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覺得意外,兩人相視一眼,反而有種“這事兒終於確定了!”的解脫。愨鵡琻曉要不然這麼拖延着,總歸是塊心病,自家的女兒絲毫不“檢點”同杭東南走的這麼近,這村裡誰不知道?萬一事情有變,吃虧的總是女方,將來真正要“兩個女兒都嫁不出去了!”
最感意外的反倒是春霞,頓時有種一拳走空的感覺,虧她先前還左思右想、百般糾結不知該如何跟爹孃提、生怕嚇着爹孃呢!好麼,鬧了半天她白擔心了!爹孃可比她淡定得很呢!
杭東南那邊,卻又出狀況了。
杭東南和李師爺踏進院子裡,從屋裡迎出來的除了老孃葉氏、老爹杭贊,還有一個身量尚小、着鵝黃衫子的小姑娘,小姑娘身後跟這個着水綠比甲的垂髫丫鬟。
這姑娘不是張總鏢頭的千金小姐張祺又是誰眇?
杭東南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張着嘴說不出話來。她怎麼會在自己家中?
“杭大哥,你回來啦!”張祺揚起俏麗的小臉笑得眉眼彎彎奔上前來,透着一股子嬌憨氣。葉氏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越看越喜歡。
“東南!你總算是回來了!這位是你朋友?來來,屋裡請!”葉氏忙着上前,拉着杭東南的手上看下看,“聽說你受傷了?怎麼樣?嚴重不嚴重?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哎喲,聽說那些日子都下不得牀,那不得疼死了!你這孩子真是死心眼,那山賊多兇殘啊,你不會跑呀!幹嘛還往上湊!真是!下回別這麼傻了!還有啊,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不叫人回來跟爹孃說一聲,你呀你呀,不曉得我們會擔心嗎?真不知說你什麼好……鐐”
杭東南無奈向李師爺望了一眼點了點頭示意抱歉,向葉氏蹙眉道:“娘,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做事自己有分寸,放心好了!爹呢?”
“哎喲瞧你怎麼說話的!”葉氏不滿瞪他一眼,接着又絮絮叨叨道:“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不會受傷啦!虧得人家阿祺告訴,不然我和你爹還被你矇在鼓裡呢!我們本來說要進城去看你,阿祺說你住在他們家鏢局裡一切都好,傷也養好了,我們這才放心!要說阿祺這孩子啊,真是個好姑娘!長得又漂亮又乖巧,脾氣性格也好,說話也討人喜歡,出身又好,又——”
“娘!”杭東南忍無可忍打斷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
“大娘!”張祺卻是嬌羞得一張笑臉泛着紅暈,一跺腳扭着身嬌憨道:“人家,人家哪有大娘說的那麼好啦!”
“呵呵,看看這姑娘,多謙虛、多懂事啊!”葉氏更樂了。
“娘!”杭東南一把拉着她走到一旁,低聲正色道:“娘你這是做什麼?阿祺怎麼會在咱們家?您知不知道她是我們總鏢頭的掌上明珠,萬一有點什麼閃失,你擔當的起嗎!”
“看你這話說的!”葉氏非但不以爲然反而還甚是得意欣慰,笑眯眯道:“這孩子啊我是一看就喜歡——”
“娘!”杭東南不得不又打斷她,“咱們家跟人家天差地別,她爹還是你兒子的東家呢,咱們兩家沒這麼熟!”您可不可以不要用這麼熟的語氣說話!
“那也是從前啊!”葉氏洋洋得意道:“你現在可是咱們縣裡的捕頭,那也是個官兒了!算起來也不比鏢局的總鏢頭低嘛,將來啊,鏢局沒準還要請你多照顧照顧呢!”
“這些話是阿祺跟你說的?”杭東南黑着臉。
“這孩子實誠,說話我看靠譜!”葉氏振振有詞。
“我跟你說不清!”杭東南氣道:“我告訴你,鏢局裡上下人等人人都知道我有未婚妻,阿祺一個未許人家的千金小姐,莫名其妙的跑到咱們家裡來了,這事兒若叫有心人說上幾句,定要說是我勾.引哄騙人家無知小姑娘,你就等着張總鏢頭夫婦把你兒子撕了吧!”
“怎麼可能!”葉氏悚然而驚,忙道:“明明是人家張小姐自己來的,又不是你——”
航東南哼道:“你覺得旁人會相信嗎?”
葉氏怔了怔,“切”了一聲不以爲然道:“那,那也沒什麼嘛,大不了你娶了她好了!我看她啊是真喜歡你呢!呵呵,如今你又是捕頭了,是有官身的人了,也配得上她!她說她爹也很看重你的……”
“您就別添亂了!”杭東南氣得張嘴就想將與春霞的婚期已定說出來,只這時候說沒準又要跟他娘糾纏鬧上半天,不如先把張祺解決掉再說別的。萬一叫未來媳婦知道張祺在自己家這兒,那醋缸子沒準又要打翻了,越發的亂!
“這種念頭您想都別想!阿祺她還小不懂事您跟着瞎摻合什麼!你以爲張總鏢頭會看得上我這個當上還沒三天的捕頭?您別做夢了!這件事我來處置,您別管了!”
杭東南說着,深深吐了一口氣,轉身朝張祺走去。
張祺微微仰着小臉看着他,一雙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滿面嬌羞。她騙爹孃說去閨蜜趙小姐家小住兩日,悄悄帶着丫環鳶兒來到了杭大哥家,就是奔着討好“未來婆婆”的目的的。
還是鳶兒有主意,說只要未來婆婆喜歡,杭大哥本就不討厭她,這下子還能不順水推舟娶了她?至於杭大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未婚妻?那算什麼呀!不過是個兇惡粗俗的鄉下女人,給幾兩銀子看她還不乖乖退婚!
張祺見杭東南朝自己走來,心中一陣興奮歡喜,小手忍不住緊了緊。杭大哥果然對她不一樣了呢!以前總是她追着他跑,總是她變着法兒的叫他來說話見面,何時他對她主動過了?
“杭大哥!”張祺嬌嬌脆脆的叫道。
“你也太調皮了!怎麼會在這兒!張總鏢頭和張夫人會着急的,我這就送你回去!”
“不要!”杭東南一開口就打碎了她的美夢,張祺小嘴一撇,嘟着嘴氣鼓鼓的瞪着他,瞧着好不委屈。
“鳶兒,你家小姐的可帶了什麼行李,趕緊收拾了!”杭東南說道:“正好有現成的馬車,走吧!”
“我就不要嘛!”張祺一跺腳,朝葉氏飛奔過去,挽着葉氏的胳膊撒嬌,“大娘,我不要走!我想留下來陪大娘說話!”
“好,你不走也行,那我便去通知張總鏢頭和張夫人,讓他們派人來接你!”杭東南見她如此是真有兩分生氣了。
“你、杭大哥你要趕我走!”張祺一跺腳,小嘴一撅委屈得帶了哭腔!
“哎呀東南,你看看你,怎麼說話的!人家小姑娘花朵一般嬌嫩,禁得住你這麼嚇唬嘛!真是,怎麼說話的!”葉氏嘀咕着,反手將小媳婦般委屈的張祺護在懷中,低頭小聲的安慰着,張祺吸了吸鼻子,嗯嗯的點頭臉色這纔好看些。
杭東南見了氣得想要扶牆,有個拎不清的親孃,真拖後腿!
李師爺看得暗暗好笑,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杭東南和春霞這門從小定下分明鐵板釘釘的親事,要實施起來卻那麼困難,以至於不得不請縣尊大人出面說話!原來有個不喜歡原配未來兒媳婦的婆婆!
杭東南黑着臉,索性懶得理會老孃,一眼朝鳶兒瞪過去:“還不快去收拾包袱?真想我回去稟了總鏢頭和夫人派人來接你們?鳶兒,你好大的膽子!”
鳶兒臉色一白,小姐是嬌嬌女,是老爺和夫人的心肝寶貝,便是犯了天大的錯那也定不是小姐的錯,而是她這個貼身丫頭挑唆的。所以,什麼事情到了最後,挨責罰的只會是她!
“是,杭鏢頭!”鳶兒慌忙躬身答應,向張祺怯怯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咱們出來也有兩天了,萬一老爺和夫人知道……”
“你閉嘴!”張祺俏臉一沉,瞪着她不滿道:“不是你出主意說來杭大哥家裡陪伴大娘的嗎?你卻又說要走!”
“小姐!”鳶兒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杭東南冷着臉道:“阿祺,聽話!你再胡鬧以後我可再也不理會你了!”
“張小姐,”李師爺咳了一下亦笑道:“您可是千金大小姐,這樣隨隨便便瞞着爹孃出門可是不妥啊,叫人知道了要說小姐閒話的!還是快回去吧!”
張祺咬着脣,似在猶豫。
葉氏見了好生不忍,忍不住說道:“我看也不差這一晚,不如就讓阿祺再住一晚上,等明天再走不行嗎!”
“……”娘,您能不能不拆臺啊!杭東南已經無語了。
“好啊好啊!”張祺一聽又高興起來,“那我明天再走,明天再走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杭大哥回了家,她當然願意陪着他一起在他家過一夜了,明日走,心裡也舒服些。
“不行!”杭東南忌諱的正是這個,哪裡肯答應?他如今回來了,若再留張祺住一晚上,那真是說不清了。
張祺小臉又黯了下去。
李師爺看了看天色,便笑道:“此時時候還早,杭捕頭,不如這樣,我呢,把事情說完,順便今兒也回縣衙裡去,正好順路,就不在府上打擾了,你看如何?”
“如此也好!只是辛苦師爺了!”杭東南大喜。
“師爺?”葉氏詫異,這才真正打量起李師爺來。
李師爺便笑着上前招呼,又笑問道:“不知杭老先生在不在家?在下豐樂縣尊大人之命,可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同兩位商量呢!”
“呵呵,我家老頭子串門去了,這就叫他回來!”葉氏還是頭一回聽人稱呼自己的老頭子爲“杭老先生”頓時笑得臉上跟開了花似的,忙叫杭小蝶去找她爹回來,又招呼着李師爺屋裡坐。
然後,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很拎得清的說道:“呵呵,真是辛苦師爺您多跑這一趟了!這喜事啊,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東南當上了縣裡的捕頭,哎,這真是件大喜事呀!呵呵,我們杭家——啊不,我們烏桕村裡,還沒有哪家出過像我們東南這麼出息的人呢!不是我誇口呀,我這個兒子,從小就跟別人不一樣……呵呵,他啊,就是比別人強!”
李師爺一愣,呵呵笑道:“葉夫人說的沒錯,杭捕頭的確是年輕有爲、智勇雙全,呵呵,將來前途不可估量啊!不過我今日來,要說的是另外一件喜事!呵呵,等杭老先生回來咱們再說吧!”
葉氏一聽自己居然成了“葉夫人”了,比聽張祺這麼一個穿戴講究、粉團似的玉雪可愛的富家大小姐甜甜的管自己叫“大娘”還要歡喜,整個人都有點輕飄飄起來了,呵呵的光知道笑,哪裡還管李師爺說什麼?一個勁的點頭說好。
張祺瞧瞧杭東南,又瞧瞧李師爺,卻沒來由的感到心裡有些不安,忍不住揪了揪衣襟,忐忑起來。
不一會杭贊便回來了,雙方寒暄過後,李師爺便笑吟吟的將杭東南和春霞的婚事已經由縣太爺做主一事說了出來,杭贊兩口子俱是一怔。杭贊倒不覺得什麼,葉氏心裡卻暗暗叫苦,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臉上的笑容頓時扯得稀爛。
張祺更甚,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驚呼一聲,委屈的瞪着杭東南,晶瑩的淚珠立刻大顆大顆的涌出眼眶,嗚嗚的哭着跑了出去,慌得鳶兒忙跟着出去。
一屋子人面面相覷,杭東南更是沒來由的感到有點心虛,好像做了負心漢似的。
聽到哭聲從院子裡傳來,張祺並未跑遠,屋子裡的衆人這才稍稍放心。
“這事,這事怎麼就驚動縣太爺了呢,真是!這,呵呵!”葉氏勉強笑着,狠狠瞪了杭東南一眼。
杭東南朝她討好的笑,只要她不反對,他也不求其他了。反正成親後就帶着春霞住到縣裡邊去,等生了兒子帶回來,娘再不喜歡春霞,還能不喜歡孫子嗎?況且到時候她看到春霞的好,自然就會慢慢改變了。
杭東南和春霞在張縣令兩口子跟前如今可是紅得發紫,身爲張縣令的身邊得用人,李師爺哪能不知?將來還要和杭東南共事呢,他自然要好好賣他個人情,便呵呵一笑,說道:“葉夫人你是不知道啊,左姑娘如今在縣城裡那可是名氣大振呢!桐江首富吳家你知道吧?吳家長房大少奶奶難產,就是左姑娘救活的,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還有我們縣尊大人的姨娘難產,也是左姑娘妙手回春,如今在縣裡頭,左姑娘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你們杭家有福,娶了個好兒媳婦!對了,縣尊大人說了,到了好日子,他還要送一份賀禮呢!我們夫人和姨奶奶也說了,要給左姑娘添妝,這是多大的體面呀!”
杭贊和葉氏聽了這話立刻便有些歡喜起來了,兩人忙笑着客氣了幾句,於是,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這具體的日子,你們兩家人就趕緊商量商量吧,呵呵!看着時間是緊了點,不過也沒關係,缺什麼少什麼,張大人說了,儘管說一聲便是!不管是銀錢還是人手,都不成問題!”
這就是天大的體面了!整個烏桕村都沒有誰家有過這樣的威風!杭贊和葉氏還有什麼不答應的?笑呵呵的點頭什麼都應了。
李師爺見任務完成,便笑着起身告辭,叫那放馬去了的車伕套了車便走,順便將張祺主僕兩個帶回去。張祺眼淚汪汪的望着杭東南,清澈的眸子中波光盈盈,可憐兮兮的向杭東南望過來,委屈得不得了。看得葉氏一陣心疼,忍不住嘆氣。
杭東南面無表情,瞧也不再瞧她一眼,向李師爺抱拳道:“到時候有勞師爺了……”
“呵呵,杭捕頭放心!老夫知道該怎麼跟張總鏢頭說!杭鏢頭,老夫就先回去給縣太爺覆命了,等着你們的好消息啊!”李師爺笑道。
杭東南抱拳道謝,看着他們去了。
“哼!”看着馬車遠去了,葉氏這纔想起來同杭東南翻舊賬,恨恨的朝他翻了個白眼,一聲不吭轉身進院子去了。
“爹!”杭東南揚眉叫了杭讚一聲,眉眼間滿滿的都是喜之不禁的神色。
“呵呵!”杭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理你娘,這事兒我會拿主意的!時間雖然有點緊,但縣裡什麼都能買得到,咱們家這點銀子也湊得出來,還是沒問題的!你就安心等着吧!唉,沒想到小霞這孩子,如今這麼出息了,能娶到他,也是的確是咱們家的福氣呀!”
杭東南感激一笑,“爹您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傻話!”杭贊看着比自己還要高大的兒子,心中突然就涌起一股感慨,一轉眼兒子就這麼大了,都要娶媳婦了!
儘管葉氏一百個不情願、不甘心,可此事卻已經是板上釘釘,再也沒法迴轉了。
兩家人很快商量好,將日子定在八月初八,正好趕在中秋節前。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一系列過程飛快而過。好在有專業的媒婆,都是慣熟做這些事情的,進行起來也十分的順利。
這也是春霞頭一回見到古代的媒婆,跟喜劇電影中穿着花衣裳、頭戴大紅花、一張胖臉塗脂抹粉、最標誌性的嘴角長着一顆豆大的黑痣頗有不同,相同的是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笑意,那笑叫人見了沒來由的便覺得親切——專業到了一定的水準,那真是一種境界了!而且,口才特別非常極其的好。這使春霞想起從前閒暇之餘偶爾在某本書上讀到的一首專門諷刺媒人的民間歌謠,寫道是“一條帕子兩邊花,背時媒人兩面誇;一說婆家有田地,二說孃家是大家;又說男子多聰明,又說女子貌如花;一張嘴巴嘰裡呱,好像田中青蛤蟆;無事就在講空話,叫兒叫女爛牙巴;日後死在陰司地,鬼卒拿她去捱叉。”
好在兩家知根知底,媒人說成一朵花也沒什麼關係,卻是令春霞暗暗起了警惕之心:將來她的兒女要成親,絕對要自己相看,絕對不相信媒人這張嘴……
之後,兩家人又各自忙着準備聘禮和嫁妝。
其實按葉氏原本的主意,這門親事非要辦的話,簡單一點就行了,用不着太大的排場。可是縣太爺親自發了話,又表示會送賀禮,這排場要是小了,豈不是令縣太爺難堪?而且在村裡頭也不夠威風、不夠神氣不是?
那麼,就得大辦了!可是,娶的偏偏是自己不喜歡的兒媳婦,葉氏又覺得不甘,心裡頭那叫一個糾結!
杭贊倒很痛快,拿出了家中幾乎全部的存款五百兩銀子,其中三百兩拿出來準備聘禮,二百兩用來辦酒席,順便將家中裡裡外外該添置的東西添置一些。
杭東南覺得不太夠,便有拿出了自己私存的二百兩,全部讓用來添置聘禮,又叫母親不必再買頭面首飾,他已經另外準備好了,到時候往上添就是。
葉氏氣得直追問他的私房,杭東南再三表示沒有了、留下這些本來就是爲今日準備的,葉氏這才忿忿作罷。心裡更覺得春霞把自個兒子給教壞了。不然兒子那麼孝順,怎麼會藏私房!還藏了這麼多!
杭家這邊除了要辦酒席瑣碎事情比較多,其他的倒還好,一樣樣照着單子買便是了。左家那邊,就顯得比較雞飛狗跳了。
新娘子出嫁,哪一個不是自己親手繡嫁衣、蓋頭的?讓春霞自己繡?還是別指望了!情急之下只得悄悄上城裡買現成的,買了回家添補添補幾針也就將就了。除了嫁衣,還有牀單、枕套、被套、帳子、手帕、荷包等等這些,無不要新娘子親手繡一套,饒是買了現成的補針,春霞也給鬧得是頭昏腦漲。好在吳大少奶奶知道情況之後吃驚之餘又感到好笑,便將身邊近身丫鬟婆子們做的針線悄悄送了兩套過來,跟市面上賣的多少有不同,不然叫哪個眼尖的看出來,新娘子這醜可就出大了!
左光和楊氏心知肚明女兒在這上頭的天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還有一樣,那是怎麼都躲不過去的,那就是爲杭家人每人做一雙新鞋子。這是本地的習俗,也代表着新娘子的孝心和誠意,是半點兒不能馬虎的,否則婆家人會認爲新娘子輕視、看不起自家,要不然就是太笨,總之就是不好。杭贊、葉氏、杭東南、杭小蝶四個人四雙鞋,每一雙鞋必須得是春霞親手做。眼看着還有小半個月的時間,春霞是打死也做不成的,彩霞只得偷偷幫着納鞋底、裁樣子。
楊氏一朝春霞譴責的看過去,春霞便伸出自己那紮了不知多少個針眼的手指頭給她看,楊氏嘆了口氣,不語了。
八月初,梅芳從城裡也來了,跟表姐春分住在杭家,白天順便到左家跟春霞姐妹作伴、順便幫忙,春分也是差不多的年紀,便也同梅芳一塊天天往左家跑,婆婆趙氏見她和春霞姐妹親近自不會多言,於是四人天天一處,交情倒是越來越好。
沒過兩日,張縣令夫人和吳家大少奶奶各自派了人來給春霞添妝,張縣令夫人送的是一套紫檀木雕的梳頭傢伙和一整套上好的胭脂水粉、一對百子千孫五彩花尊、一頂大紅銷金撒花帳子;吳大少奶奶送的是一對龍鳳鏨花金鐲、兩對金釵、兩端迴文綺、兩端雲紋錦、一尊白玉送子觀音。兩家的嬤嬤乘着馬車前來,光是那身穿戴做派,便引來無數村人圍觀,大嬸大娘媳婦姑娘們見了無不羨慕嘆息。
另有村裡別的姑娘姐妹們也送了些添妝之物諸如手帕、鞋子、絹花、荷包等玩意,梅芳亦帶來了一面小巧的銅把鏡、兩個裝着金銀餜子的精繡荷包,春分等亦各有相贈。
來者便是客,春霞家並未分出厚此薄彼來,也並未因爲來人帶的東西尋常便輕視怠慢,一應拿了糖果點心瓜子果脯等吃食熱情招待了,衆人都感到自己受到了重視,對左家更增好感,那“恭喜”兩個字更是說的順溜,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轉眼就到了送聘禮這日,杭家那邊備了十六臺聘禮,鏢局裡和衙門裡各出了一半人,一早便吹吹打打的擡着一臺臺的聘禮往左家送,照規矩在村中繞行一圈,引得鄰村都有特意跑過來看熱鬧的,小孩子們更是拍手笑着在後追逐,熱鬧喜慶無比。
桐江縣風俗,聘禮都有一定的規矩講究,豐撿則視各家情況而定:一是“聘金”,表示男方感謝女方父母對女兒的養育之恩,杭家備的是每個重十兩的銀元寶五對;二是“三金”,即爲金釧、金鐲、金墜;三是“聘餅”,一擔共百斤;四是“茶禮”,共備了四罐,用繫着紅綢、高約一尺的錫雕茶葉筒裝着;餘者還有三牲、海味、魚、酒、四乾果、涼果、四色糖、帖盒、香、炮等等不一而足各家各有增減,杭家自然不會有減,反而都是極好的。
除此還有時下新鮮花樣的細布十二匹、杭綢十二匹、輕容紗六匹,銀首飾兩套、金釵兩對、珍珠耳環一對、金耳環一對,裝着滿滿當當的十六臺,在村裡遊行而過時,無人不嘆左家姑娘好命,這樣豐厚的聘禮,在村裡是前所未見的。
下聘之後,男方這邊就等着迎接新娘、準備成親當日的宴席了,而女方那邊則要擇吉日到男方家安牀。
只有杭東南的娘,葉氏,還在哪裡肉痛聘禮,唸叨着好幾百兩銀子就這麼沒了啊,也不知道左家備的嫁妝怎麼樣……
按當地習俗,新房裡的一切用物都由女方來提供,而男方只需要提供一間空蕩蕩的新房。當然,若女方條件不行的,也不必什麼都由女方提供,但大牀卻是必須的。左光和楊氏捨不得春霞將來受委屈、遭公婆小姑妯娌們閒話,自然將能準備的都準備了。左家早已請人到杭家量了新房的尺寸,大牀、衣櫃、五斗櫥、衣架、梳妝檯、圓桌及配套的凳子、帳幔、整套的鋪蓋等都一樣樣的備齊了。到了選定的良辰吉日那天,便請人將這些繫着紅綢的傢俱物件一樣樣的擡到杭家。
葉氏看到這些打磨得十分光亮可鑑的棗紅色雕花傢俱一樣樣搬進新房,看起來挺結實,用上二三十年應該不成問題,心裡這才略略平衡了些。
首先是便是安牀。安牀也是有講究的,幾個小夥子先將大牀擡進房中,在事先請人算好大吉的位置稍稍偏頗大概一兩寸將大牀放好,然後,到了算好的吉時,再由特意請來的好命佬將牀輕輕一移一兩寸,恰好移到事先算好的吉祥位置。之後,再將別的傢俱一樣樣的搬進來擺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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