的樣子,我卻弄不懂。”
“身份不一樣就不能在一塊學習了麼?爲什麼他要生氣?娘,養豬的大嬸能和賣包子的大叔成親,爲什麼世子就不能和我們一塊學習?我知道,他是孃親說的很厲害的人,可是那又怎樣?他又不給吃的咱們,又不給錢咱們,憑什麼高我們一等?”
“因爲他太自以爲是了,自以爲有個厲害的身份就了不起,你想不懂是應該的。”
“自以爲是?什麼是自以爲是?”小魚兒不解的問。
“小魚兒長得漂不漂亮?”阮處雨輕輕的發問。
小魚兒眨眼,吶聲道,“不知道,沒人說我漂亮。”
“你長得很漂亮,沒人說,是因爲你很少和人接觸,我要說的問題不是這個,假如你是個很醜的人,是個臉上長疤,身上長朧的人,這樣的人一般人都會覺得很醜,可你偏偏覺得自己漂亮,這就是自以爲是。”
“呀!”小魚兒驚詫出聲。
“小魚兒。”看了他一眼,她輕喚着。
“嗯?”小魚兒拱着身子應聲。
“你爲什麼不願意讓葛叔叔幫你看脈啊?”
小魚兒身子顫了下,緊緊的抱着她的腰身道,“娘,我怕……”
“怕什麼?”
“怕葛叔叔說我以後永遠都看不見了,娘,爲什麼?我爲什麼會看不見?我是不是生了重病?之前明明好好的,明明好好的……”
他拿手狠狠的揉起眼睛,手勁極重,只一會,眼睛就變得紅通通的。
阮處雨心慌,抓着他的雙手道,“你做什麼?”
“娘,我什麼都看不見,我瞎了,娘!”他滿嗓的哭腔。
阮處雨抿脣,沉默了好一會開口問,“你不是生了重病,你會看不見是有原因的,你還記得昨天被那世子推到坑裡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