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定定的看着林福音。
他在她的眼裡看到的憤怒和殺氣。
但她的臉上還是帶着笑的，雖然那笑容看起來並不和善，給他一種壓迫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喜。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林福音見小皇帝只看着她不說話，她知道小皇帝不高興了，只是他的威嚴還影響不到她。
小皇帝也意識到了這點，心裡更加不舒服了。
只是這個場合，他的表情維持的很好。
“表姐有什麼疑惑？”小皇帝端起茶盞，看着林福音說道。
林福音等他喝了茶放下了茶盞才繼續開口，“陛下重用文晟毅，我一直很疑惑。”
果然提到了他。
小皇帝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隨即回答：“表姐曾經和文右相熟識，想必也很瞭解他的才華。他年輕的時候寡人也還小，也不敢用他，如今隨着年紀的增長，他也越發沉穩了。故此寡人就一步一步的提了他上來。”
頓了頓，他目光又移到了林福音的臉上，“怎麼？表姐覺得寡人這是任人唯親？”
林福音擺了擺手，“倒不是認爲陛下任人唯親，只是希望陛下想一想，文晟毅剛上了右相的位置不久，就敢利用我和孟相年輕時候的交情打壓孟相……若是陛下還要重用他，就不怕天下萬民議論陛下是故意擡了您的嫡親舅舅來打壓孟相？”
小皇帝早就想到了這點，微微笑道：“流言止於智者，寡人先前因爲文家人觸犯了國法已經將觸犯國法的文家男丁斬首示衆了，罪輕的也都判了流放削職爲民，想必萬民不會議論那些莫須有的事情。”
林福音眯了眯眼眸。
“不會議論那些莫須有的事情？那我和孟相之間莫須有的事情怎麼被傳的沸沸揚揚的？都傳到了大魏陪都來了，那可是和京城隔了如此遠的距離。”
“這……”小皇帝沒有話說了。
林福音繼續道：“文家人早有野心，陛下又殺了文家那麼多的男丁，總不會以爲文晟毅不會介意吧？”
其實文晟毅一直心繫於文家。
他之所以最終和林芳鬧成如今這樣，還不是因爲他放不下文家的野心？
“表姐，文愛卿的爲人寡人還是很清楚的，寡人辦文家是因爲文家絕大部分男丁都觸犯了國法，輕重不同而已。寡人辦了文家他也沒有話說。”小皇帝繼續說道，還是要保文晟毅的。
這個時候皇甫瑾擰着眉開口了，“大魏皇陛下，您一味偏袒冒犯寡人皇后的幕後之人，寡人就想好好問問了，難道您對寡人的皇后有何不滿？”
皇甫瑾聽着心裡窩火，但因爲林福音在場，他不得不壓着火氣。
小皇帝敏銳的察覺到了皇甫瑾的不悅。
他現在人在北戎陪都，自然不敢觸怒皇甫瑾，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是。
“北戎皇陛下稍安勿躁，寡人和表姐再好好聊聊。”小皇帝頓了頓，又道，“北戎皇放心，寡人還是那句話，那件事一定會給表姐一個交代的。畢竟表姐還是我大魏的天貴大長公主！”
林福音聽他提起“天貴大長公主”的名頭後輕輕皺了皺眉頭。
她其實也很好奇爲何小皇帝一直不收回這個名號。
“寡人的皇后如今懷有身孕，卻在這個時候大魏傳出了那樣的留言，寡人可以認爲那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寡人的皇后!”皇甫瑾依然很強勢。
小皇帝的笑臉就有些撐不住了，卻不得不強撐着說道：“北戎皇陛下誤會了，哪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呢？就算有人要設計陷害寡人也不敢有人設計陷害表姐的。”
小皇帝這話說的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他這是個態度，還是代表他護着文晟毅到底了。
林福音見他一條道走到黑，也不耐煩了。
“陛下，作爲表姐，我最後再勸你一句，你傷害過一條毒蛇，再將那條毒蛇養在身邊，被毒蛇伺機報復的可能性比毒蛇感激你，待在你身邊報恩的可能性要大多了。”林福音聲音漸淡。
小皇帝挑了挑眉。
他當然知道林福音的意思。
只是他如今除了文晟毅，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扶上來和孟不凡平分權利。
文晟毅這顆棋子是必須要保下的。
林福音自然也知道小皇帝一直保着文晟毅是什麼心思，只是她真的覺得小皇帝保的這顆棋子太危險了。
當然，她最不能忍的還是文晟毅竟然想對付她和孟不凡。
“表姐說的話，寡人句句聽在心裡，還請表姐放心，寡人一定會斟酌着辦的。”小皇帝語氣真誠了些許。
他也聽出了林福音真心的告誡的。
他也做了決定，一旦有合適的人取代文晟毅，他一定會給林福音一個交代的。
林福音談了這麼久着實累了，就去歇息去了。
皇甫瑾繼續陪着小皇帝。
兩位帝皇兩眼相對。
“實不相瞞，那幕後之人寡人早已經知曉，之所以沒有動手，還邀請大魏皇帝陛下北上，不過是尊重寡人的皇后罷了。”皇甫瑾看着小皇帝，“若是大魏陛下不處置了那人，寡人將收回以前開通的通商城鎮，兩國不再交好下去。”
皇甫瑾語氣霸烈決然，小皇帝臉色一變。
“北戎皇你!”小皇帝氣的臉色通紅，“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您就爲了我表姐一個女人置兩國國事不顧，兩國人民不顧嗎？”
“北戎鄰國衆多，不和大魏通商，也可以和其他鄰國通商,且我們北戎相對於其他鄰國物產更加豐富，比和大魏通商要划算的多。大魏皇帝陛下也十分清楚，如今北戎和大魏通商，吃虧的可是北戎。”皇甫瑾沉穩從容。
小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
皇甫瑾說的他當然懂。
“還有一點，寡人和一般的帝皇不同，寡人心裡裝的不是這萬千江山，裝着的不過是寡人的皇后以及她和寡人的幾個孩子罷了。”皇甫瑾挑了一下俊眉，“所以大魏皇帝陛下不要和寡人說什麼兩國國事，也不要說什麼兩國人民了。”
小皇帝呆滯起來。
這是什麼一國之君？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也沒有從史書上見過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