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遠被嬌顏和雪嬌笑的有些發窘,他瞪了雪嬌一眼,這個女孩的嘴可是半點兒沒遮攔,想說啥就說啥,說話也是嘴夠毒的了。“好了,別笑了,咱們快走吧。”說完,也不去看身後笑的前仰後合的兩個女孩,徑直去牽了馬車過來。
嬌顏和雪嬌上了馬車,然後雪嬌就扯着嬌顏,很是正經的說道,“我跟你說正事兒啊,以後要是紹遠再來藥坊,你最好跟着,或者是讓紹遠領個小廝什麼的跟着。千萬留心一點兒那個韓芸寧,那女人的目光不對勁兒,還有這個韓管事也有問題。一個不注意,當心他們就能給紹遠下套兒,那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雪嬌畢竟不是什麼閨閣之中不知世事的女子,呂家只是個小商戶,雪嬌就算是被家人保護的再好,也會聽聞一些坊間稀奇古怪的事情。此時,雪嬌難免就想起來以前偷偷聽別人說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所以纔會這樣叮囑嬌顏。
“紹遠確實是挺吸引人的,嬌娘,你真得多注意。外頭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太多了,手段也是防不勝防的,一個不小心被人算計了,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呢。”雪嬌生怕嬌顏不往心裡去,再次叮囑。
嬌顏點頭,“雪嬌表姐,你說的我都會記下的,謝謝你啊。”這個雪嬌,其實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兒,可能以前就是被呂家人給慣壞了而已。這些日子在顧家,接觸的多了,嬌顏覺得,其實這人本質不壞。是一個熱心腸的,就是有的時候說話挺毒的,有的人會受不了。
“我瞧着你和紹遠這個架勢,你倆可能用不了多久也會定親的。嬌娘,不管以前咱倆鬧得有多麼不愉快,也不管我跟文韜成不成,但是我真的挺想見到你跟紹遠兩個在一起的。所以你也別嫌我多嘴,我是爲了你們好。”雪嬌低着頭,手指絞着衣襟,略有些不太自在的說了這麼幾句。
“我知道,我就是個被家裡人慣壞的,任性驕縱的女孩子,所以你們都不是很喜歡我。要不是有這一層親戚關係,我想你根本就不願意搭理我呢,文韜也許就是因爲這些,纔會看不上我的。算了,文韜那兒我也不強求,我就希望,我慢慢地改變,以後你們能夠喜歡上我就行了。”雪嬌的語氣,帶着些許的落寞和無奈。
嬌顏心裡一緊,她真是沒想到,雪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雪嬌表姐,其實我們沒有不喜歡你,真的。你看,你這些時候,總跟在我身邊,我不是也沒攆你走麼?人和人總是要慢慢相處才能知道對方的優點。以前我們總是針鋒相對的,見面就拌嘴,當然沒法瞭解什麼了啊。”
“至於我二哥,我只能說,你們兩個就不是一路人,所以他對你沒那種感覺。並不是你不好,表姐,你也不用太懷疑自己了。只是我二哥看不到你的好而已,並不表示,別人看不到。或許在某一個喜歡你的人眼裡,你的一切,都是優點。他會喜歡你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小毛病。”
眼前這個女孩,其實也才十五歲而已,若是在前世,也不過就是個還在念初中的學生。而在這裡,就已經要面臨成親生子等煩惱。嬌顏忽然間倒是有些心疼雪嬌了,她也不過就是個對感情懵懵懂懂,對未來充滿忐忑的少女而已。
雪嬌低着頭,眼中的淚水滴在了衣襟上,在水紅色的衣衫上,留下斑斑點點的淚痕。“嬌娘,你說的是真的麼?以後,我也能遇上一個,懂我疼我的人?他不會嫌棄我任性,不會嫌棄我驕縱,他會一直疼我喜歡我麼?”雪嬌擡頭看着嬌顏,一雙大眼裡,滿是希冀的光芒。
嬌顏伸手,摟住了雪嬌,兩個人靠在一起,“會的,一定會的,你一定會遇到那樣一個人的。”此時此刻,嬌顏真心的希望,能夠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去治癒雪嬌因爲文韜所受的傷。
回到村子的三人,繼續忙活着文修成親的事情,顧家上上下下的,都在爲文修娶媳婦兒忙碌着。到了晚間,顧承勇領着文修兄弟幾個從深山裡回來,倒是沒讓大傢伙失望,弄了好多的野味回來。顧承勇很是高興,直說明天還要進山去,多弄一些獵物,酒席上就能寬裕不少呢。
馮氏瞧着面前這父子幾個興高采烈的模樣,也是忍不住就笑了,“行了,趕緊收拾收拾,預備吃飯吧。你們現在也是不經常進山了,冷不丁的進山打獵,怕是都累的不輕呢。吃完飯趕緊歇着,這幾天還有的忙呢。”
於是,顧承勇就帶着兒子們,趕緊去收拾獵物,拾掇出來放到外面掛着。現在天氣已經很涼了,倒是也不怕這些肉食壞掉。
顧家這邊,衆人歡天喜地的預備着文修成親,而遠在府城的總兵府朱家書房裡,此時朱澤青卻是拿了一本書看着。只是看着看着,朱澤青的目光,就從書頁之上,不知飄到了哪裡去。
朱澤青又想起來了那天,在顧家見到的那個女子。回到府城的這些日子,他時刻警醒自己,他已經是娶了妻子的人,是不應該再去想那個女孩的。那個女孩子看起來純真美好,自己卻已經是有婦之夫,還是別去招惹人家了。可是每每當他靜下來的那一刻,就會想起錦蘭,想起那天見到的女子,忍不住將他們兩個放在一起對比。
朱澤青正在沉思之間,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了,從外面進來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相公,這麼晚了你還看書啊。剛剛娘讓我燉了蔘湯送過來,你總是熬夜看書,還是喝點兒蔘湯補補吧。”那女子親手捧了一個湯盅,放在朱澤青面前的書案上。
朱澤青擡頭,看着面前的女子,這是他的結髮妻子文氏,出身京都,也是名門閨秀。看上去知書達理,溫柔謙和,的確是當家主母的不二人選。只是可惜,這些都是表象,內裡,這就是個蛇蠍毒婦。
當初朱澤青娶文氏進門的時候,就明確的告訴她了,自己有一個通房丫頭,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那時候文氏說的可好了,說什麼錦蘭伺候夫君有功勞,不如就擡了姨娘,以後她們一起伺候夫君就好。
朱澤青那時候很高興,他以爲自己這一妻一妾,可以和睦相處。他這種常年在外駐守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家宅和睦,不要讓他太過操心。可惜,他想的太簡單了,也把文氏看的太好了,當成親三月之後,他離開府城去邊城戍守,竟然是沒有多久,連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傳來了噩耗,錦蘭死了。
大傢伙都說錦蘭是病死的,可是朱澤青找到了跟錦蘭相處極好的那個丫頭,從她嘴裡問出來,錦蘭就是活生生被文氏給折騰死的。從朱澤青離開之後,文氏就成天的找茬,虐待錦蘭。從最開始缺衣少食,到後來三五天就要虐打一場,錦蘭最後,就是因爲被打的很了,傷情嚴重卻又沒人給請郎中,最終死掉的。
看見文氏,朱澤青就恨不得把文氏給掐死。大戶人家,誰沒有個三妻四妾的?爲什麼偏偏他就遇上了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當時朱澤青真的想休了文氏,可惜,朱總兵還有朱夫人全都拼命阻攔。這文氏的外祖家,就是當今的王丞相,王丞相是太子一系的人,當初把文氏嫁過來,就是想要拉攏朱家。
礙於文氏的背景,朱澤青沒能休妻,但是從那以後,朱澤青就再也沒有踏進文氏的屋子一步。不管他哪次回來,都會盡量避開與文氏碰頭,抑或是來去匆匆,根本不留在家裡。這一次,他親自督運糧草,再加上要請顧家嬌娘去邊城,所以纔會在府裡耽誤這些時候。但他每天都睡在書房,從來都不去搭理文氏。
想來這文氏也是按耐不住了,纔會在這個時候送了蔘湯過來。朱澤青看着面前的文氏,他的妻子,冷聲道,“我從來都不喝這些東西,你還是端走吧。”他見了文氏就厭煩的慌,又如何肯喝她送來的蔘湯?
“相公就這麼厭煩我麼?我知道,當初我年輕氣盛的,的確是沒能做到答應相公的事情。錦蘭的死,我是有責任的。可是相公,難道你就不能替我想一想麼?我滿懷憧憬的嫁給了相公,結果相公卻跟我說,他還有一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通房丫頭,那言語之間的濃情蜜意,你讓我怎麼能受得了?”
“雖然那個錦蘭被婆婆提前送到了城外的莊子上,可是新婚三月,相公真正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有多少?相公一有時間就往城外跑,每每去了就流連好些時候不肯回府。你我才新婚啊,你就讓我一個人獨守空閨,相公卻在外面陪着別的女人。相公這麼做,對我公平麼?”
文氏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她是真的很難過。每一個初爲人婦的女子,遇見了這種情形,都不會好過的。更何況,她從小在家就被家人捧在手心裡疼着,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委屈?她哪裡能忍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