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宋安之輕喚了一聲,深情的看着她。
如果是別的姑娘,怕是早點頭了吧?誰願意呆在這麼一個鬼地方呢?
“沒事!你走吧。”蘇果朝他笑了笑,揮手。
宋安之的手終是從她臉上抽離,帶着萬分不捨,“等我!”落下擲地有聲的兩個字,他就毅然轉身離開。重新鎖好牢門,他看向小虎,“小虎,這次連累你了。”
“不!我在這裡陪着老大,我才安心一點。”小虎笑着搖頭。
他身後的人急聲道:“壯士,求你放我們出去吧。”
“出去也走不遠,何必自討苦吃呢。”說完,他擡步離開,不再看蘇果一眼。因爲他怕自己看一眼,便無法再硬下心腸離開。
出了牢門,宋安之把鑰匙掛回衙役身上,隨手灑過白粉,幾個衙役打了個激靈,然後幾人朝花圃裡望去。
喵……
“原來是一隻野貓,瞧把你們給嚇得。”
“哈哈,走喝酒去。”
幾人相視一笑,回到桌前,繼續喝酒,彷彿剛剛那短暫的靜止從未發生過。
宋安之從衙門出來後就一路直奔雷府,靈堂裡,雷家二房的人守着孝,外面下人們來來往往,他沒辦法接近屍體,沒辦法查看情況。
守了許久,他見沒辦法了,只好先離開。
一路從屋頂繞到後門,他正欲跳下去,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安之悄然湊近,隱身在屋頂,凝神聽着下面兩個人的對話。
“大妹,二爺過世了,雷府一團亂,你先和常年一起回李家村去吧。過些日子,你再過來散心,現在這樣子,我怕是要忙上一段時間了。”
雷府管家邵初一臉疲憊,他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塞進林氏手中,“大妹,這裡有些銀子,你收着防身用。你不是說常年馬上要成親了嗎?這算是我這個做舅舅的送的禮。”
林氏不客氣的收下錢袋,緊張兮兮的問道:“初哥,這二爺怎麼會這麼就過世了?不是說,他吃了那什麼葛涼皮人事不省嗎?怎麼人就……”
邵初搖搖頭,“唉,二爺也是倒黴。大妹,這事啊,不是咱們能管的,你們明天一早就先回去吧。待常年成親,如果我得閒了,我一定過去喝杯喜酒。”
林氏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邵初點頭。
林氏走了幾步,又返回來,問:“他沒事吧?”
邵初怔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沒事!這不是你操心的,回吧。”
林氏紅着眼眶,轉身離開,消失在夜色之中。
嘎吱……
邵初關好後院門,匆匆走了。
宋安之望向林氏離開的方向,隨即跟了上去。
這個林氏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這裡是雷家,告蘇果的也是雷家,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與她有關係的?宋安之一臉困惑。
林氏一路回到一個深巷子裡的一戶人家。
只見她熟悉的打開院門,心事重重的進去了。
宋安之在對面的屋頂等了好一會兒,然後悄悄潛進院子裡,屋子裡燈火通明,林氏和李常年的爭執聲傳了出來。
林氏去李常年屋裡讓他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回李家村。
李常年躺在牀上,翹着二郎腿,一聽要回去了,他就坐了起來,“娘,我不回去!我以後就住這裡了,你給我留些銀子。我看我乾脆就在縣裡找家書塾,這裡再怎麼也比在鎮上強。我倒要讓鎮上那些人瞧瞧,我李常年可沒那麼容易就讓位給他們。”
他已經喜歡上了縣裡的生活。
什麼都方便,也不必看別人異樣的目光,還有那些閒言碎語。
“不行!常年,來之前我就跟你說了,我們只是來這裡散散心。再說了,這裡是你舅舅的家,我們在這裡一直住着算什麼?”
林氏搖頭,果斷拒絕。
她也喜歡縣裡,可這裡她不能久呆,如果不是這樣,當年她就不用違心嫁給李家樹了。
“你放心!回去後,娘會給你打點好關係,你還是能去鎮上書塾的。”林氏想了想,又勸他,“常年,你放心!不會再有人笑你的,你下個月娶了蘇碧蓮進門,那件事就不會再有人提起。”
林氏隱晦的提及。
李常年已像被踩尾巴的野貓,瞬間就張舞着他的利爪,雙眼赤紅,“我不去!別再跟我提那件事。”那是他的恥辱,那個書塾,他此生都不會再踏進一步。
他一個男人與四個同窗……這是他永生難忘的恥辱。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四個人全部從這個世上消失。
還有那個蘇碧蓮,他現在早沒有了當初的愛意,有也是恨和悔。
“娘,我不想娶蘇碧蓮。”
“什麼?”林氏錯愕的看着他,隨即又明白了他的想法,勸道:“常年,這事當初鬧成那樣,親也訂了,不娶不行!我早跟你說過,把她娶過來當丫環使便是。將來你出人頭地了,休妻再娶,她又能有什麼話好說?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知廉恥的勾引你。”
林氏比李常年更恨老蘇家的人。
李常年蹙緊眉頭,似乎在考慮林氏的提議。
“可我還是不想回去。”
“不回去不行,這裡不是咱們的家,咱們長住在別人家裡算是怎麼回事?”林氏說着這話時,眸光閃爍了幾下,隱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
她深吸了幾口氣,又勸:“你回去好好讀書,過了秋考,娘和你爹就想辦法陪你來縣裡長住。只是我們現在手頭上的銀子不多。你放心!娘一定會想辦法的。”
林氏暗暗下定決心。
李常年一聽,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他上前握緊了林氏的手,“娘,你真好!”
“傻孩子,娘不盼你好,盼誰好?”林氏抽開手,“收拾一下吧,明天咱們上街買些東西,然後就回去。”
“嗯,好。”
宋安之見林氏回屋了,又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也悄悄離開了。
想不到林氏和雷府的管家,還有這層關係。
蘇果這事到底和她有沒有關係?
宋安之並沒有回客棧,而是去了一個他從未想過再踏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