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裂黃連不過是要吸取陽光,而仙草石斛卻要施肥!
藥匣空間是一個全封閉的空間,而且,在這個完全農業化的時代,施肥也只有農家肥這一種選擇,要是在空間裡施農家肥……
想想,李月濃都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還是算了,別仙草石斛沒救活,自個兒反而被糞便薰死!
李月濃退出了藥匣空間,剛要走出小巷子的時候,忽然迎面遇見了一個熟人;“雙喜。”
“李姑娘?”雙喜瞪大了眼睛,饒是驚訝地問:“你怎麼會在這兒?可是來找我家公子的?”
“我只是恰巧路過而已。”
雙喜走到了小巷的一扇門旁:“李姑娘,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這是寧家後門?”
雙喜推開了門,朝門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姑娘既然來了,不如討一杯茶喝,也正好可以勸說勸說我家公子。”
“寧遠書?他怎麼了?”李月濃聞言,微微蹙眉,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張。
“唉!”雙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從那日姑娘給我家公子治了腿後,公子急於練習走路,這兩日腳都磨破了,再這麼下去……”
雙喜自幼就跟在寧遠書的身邊,他是真心實意的壞心自家的公子:“咱們誰的話,我家公子都聽不進去。”
李月濃抿了抿脣,對於一個身子羸弱,坐在輪椅上多年的人來說,得知了自己的身體並非因爲疾病,而是多年來被人下藥所致,現在寧遠書看見了希望,確實有點急切了。
她頷了頷首,應允了下來:“帶我去看瞧瞧他吧。”
李月濃跟在雙喜的身後,經過了一個後院子,穿過了一道抄手迴廊,便來到了寧家的內宅。
寧家不愧爲浦陽鎮首富,佔地百畝的宅子,丫鬟、婆子、小廝的穿着都是鎮上織羽閣所制的衣裳,織羽閣裡最便宜的一件衣裳價格都要二兩銀子,這些銀子放在一個普通的莊戶農家,都夠一家四五口人一年的花銷了。
李月濃在心裡默默地說了兩個字:“土豪!!”
繞過水榭,當院是紫檀架子的大理石屏風,繞過插屏,李月濃還沒進門,就聽見屋內傳來了寧遠書暴躁的怒吼:“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李月濃和雙喜面面相覷。
她開口問:“這幾次醫治下來,你家公子的病患不是已經好了很多嗎?爲什麼今天會……”
雙喜嘆息着搖了搖頭:“李姑娘,一會兒還是請你親自問我家公子吧。”
說着,雙喜快步走到了寧遠書的門口,輕敲了三下房門,“公子,李姑娘來了。”
寧遠書一頭潑墨般的長髮不束不扎,散落在背後猶如一片瀑布,他眼眸猩紅,臉色蒼白,將整整一書桌的筆墨紙硯揮到了地上,滿地點點墨跡,像是一朵朵盛開的黑色梅花。
聽見了雙喜的話,寧遠書忽地安靜了下來。
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眼中有一絲凌亂,聞言,他竟僵了幾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須臾,寧遠書攏起了散落在身後的長髮,在頭頂胡亂的紮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髻,他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裳,對雙喜問道:“她怎麼來了?”
雙喜見自家公子冷靜了下來,這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道:“我剛剛去給公子抓藥,在咱們府後門遇見了李姑娘。”
正說話間,李月濃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寧遠書的臥房當中,“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誰這麼大的膽子,惹我們寧大公子生氣了?!”
李月濃的話就像是哄小孩似的,寧家的家丁、小廝、丫環、婆子們誰敢這麼和公子說話,雙喜聞言,不由得就是一愣,錯愕地看向了門口的李月濃。
李月濃像沒瞧見雙喜的眼色似的,繼續道:“瞧瞧,這麼好的徽墨,這麼好的狼毫,還有極品的宣紙,嘖嘖嘖……,這一地的物事兒,怎麼着也得值個百八十兩銀子了。”
寧遠書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蹙眉望着李月濃:“你是特意來看我,還是剛好經過?”
“我是剛好……”李月濃知道,這位公子哥的脾氣不大好,剛準備說自己是“剛好經過”,卻又怕他耍小性子,連忙改口道:“我是剛好特意來看你。”
寧遠書看着李月濃慌亂遮掩的樣子,訕笑道:“經過就是經過,何必說是特意來看我。”
李月濃笑道:“這不是顯得我有誠意嘛。”
她看着滿地的狼藉,扭頭對寧遠書問道:“你還沒說,這是怎麼回事?”
寧遠書也順着李月濃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地面,他有些歉然地說道:“沒什麼,一會兒讓他們收拾便好。”
“你砸的東西,憑什麼讓他們來收拾?!”李月濃挑起了眉頭,朝着門口的雙喜招了招手,“去,把笤帚拿來,讓你家公子把屋裡收拾乾淨。”
“啊?!”
雙喜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月濃。
李月濃瞥了雙喜一眼;“啊什麼啊!讓你去你還不快去,仔細你家公子一會兒又使小孩子的脾氣,跟你耍威風了。”
沒一會兒,雙喜就拎着掃帚回來了,他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拎着掃帚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半晌。
李月濃一把奪過了雙喜手裡的掃帚,直接塞到了寧遠書的手裡,然後,挑了一下眉,朝着滿地的狼藉瞥了一眼,示意寧遠書打掃。
“我……”寧遠書自打出生,就沒幹過家務活,更不要說他現在體弱多病:“我的腿……不行!”
李月濃白了他一眼,揶揄道:“你是用手掃地,又不是用腿,有啥不行的。”
說完,李月濃親自推着他的輪椅,到撒了一地的狼毫前:“喏,收拾吧。”
寧遠書蹙眉,轉頭看向了李月濃。
在寧家他是個廢人,別說打掃房間了,多說上幾句話,都喘得厲害,從來沒有人一個人,敢讓他來收拾屋子,在整個寧家人的眼裡,他始終都是個病人。
而李月濃卻並不把他當成一個病人來看,這還是他患病後第一次有和人平等的感覺。
李月濃見寧遠書遲遲不動,輕輕地推了他一把:“還愣着幹啥,收拾不完,一會可沒有你的飯吃!!”
寧遠書忽然想起來,每一次見到李月濃她都狼吞虎嚥地吃東西。
他眨了眨眼,疑惑地問:“你在家裡做不完活,是不是也沒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