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般人聽了皇甫牧這樣的天真無邪的人說的話也就一笑了之了,但皇甫瑾卻注意到他形容林福音的那個“聰敏”的詞。
這個詞用的十分精準,這種情況下比“聰明”這個詞更符合。
皇甫瑾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皇甫牧,皇甫牧嚇得將頭低了下去。
“嘉和郡主當然聰敏,但牧兒,你要知道你也是尊貴的皇子,日後不管誰欺辱你,不可像以前那般忍耐,你已經長大了。”皇甫瑾沉沉道。
皇甫牧擡頭看向皇甫瑾,黑漆漆的眼珠眨了眨,似乎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皇甫瑾見此心裡一嘆,再看向林福音那邊。
公羊玉蓮還在和林福音糾纏。
“大皇嫂,嘉和郡主是本王請來的客人,她身份尊貴,不比大皇兄和本王差,就讓本王來以北戎國禮請嘉和郡主入座就是。”皇甫瑾突然站起來,聲音如崑山玉碎鳳凰鳴。
衆人大驚,萬沒想到瑾親王如此愛護區區大魏的郡主,還以國禮相待。
皇甫瑾根本不管別人怎麼想,昂首徑直走出席間,通過人羣來到林福音身邊,朝她伸出了手。
林福音看着那個穿越人羣爲她而來的男人,脣角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上翹,沒讓皇甫瑾等待多久,她伸出自己素白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這及時北戎的國禮,兄弟之禮。
雖然林福音是女子,但皇甫瑾當衆用國禮待她,這是最尊敬她這個大魏郡主的禮儀。
林福音跟在皇甫瑾的身後,由着他帶她坐在了他的身邊。
今日來慶賀皇甫翎的人中,就屬他這位瑾親王的爵位最高,他竟然將他的位置讓給了林福音。
而他身邊坐着的三皇子見此,想也沒想就站起來了,皇甫瑾從容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三皇子下手方向的四皇子忙又給三皇子讓坐。
這樣一個讓一個很是忙亂,最後是他身邊的皇甫牧沒了位置。
皇甫瑾淡淡看了一樣皇甫牧後,道:“再在本王身邊加一把椅子讓十皇子坐。”
沒有人敢反駁他的話,容熙親王府的大管家聞言親自爲皇甫牧加了一把椅子。
這回皇甫牧就坐在了林福音的身邊,坐下後他天真無邪的朝着林福音眨了眨眼,又高興的給她問好。
林福音飛快的看了一眼這個腦子受損的北戎十皇子,長相清清秀秀,雖然說腦子受損,但禮儀卻是不差的,若不是知曉他的底細也如正常人無異。
想起先前那北戎老皇帝讓星月郡主帶着聖旨想讓她和親給這可憐孩子,她就皺了一下眉。
當初她可也是對他頗有微詞的。
現在見到真人,覺得有些慚愧。
林福音小聲的對他問好。
三皇子表現的誰也不得罪,主動拱手朝林福音問好,有他帶頭,其餘人也都主動問好。
林福音隨即才站起身從容優雅的對北戎皇子重臣們問好。
那邊公羊玉蓮和星月郡主氣的差點絞碎了手裡的絲帕。
容熙親王妃自覺皇甫瑾這是當着這麼多賓客的面上故意打她的臉,比公羊玉蓮和星月郡主氣的更狠。
她脾氣本來也不是好的,又自認自己夫君已經是親王的爵位,和皇甫瑾平起平坐了,便冷笑道:“五皇弟敬重大魏的郡主本沒錯,可如此打本妃的臉是不是太過分了?”
衆人本來以爲這件事就這樣平息了下去,沒想到容熙親王妃又再生事,有人低頭打算看戲,有人擔憂的看着皇甫瑾,更多的是看向了容熙親王皇甫翎,這是他的宴會,生事的也是他的正妃,看他怎麼處理。
容熙親王皇甫翎本來就看不慣皇甫瑾,見自家正妃當衆責難皇甫瑾不但沒阻止,還樂見如此。
腦子清楚的人見皇甫翎如此作爲,默默的在心裡罵了他一聲:蠢貨!
皇甫瑾正愁沒有好機會好好向北戎的貴族階層好好介紹一下林福音對北戎的所有功績,藉着這個機會,正好將林福音怎麼幫北戎治療瘟疫並且消滅瘟疫的功績說了個清楚明白。
這些北戎貴族們雖然聽說過大魏派御醫幫着治瘟疫,但在皇甫翎和老皇帝刻意忽略下,都以爲治療瘟疫的功勞大部分是北戎自己的軍醫。
現在聽了皇甫瑾的話,都震驚的看着林福音。
而皇甫翎的臉已經紅透了,又氣又惱。
皇甫瑾冷然掃了一眼四周,聲音低沉的質問他們:“若是沒有嘉和郡主的醫術和她的努力,現在瘟疫可能已經肆虐到北戎皇城了,在座的諸位認爲你們能逃得掉被染上瘟疫的命運?”
沒有人敢迴應他的話,倒是一個個聽了他的質問臉色都慘白了,以女眷們優甚。
“嘉和郡主的善心值得我北戎人感恩,本王以國禮待她,難道不是應該?”皇甫瑾接着質問,這時已經有人在應和他了,看向林福音的眼神也不似先前一般帶着審視了。
明白人自然明白了,但有人卻不高興了。
“五皇弟,嘉和郡主自然是對我北戎有恩,但咱們自己的軍醫們也是有功勞的,你不能將所有的功勞都算在了嘉和郡主頭上!”皇甫翎怒道。
皇甫瑾冷笑,“你哪隻耳朵聽到本王說所有的功勞都是嘉和郡主的?我們北戎所有將士們都是好樣的!”
皇甫翎聞言不語,臉色卻黑沉了下來。
皇甫牧聽了雙眼晶晶亮,也不管旁人,端着酒盞敬林福音酒,詞不達意的說了一些話,總結出來就是感謝林福音的。
有他帶頭,一些正直的人也都紛紛給林福音和皇甫瑾敬酒,女眷那邊也有人過來敬酒,氣氛倒是熱鬧起來。
林福音不能飲酒,皇甫瑾一一替她擋了,親自爲她倒了茶,讓她以茶代酒,衆人也沒有說什麼。
“林福音那個賤人!真是好命!”星月郡主眼見的那些人都紛紛去“巴結”林福音,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了。
公羊玉蓮就坐在他身邊,聞言側頭過去提醒她,“郡主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星月郡主平時極善於裝樣子,但現在氣的連裝都懶得裝了,並道:“這一大桌子人都去巴結她敬酒去了,誰能聽到我說話?”
公羊玉蓮輕輕搖了搖頭,勸道:“郡主當曉得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還是小心的好。”
公羊玉蓮說完後眼珠轉了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遂即湊到星月郡主耳邊道:“我有辦法了,這樣,咱們也去給她敬酒,郡主看我手勢見機行事!”
星月郡主點點頭,本來就打算利用公羊玉蓮的,現在她還願意出頭再好不過了。
於是兩人也端着酒盞去找林福音。
對於她們結伴而來敬酒,林福音大面上的面子是樂意維持的,很是溫和的和她們碰杯。
“哎呦,我們北戎不管男女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郡主是大魏人還是和我們不一樣呢。”公羊玉蓮幹了一盞酒後看着林福音的茶盞一眼,又看向了皇甫瑾,“瑾親王殿下您說是吧?”
沒等皇甫瑾迴應,她就笑眯眯的將星月郡主拉過來,“星月郡主,你來和瑾親王殿下敬酒啊,也讓大魏的嘉和郡主見識見識我們北戎女人喝酒的豪情。”
星月郡主忙自己滿上了酒盞,嬌滴滴的去給皇甫瑾敬酒。
北戎的酒桌上,有人敬酒只要不是生死仇敵都會給面子的,所以皇甫瑾喝下了這盞酒。
星月郡主喝下這盞酒後俏臉生彩,她偷眼去看皇甫瑾,卻見他面色不改一如從前,她心裡又有些落寞。
倒是公羊玉蓮帶頭鼓掌,接着一堆人起鬨起來,頗是熱鬧。
對於這兩個女人的做戲,林福音冷眼旁觀,根本沒放在心上。
突然站在林福音正後方的公羊玉蓮給站在皇甫牧左邊的星月郡主使了一個眼色。
星月郡主抽眼一掃,發現皇甫牧打算站起來,用了內力推了皇甫牧一下。
皇甫牧沒有防備,立刻朝林福音身上倒去,林福音趕忙後退一張開手扶住了他。
但她剛扶住了皇甫牧就聽到公羊玉蓮淒厲的慘叫了一聲。
林福音嚇了一跳,趕緊將皇甫牧扶穩,轉頭一看,公羊玉蓮已經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着,一雙手還拼命的護着小腹。
林福音眼神一凜,趕緊離席準備給她號脈,看公羊玉蓮這個樣子怕是懷孕了,如此痛苦那孩子可能有危險。
但她還沒碰到公羊玉蓮,公羊玉蓮就淒厲的大叫,“你不要碰我,是你撞到我的!”
林福音愣了一下。
但只是一瞬間就明白自己是遭了暗算了,她是會武之人,剛纔就算後退一小步也沒有碰着任何人,公羊玉蓮這是故意碰瓷她的啊。
“側妃娘娘,你懷了身孕摔倒情況十分危急,就算不信任本郡主,但爲了你腹中孩子着想,也該快快找御醫來給你看看。”抱着人道主義精神,林福音心裡雖然鄙視她,但還是勸道。
一些女眷也紛紛勸着,畢竟子嗣重要,皇甫翎聽聞公羊玉蓮又懷孕了,也着急的過來了。
但公羊玉蓮並不領情,也不喊御醫,見到皇甫翎就一頭撞到皇甫翎的懷裡哭訴,“王爺,您一定爲妾身和我們這可憐的孩兒做主啊……剛剛分明是嘉和郡主撞了妾身肚子一下,妾身才摔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