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這天,顧家開了祠堂,整個顧氏的族人,全都到了祠堂去祭拜先祖。顧氏宗族的族長,也就是當初七太爺的兒子,帶領着衆人,焚香祝禱,將顧承勇做官的喜訊說給先祖聽,同時祈願,希望先祖保佑,顧氏一族將來可以更加輝煌。
宗族祭祀,規矩多如牛毛,自然是不必一一細說。祭祀之後,族長又當着衆人的面,告誡了一番,說的內容,也跟顧老爺子說的差不多,就是叮囑族人,不許藉着顧承勇的名頭,跑出去作惡。
說起來,顧氏一族在青山村的這幾戶人家,日子都過得還不錯,以前是顧明誠也就是顧老爺子家裡最差,不過現在看來,反而是這一支最興旺了。衆人聽了族長的話,就紛紛表示,一定不會給顧家給顧承勇惹麻煩的。
之後,顧承勇也是說了幾句,當然無非就是感謝一些族裡衆人的幫忙等等,並且承諾,以後族中有什麼事情,他都會責無旁貸,一定會出力的。
就這樣,整個兒的祭祀活動結束了,本來顧承勇還應該擺酒席招待衆人的,不過昨天大家已經慶賀過了,再加上眼瞅着文韜文治就要參加秋闈,顧承勇就說,不如等到秋闈之後,若是這倆孩子有了好消息,到時候一起慶賀算了。
族人們當然是不反對的,住家過日子,成天那麼吃吃喝喝的,誰家有那麼好的條件?這也就是顧承勇家,那麼大的家業,才能承受的起呢,要是別的人家,還真是不敢說。
祭祀之後,顧承勇領着兒子們回到了顧家,然後文韜和文治兩個人就收拾了行李,直接動身返回府城了。秋闈就在府城舉行,八月初六開始第一場,明天就是八月初一,初一是不好出門的所以他們今天就要直接走。
顧承勇有點兒不放心兒子們,就想要跟兒子們一起去府城。
不想文韜卻拒絕了,“爹,你還是在家吧,你去了也是成天跟着擔心,別的也做不了呢。家裡馬上就要秋收了,這些日子就一直在收打瓜子,這些事情也少不得爹爹在家坐鎮。”
“我們兄弟兩個在府城都好幾年了,那邊還有李伯他們伺候着,啥事兒也沒有,爹爹就等着聽好消息吧。”文韜不想讓顧承勇受操勞,所以就拒絕了。
顧承勇想了想,最終決定,讓文修和文齊倆人陪着文韜他們去府城,主要也是前次路上發生的事情,讓顧承勇有些擔心。“文修,這是咱們家的大事,再加上那邊織坊,也得過去好好盯着點兒,再過一些時候,那邊就得開始動工了,你和文齊倆人用點兒心,多照看些
。等到秋闈放榜了,記得早點兒送信回來,也讓我們都放心。”
對於顧承勇這麼安排,文韜也實在是不能再拒絕了,於是,文修就趕着馬車,拉着弟弟們,一起去府城了。文修等人走了,顧承勇和馮氏可就是天天等啊盼啊,掐着指頭算日子,看看什麼時候開始考試,什麼時候能放榜等等。
進了八月,天氣就漸漸地變涼了,今年節氣早,此時地裡的莊稼已經上的不錯,村子裡的人,陸陸續續的開始準備秋收。顧家也是不例外,這麼多的地,種了那麼些莊稼,還不得趕緊往回收拾麼?
文平跟爹孃商議了一下,然後就去縣城採買了十來個下人回來,家裡如今人手不算夠用的,還是得多買些人。以前還是顧忌着身份,顧家沒那麼高的門第,養太多的僕從怕是被人詬病。如今這一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於是文平就特意去挑了不少身強力壯的小子買了回來。
今年雖然是沒有水災,但是南面又有旱災,自然規模不像去年那麼大,但是也有一部分的難民,一路乞討來到了東北。而文平採買的,大多都是這樣的人。左右他們家裡已經遭災了活不下去,在這邊賣身爲奴,總算是能夠混一口飯吃的。
這樣的難民也不在少數,哨口鎮和太平鎮上,都涌進來了一批。這一天,太平鎮上的侯家門前,就聚集了不少的難民。“求求您了,給口吃的吧,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啊,我們那邊大旱,莊稼顆粒不收啊。”
“原本我們是在織坊裡做工的,可是沒成想,織坊半夜裡起火,一把火燒了個溜光,沒辦法啊,這纔出來討飯的。求求善心的人,就給口吃的吧。”侯府門前,乞丐之中的一個頭頭而在面對門房轟趕時說道。
說來也巧了,這侯府的管家正好要出門去,正是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時候,就聽見了外頭那些人的話。這管家挑眉,直接就問了一句,“你們原本是在織坊裡做工的?哪裡的織坊啊?”
乞丐們一見大門裡有一位穿着很體面,看上去就像是管事的人問話,這些人就趕緊的回答,“我們是濟州府那邊的,那邊家家戶戶都會紡線織布,我們鎮上有個最大的織坊,織坊的掌櫃從別處學的技術,那布匹織出來,細密結實,各種花樣那個好看啊。我們織坊的布,賣的可好了,就是可惜啊,一把火,啥東西都沒有了。”
侯府的管家一聽,眼睛一亮,“你們等等啊,我回頭去給你們找點兒吃的來,待會兒咱們好好說。”說話間,這人就連忙往回走,來到了正房那邊,直接找到了主人,“老爺,老爺,有個好事情要跟老爺說。”
屋子裡坐着的,赫然就是當初設計青蓮,跟顧家有衝突的那個侯老爺,他正在一愁不展的嘆氣呢,聽見管家說是有好事情,就搖頭嘆氣道,“什麼好事情?你小子能有啥好事情?老爺我都快要愁死了,咱們這花了大價錢蓋房子辦織坊,結果到現在,就是找不到懂技術的人,你說這麼多銀子扔進去了,這可咋整?”
管家笑道,“老爺,說的就是這件好事情呢,老爺可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門外來了一羣難民,正是濟州府那邊的紡織工,老爺,不如把他們叫進來細細盤問,指不定咱們這織坊就有眉目了
。”
侯老爺一聽,立時就來了精神,“真的?哎呀,那可是太好了。你快去把那些人帶進來,咱們好好問問他們,要是真的有那手藝,就直接把他們留下,到時候,咱們的織坊開工,我看那姓顧的還怎麼囂張?”
“哎,老爺,您等着,小的這就去。不過,老爺您得有點兒準備,這些人都是些臭乞丐,髒兮兮的,可別薰着您。”管家有些猶豫的說了句。
“都什麼年月了,火上房了都,哪裡還有那些閒情逸致的計較這些?只要他們有真本事,就是從糞坑了剛撈出來的,老爺我也得把他們當成香餑餑啊。”侯老爺着急的說道。
那管家聽了侯老爺的話,就顛顛兒的去吧外面十來個乞丐都叫了進來,之後,侯老爺就開始詢問這些人都是做什麼的,都懂什麼。幾個乞丐最開始還覺得奇怪呢,不是說給他們吃的麼,怎麼還盤問上這些了?
“我說這位大老爺,你要是想給我們口吃的呢,你就給。你要是不想,我們另外去別人家門口要點兒,你這把我們叫進來,又讓我們餓着肚子跟你說話,你這是鬧着玩兒呢?”領頭的那個人很是不耐煩的問了一句。
侯府的管家連忙就說道,“瞧你這人,怎麼就這麼着急呢?我們老爺也有一處織坊,秋天就打算開工的,你們好好回答我們老爺的話,要是他高興了,指不定留你們在織坊裡幹活,到時候,你們可就不用四處乞討過日子了呢。”
這幾個人一聽,立時就瞪起來了眼睛,“真的?真有這樣的好事兒?”
管家當然還連連保證,然後侯老爺又讓人預備了不少飯菜送到這些人面前,這些人也不管那些了,一頓猛吃之後,才心滿意足的跟侯老爺閒聊起來。
這個姓侯的有心要開織坊,對於其中的一些事情也是大概有些瞭解,聽着這些人說的,果真都是內行話,侯老爺這心裡也是美得不行了。老天爺真是成全他啊,他費了多少心思要找幾個懂技術的,愣是找不到,沒成想這些人就撞到自己門前了。
當下,侯老爺就讓管家領着這些人,他們一起去了織坊那頭。到了織坊,這幾個乞丐仔細的看了一圈之後,就說那織機都是過時的東西了,現在人家都根本不用這種,裡面很多東西要改進一下,那樣才能織出來細密結實,花樣繁多的布匹來。
侯老爺一聽,大喜過望,隨即就找來了製作織機的木匠等人,在那些乞丐的指點下,開始改進織機。等到織機改進好了,這些人也真是不含糊,當場紡紗,然後掛線排經布緯,忙了三四天,織出來了五六匹非常細密的布匹來。
侯老爺一看那些布,果然是織的不錯,跟顧家織坊出來的布相比,分毫不差,甚至還要更好一些。侯老爺高興不已,當即就跟這些人寫了用工的文書,劉這些人在織坊裡做管事,同時,開始大量招工,預備織坊動工生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