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池用力咬了咬脣，彷彿下定了多大的決心，“九夫人，奴婢家中的事情春泮知道的也不多，還是奴婢來跟您說吧。”
春泮默默低下頭起，她們都是從小兒跟着家裡人過來的，雖然小時候的事情不大記得，可是家中長輩常常憶苦思甜，所以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尤其是春池還比她大兩歲，記憶肯定更多。
春池紅了眼圈，“九夫人，您有所不知，奴婢家中原本也是良民，不過，奴婢這麼說，並不是說怨恨如今的處境。您請聽奴婢把話說完。
“奴婢家中當年算不得富裕，但是一家幾口還能度日，可是我們所在的村子，竟然被人屠村了！
“我們的村子裡住的人大多數都有七拐八繞的親戚關係，說是屠村，也跟滅門差不多少。
“那些人也是歹毒，趁着我們村裡的青壯都不在家的時候纔來，等到那些青壯得到消息趕回來，這些惡人也都走了，可憐我們村裡大部分人家都只剩了這外出的一個活口！
“奴婢那時候年幼，只有五歲，被孃親塞進了柴垛裡，”春池哽咽起來，眼淚嘩啦啦往下落，卻還竭力保持着口齒清晰，“可憐我娘，身子都被人戳成了蜂窩，愣是護在柴堆前沒有動彈分毫！
“那日外出的有奴婢的大哥二哥，後來他們投奔了吳老先生，自然也就把奴婢帶走了，若不是這麼多年來有吳老太太細心開導，奴婢怕是早就瘋了。
“可是奴婢也知道，若是奴婢不是個女孩子，奴婢是個有本事的人，是個大人，當初必定不會眼睜睜看着孃親，看着滿村子的老弱婦孺都被人砍殺了！”
春池擦了一把眼淚，重重給吳雙雙磕了一個頭，“九夫人，這一次的事情，奴婢看的清楚，簡直和我們村當年的事情如出一轍，只不過，我們比較幸運，有您在，才能躲過一劫。
“可是，奴婢也知道，那些人就是沒人性的畜生，有了一回就能有第二回！九夫人身子越來越重了，往後只有更不方便的，再說我們這些人都有手右腳的，爲什麼還要讓九夫人一個挺着大肚子的人來操心？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跟九夫人好好學會了本事，將來豺狼上門的時候，我們就拿刀去砍它！
“奴婢是個女孩子不假，奴婢也膽小怕死，可是奴婢知道，有些事不是害怕就能避免得了的！奴婢也不奢望能成爲九夫人這樣的人，可是奴婢願意爲了咱們藏龍堡盡一份力！”
吳雙雙緩緩點了點頭，“所以，你一直心神不寧，不是被眼前的事情嚇壞了，而是想起了往事？”
春池低着頭，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吳雙雙輕輕嘆了口氣，“你起來吧。誰說女子不如男，你有這份心，我便不能不成全你，只是我不說你也明白，這個世道對女子要求太嚴苛，你要特立獨行，必定會遭受很多異樣的目光，甚至是唾罵。”
“奴婢不怕！”春池斬釘截鐵說道，“方纔奴婢就已經說過了，奴婢大不了將來鉸了頭髮當姑子去！一輩子不嫁人又有什麼大不了！奴婢自己心裡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