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偷學,大廚房裡所有人都可以做證!”
“做了十年掌廚的人,連發面都發不好,除了偷學,我想不出你爲什麼栽贓我?”
冷然的李心慧步步緊逼,絲毫不肯示弱。
“你……”
齊東來眼眸欲裂,憤恨地指着李心慧,那模樣像是隨時準備跳起來動手。
所有人懷疑探究的目光直視過來,齊東來心裡一抖,額頭瞬間佈滿冷汗。
“前些日子大廚房的採買一直都是你在下單子,負責採買的婆子和挑夫都是跟你交接的。”
“我每日在廚房監督你,自然會被你以爲是在偷學。”齊東來憤慨不平,彷彿受到冤枉的人是他!
“那又如何?我有什麼動機要對學子們下手?”
“到是你,等我被趕出大廚房,自然沒有人會威脅到你的地位?”李心慧毫不示弱的眸光落在齊東來的臉頰之上。
只見齊東來鼻青臉腫的面容扭曲着,透出密集的細汗,那一雙閃爍的眼眸晦暗低沉,冷戾如霜。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昨天根本沒有碰過廚房裡的菜餚。”
齊東來大吼道,眼眸燃起了熊熊火光。
李心慧冷冷一笑,絲毫不慌地陳述道:“你碰過了,而且是雞肉。”
“忘記你教你徒弟如何剁雞塊了嗎?所有大廚房裡的人都能作證?”
齊東來徹底慌了,這一次,他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拿小寡婦沒有辦法。
相反,到像是把自己拖進了水裡,而他此刻在死命掙扎。
“衆目睽睽之下,不過片刻?我能做什麼?”
齊東來嘶吼,彷彿極力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癲狂的目光透着一股陰狠之意,反觀淡然處之,從頭到尾語氣波瀾不驚的李心慧,齊東來早已失態。
“你也會說衆目睽睽之下,我自己做的,我自己嘗過。”
“依照往常,所有在大廚房裡的人都會分到一份雞湯,然而昨天負責燉雞湯的大壯幾次三番被你叫出去,等到最後起鍋晚了,大家纔沒有吃上。”
“是非曲直,一眼便知。你說再多,你預謀再精細,可你忘記了給我加上了動機二字。”
“而你所謂的證據確鑿,不過是誰都可以參與的栽贓陷害!”
齊東來徹底被震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李心慧看,這樣咄咄逼人的女人,根本不像是一個小寡婦?
她像一位威風凜凜的女將軍,踏馬而來,高高在上。
那渾然天成的正氣,那絲毫不懼的神態,彷彿他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連在她面前張揚的機會都沒有。
齊夫人深幽的眼眸閃過一絲讚賞和複雜,她彷彿看到了一個女人堅強不屈的一面。
她那種姿態,就是京中的貴女都不具有她的神采。
學子們早就被那鏗鏘的口吻和堅韌挺拔的身姿給震撼了,他們的手掌不自覺地合十,發出了激烈的掌聲。
眼前這位陳娘子,不能用一位寡婦來形容她的身份,她像是菩薩淨瓶裡的柳條,雖然細小,然而卻極富力量。
謝明坤的眼眸不知不覺深了幾許,此時此刻,他忽然想看陳青雲的神態。
然而,當他的目光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陳青雲的時候,一層擔憂浮上了他的眼眸。
“我沒有做過,你休要污衊我!”齊東來心慌地喊了一句,他看着周圍審視的目光,彷彿已經看透了他惶恐不安的內心。
那種鋒芒刺骨的感覺,讓他身體僵硬,口齒也漸漸變得麻木。
“你有沒有做過?天知地知,你知!”李心慧退到齊夫人的身邊,磕下眼眸,收斂譏諷的神色。
她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沒有害學子們的動機。
然而,齊東來有,因爲她威脅到了他的地位!
此時揭發齊東來,他還有一個大壯可以頂罪,就算是逐出書院,他也會捲土重來。
跟人渣結怨,最好的辦法便是徹底將他變成渣渣。
看着李心慧站到自己的身邊,齊夫人瞬間覺得自己纔是最威風那一個,而心慧則是她的左膀右臂。
凌厲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齊夫人對着齊東來道:“是與不是書院都會查清楚的,這幾天你就帶着你徒弟在長工房裡待着,哪裡都不許去!”
齊東來知曉齊夫人是想軟禁他,可比起在衆人刺探深究的目光下,他更急需好好冷靜思量一番。
橫豎沒有證據,最多將他趕出書院。
想到這裡,齊東來便冷哼一聲,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柳夫人對李心慧的凜冽姿態很是欣賞,她出自江南鏢行,自幼帶着一股匪氣。
在她看來,李心慧這種英姿勃發的神態便是她年輕時所特有的匪氣。
讚賞地看了一眼李心慧,柳夫人瞭然道:“你說得很對,這書院之中聰明的人比比皆是。”
“可我們這些學子親眷也不傻,以後大廚房的吃食便由交你親自掌勺!”
李心慧聞言,笑了笑道:“樂意至極!”
“嗷嗚,好哎!”衆學子歡呼,欣喜異常。
“呵呵,不過還是得有人試菜啊,齊夫人你說是不是?”
柳夫人看着露齒而笑的兒子,轉頭看向齊夫人,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對視,傳達一抹深意。
齊夫人點頭稱是,她知道柳夫人擔心什麼?只要齊東來還在書院裡,那麼隱患必然就在。
可就算將齊東來逐出去,書院也未必安寧。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個人永遠都蹦躂不起來。
“我得問柳夫人借餘大夫坐鎮書院呢,過幾天必定備禮送他回去!”
柳夫人知曉齊夫人的深意,當即點了點頭,吩咐一旁的餘大夫暫時留在書院。
學子親眷們來得急,去得快,還沒有到早膳呢,看熱鬧的老百姓們便議論紛紛。
“據說雲鶴書院廚房裡的大師傅妒忌新來的廚娘,故意惹出是非?”
“嘿嘿,據說那位廚娘廚藝了得,吃過的人全都口齒留香!”
“聽說不僅是廚藝了得,人還長得周正,只不過人家點了宮砂的,死心守寡,算得上是位節婦了!”
因爲學子親眷的有意相幫,不到下午,李心慧的節婦之名便處處開花,博得了一致的讚揚。
然而這些對於李心慧來說,都不最重要的。
當她得知陳青雲帶着人去鄉下找野郎中時,那顆堅硬的心臟忽然軟了下來,隱隱升起一絲氤氳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