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鐵匠擡起眼皮看了吳老爹一眼，“爹這意思，要是我娘出個什麼意外，那就都是我的責任？”
“我……”吳老爹愣住，他明顯沒有想到這一層，更加沒有想到吳鐵匠會這麼直白問出來。
吳鐵匠把熱水給吳老孃喂下去，“娘，您安心養病，我是個什麼人，有多大本事您還不知道？我顧住我自己個兒就挺不容易了，哪裡還有本事照顧這些侄子侄女？
“再說了，他們年紀輕輕的，有手有腳，卻到現在混到連口飯都吃不上，您說他們這到底是因爲啥？
“他們沒地？還是說老二兩口子走了之後沒給他們留下一文錢？他們可憐不？可憐！但是更多的是可恨！”
“你……”吳老孃晃着他的袖子，搖頭，不肯喝水，“你答應娘！”
吳老爹也眼巴巴看着他。
吳鐵匠把心一橫，“好，我管！”管他們不讓他們進吳家村，不讓他們成爲一方禍害，也不是不行！
吳老孃心頭一喜，鬆開了手，乖乖喝水。只是那些水彷彿沙子一樣難喝，她咽不下去，又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吳老爹忙拿了幹帕子給她擦嘴角，急的滿頭大汗，“老大，老大，這可咋辦？”
吳鐵匠異常冷靜，“爹，別急，老三家四水已經去請郎中了，剛纔您也聽見了。”
吳老三已經又回來了，此刻見吳老孃已經沒有那麼嚴重了，也就沒有之前那麼慌亂，他把吳老孃的話都聽在了耳朵裡，氣的渾身發抖。
可是這當口兒他也不能說什麼，不過還真想一走了之呢！
只是礙於吳鐵匠還在這裡，他就不能走。
吳老孃靠在吳老爹肩頭，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隻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裳，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吳老爹趕緊給她解開領口，讓她呼吸更加順暢些。
好容易吳四水才拖着胡郎中跑了進來。
胡郎中也常常給吳老孃看病，知道她是什麼情況，趕緊說道：“老吳叔，快把嬸子放平了，我給她瞧瞧。”
吳老爹聽了趕緊照做。
胡郎中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喘息，把手搭在了吳老孃手腕上。
吳老孃出奇的配合，一動也不動。
吳老爹和吳鐵匠、吳老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胡郎中。
胡郎中半晌收回手，起身掀了掀吳老孃的眼皮，看到她瞳孔都散開了，起身回頭衝着三個人攤了攤手，“人走了。”
“老婆子！”吳老爹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痛呼，撲過去趴在了吳老孃身上，使勁捶打着她，“你這是要我的命啊！老婆子！”
吳鐵匠和吳老三不管對吳老孃有多少不滿，那畢竟是生身母親，心頭的難過不是假的，都跟着落淚，跪倒在了地上。
吳老爹哭嚎了幾聲，聲音陡然一頓，身子軟軟從炕上滑落下來。
胡郎中還沒走，見狀忙伸手將他扶住，“老吳叔！”
吳鐵匠也反應過來，幫着他一起把吳老爹安頓在了炕上。
胡郎中給吳老爹做了一番檢查，搖了搖頭，遺憾的道：“老太爺，您節哀吧，老爺子這是……去了。看來嬸子過世對他打擊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