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溪送走了樊婉婉,一個人踏上了去衙門的路上,心裡想的一時是她和書生,一時又是自己和穆逸舟。
“靈溪?”
蘇靈溪擡頭,看見不遠處的穆逸舟在人羣中。
明明街上人羣攢動,熙熙攘攘,卻這麼一個人,一擡頭就能準準的在人羣中映入眼底。
“怎麼了?”穆逸舟摸了摸她的頭,“不高興了?”
看着這個曾經和自己一般高的半大男孩,如今也比自己高了半個頭。蘇靈溪搖搖頭,卻莫名的想落淚。
“穆逸舟,假如有一天,我們其中有一個人消失了。。。那另一個人要怎麼辦?”
穆逸舟臉上的笑容被一瞬間定格,手微微顫抖的從蘇靈溪的頭頂滑落。
“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事情了?”穆逸舟有些焦急的問道。
他感覺到蘇靈溪這次的問題不同於之前任何一次,不是羞怯,不是擔憂,而更像是一種深深的恐懼。
蘇靈溪想後退,卻被穆逸舟用力的抓住手腕,“你說話啊,怎麼了?”
不遠處一同巡街的蕭捕頭聽見穆逸舟拔高的音量,以爲他倆發生了口角,驅散四周駐足圍觀的新人,過來勸阻,“怎麼了這是?說着說着還着急了呢。”
說着就把穆逸舟緊抓着蘇靈溪的手給扯了開。
“要我說,咱們先回一趟衙門再說,這不剛剛宋師爺還說呢麼,鑰匙都備好了。就等蘇姑娘去拿呢。”一樣的老趙也是趕忙把兩人隔開。
一人帶着蘇靈溪,一人帶着穆逸舟先後走在路上。
穆逸舟看着蘇靈溪的背影,覺得剛剛那一鬆手,心裡也空了一片。
蘇靈溪沒有得到答案,他也沒有。
似乎有什麼錯過了。穆逸舟想上前幾步和蘇靈溪說個清楚。卻礙於身邊的人,沒有辦法。
而蘇靈溪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卻總感覺看不清前路。彷彿不論她多麼努力,都有人能輕易的奪走她所擁有的一切。
等到了衙門,所有人相視卻無言,互相使了幾個眼色,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生怕兩個小兩口重新吵起來。
還是屋內的宋師爺走出了打破了僵局,“都這麼傻站着幹嘛?來,蘇姑娘,這是鑰匙。就在你所在的酒館後門的斜對面。具體位置一會讓老趙帶你去一趟。”
扭頭就對蕭捕頭說了幾句話,又拍了拍穆逸舟的背。“趕緊吧,着急找你們呢。”
穆逸舟只來得及深深的看了蘇靈溪一眼,就被蕭捕頭慌忙帶走。
老趙看樣子也不作他想,“蘇姑娘,咱們去看看吧,估摸着是那邊有案子着急,回頭有什麼事情等穆小子回去了,好好說一說,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蘇靈溪沉默的點了點頭,跟着老趙回去。
“趙叔,不會有危險吧?”蘇靈溪耐不住心裡的心悸,問道。
趙叔聽出蘇靈溪問的是穆逸舟去的那頭,心說吵架了還不是惦記着。
“不會的,就咱們管的這幾條街,平日裡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或者是鄰里摩擦從沒出過大案子,而且就算真出了什麼事,凌淵裡頭有能耐的人多着呢。不會有事的。”
到了地方,趙叔用鑰匙打開院門。院子很大,裡頭呈一個回字形,中間是塊空地,原來似乎有過一個什麼臺子,現如今暴露在外看不出顏色了。
趙叔看蘇靈溪盯着這臺子看,解釋道,“這是個戲臺,原來這院子有過一個戲班,他們自己修的。你別看顏色斑駁了。但是用的都是好木料,風吹雨淋的也不容易壞,重新刷洗一下還能用。”
說到這老趙似乎意識到,好像慈幼院也用不到這戲臺,便改口,“那什麼,回頭拆了打幾個櫃子也挺好。”
蘇靈溪摸了摸這臺子,說到,“留着吧,挺平整的,鋪一些細沙,直接用來給孩子們練習寫字也不錯。總比土地上好。”
老趙點點頭,“也行。”
裡頭的兩排房子房間不少,其中一間顯然格局比別的聯排炕看着好得多。
老趙探頭進來看了看,撕扯掉四周的蜘蛛網,揮了揮手扇開空氣中的灰塵,沒忍住的咳嗽了兩聲,“咳咳,看來這就是原來班主的房間了。。。看着還不錯,就是得好好打掃打掃了。”
其他房間看起來都大同小異,聯排的炕牀,正合適了冬天裡頭的取暖問題,畢竟每個房間都燒炭的話不免有些危險。
一個怕是用火不當失火,一個就是怕孩子們不懂事燒炭卻不知道通風,萬一有個半夜迷迷糊糊把門窗關緊了的情況,一屋的孩子都得一氧化碳中毒。
這炕牀就不一樣了,燒火的地方在竈房,生了火所有的炕牀沿着暖道都會有熱氣。
冬日裡頭能好好的過冬又安全,最好不過了。
轉了一圈,老趙在一旁問,“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整的,我記下來,回頭咱們幾個連夜過來幫着弄好。”
蘇靈溪聽老趙說打算連夜過來修整,還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怎麼好麻煩你們,回頭我請人來弄吧?”
“什麼麻不麻煩的,爲的還不是那這個苦命的娃娃,你也別說啥請人弄,這麼冷的天人家來你又要弄飯又要監工,哪有空哦。而且人家拖拖拉拉的耽誤事,還不如我們熬個夜一口氣弄完了算了。”
老趙說到這還呵呵一笑,“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吃虧,這事情也算是公事,回頭要補賞錢的,說不好回頭上頭一高興咱們統統都漲月錢呢。”
蘇靈溪聽老趙這麼說也就不客氣了,那個大些的房間準備給鍾若用,剛想說要不敲掉這間屋子的門檻,又想到鍾若來了以後若是有的屋子能進有的屋子不能進也是不方便。
乾脆就和老趙說道,“趙叔,這樣吧,你幫忙安排人把這院子裡所有的門檻都打掉,包括大門。”
“啊?門廊都打掉啊?這不好吧?”老趙聽蘇靈溪這樣說,還想再勸勸。
蘇靈溪卻接着說道,“我請來的夫子腿腳不便,乾脆打掉所有的門廊,這也沒什麼不好的,這叫不設門檻,我們接納所有孩子,多好啊?”
老趙一聽,“嘿,還挺有那個意思的,既然是夫子不方便,打掉便打掉,天大地大讀書最大。”
說着就一個一個標記好了所有的門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