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這天,李氏又領着徐氏去縣城了。這一回,她們倒是沒有在縣城裡耽擱,下午就回來了。回來之後,李氏就喜氣洋洋的宣佈,說是已經跟楊家商議妥當,十月裡就讓顧承仁跟何家的閨女成親。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你們兩個明天一早再去縣城一回。老五娶親,這彩禮還缺了不少,明天你倆去縣城裡,照着我說的去採買。這是咱家的大事情,你倆就多費費心。我最近這腿腳不太好,來來回回的逛街,我受不住。”老太太回家來,當天晚上就把所有的兒子媳婦叫到一起商議事情。
吳氏和馮氏當然不會推脫,這畢竟是家裡的大事,他們總不能不幫忙的。“行,娘放心就是,我們一定辦的妥妥當當的。”
“老二,你趕着車跟你大嫂還有你媳婦一起。你辦事穩重,又有見識,我也能放心點兒。”李氏對顧承勇說道。
顧承勇也點頭答應下來了。
“這一回,也是咱們老顧家最大的事情了。老五雖然是這一回沒能考上秀才,又生了病。但是這成親的事情,必須得隆重,咱們可不能因爲這些就辦的太磕磣了。另外呢,老五最近精神還是不好,趕緊的成了親,喜事一衝,這黴運也就過去了。你們大傢伙都上點兒心啊。”李氏又再三的叮囑了一遍。
“對了,老二啊,我和你娘想着在彩禮裡頭添上幾張皮子,家裡也就你跟你家那兩個小子打獵的本事不錯。這樣啊,明天就讓文修兩個進林子試試,等你忙過了呢,你就帶着他們一起。咱們家現在吧,銀錢的確是不太寬裕了,要是有些好皮子添上去,不是也顯得好看,還不丟人麼?”一旁的顧老爺子又想起了這個,就跟顧承勇商議。
顧承勇略一思量,覺得老爺子這話說的也在理,人家何家那樣的身份,要是彩禮太少了不好看。彩禮太多,家裡也實在是承擔不起了。“行,這個我跟文修他們說,進山要是能遇上灰鼠什麼的,那是最好了。”
“嗯,那就這樣,咱們大傢伙一起,把事情辦圓滿了。你們兄弟幾個的心思,我也明白,這樣,等老五成了親之後,咱們就可以商議商議了。”老爺子點頭道。
顧承忠兄弟三個略微愣了一下,沒想到,老爺子竟然會主動提起來分家的事情。既然老爺子心裡已經有了打算,那以後也就好辦了。“爹,你放心吧,我們會用心的。”承忠很是歡喜的說道。
老爺子給了衆人一個盼頭,大傢伙也都很高興,於是衆人各自散去。承忠和承義的臉上,都掛着掩藏不住的笑意。“唉,盼了這些年,總算是盼來了啊。”顧承忠嘆了口氣道。
顧承勇聽了不由得微笑,“這個家再繼續攪合下去,只能讓大傢伙更加離心。早一點而分了家,兄弟還是兄弟,父子還是父子。要是再往後拖,到時候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那顧家也就離着敗落不遠了。咱爹雖然不願意說話,他心裡啥都清楚的。”
在顧承勇的眼裡,自家那個爹其實是個聰明的人,只是聰明不外露,一向都藏的很好而已。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經歷的事情也多,又如何會看不透?只是一直偏着李氏和李氏生的那幾個孩子罷了。如今老五的終身大事也有了着落,他們這兄弟三個,可以算的上是沒什麼大用處了,所以才肯分家放人的。
“不管咋說,能分了就好。咱們也不是那沒良心的,就是分了家,不也是一樣照看他們老兩口麼?有咱們兄弟幾個在,老爺子吃不了苦就是了。”顧承忠滿心歡喜,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兄弟三人各自帶着妻兒回屋休息,這一夜,顧家的衆人,心情都有些難以平靜。承忠和承義,都扯着媳婦說了半天的話,這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顧承勇趕着馬車,拉着吳氏還有馮氏就去縣城了。文修和文齊,倆人也收拾好了弓弩等物,直接要進山。文慶雖然功夫還不算很好,但是也想跟着去試試,於是兄弟三個就一起進山了。
嬌顏收拾好家裡之後,就要去苗素問家。結果李氏卻攔在了門口,說是家裡人都出去了,讓嬌顏留在家裡幫忙照看顧承仁。
“奶,我五叔早就好了,還用照看啥?他那麼大個人了,馬上就要娶媳婦,自己還照顧不了自己?”嬌顏根本就沒理李氏,直接從家裡出去了。
李氏在院子裡,氣的咬牙切齒,“這個死丫崽子,你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
“娘,你急啥啊?咱們還得預備預備呢,留她在家裡,萬一察覺了什麼更不好。待會兒讓文景把她叫回來就是唄。”徐氏在李氏的身後輕聲說道。
嬌顏來到了苗家,正好苗素問要去郭家看看,師徒兩個就讓紹遠看家,二人去了柳樹溝。郭家沒人過來接,所幸路上有來來往往的車,苗素問在附近這一片人緣都很好,人家一見是她們師徒,都很是熱情的招呼她們上車,順道就給拉到了柳樹溝。
來到郭家,就見到郭家婆子正在餵豬餵雞呢,瞧見苗素問師徒兩個過來,那婆子連忙就把二人迎進了屋。九月裡雖然不冷,但是也不算暖和了,苗素問和嬌顏兩個並沒有直接就進產婦的屋子,而是在外屋坐了一會兒,然後才進去。
屋子裡收拾的很乾淨,幾乎沒有什麼異味兒。月娘半躺在炕上,身後墊着大枕頭等物,此時正在給孩子餵奶呢。那小娃幾天不見,就又是變了個樣兒,如今早已經看不出剛出生時那皺巴巴的樣子了。
“苗郎中,小嬌娘,你們來了啊?快,趕緊坐。”月娘瞧見這師徒兩個,連忙招呼她們坐下。
嬌顏瞧着月娘的臉色很好,十分紅潤,一看就是養的不錯。“瞧嬸子這個模樣,我們也就放心了。嬸子,你現在覺得如何?肚子可還疼麼?有沒有別的感覺?”嬌顏還是不太放心的,又仔細詢問了一遍。
“都挺好的,肚子不疼了,就是這傷口好像癢癢的。”月娘笑笑,對於嬌顏如此在意自己的情形,她也是挺感動的。
“那是傷口在癒合長肉呢,倒是不要緊。嬸子,你解開衣衫,讓我們看看傷口如何了?”嬌顏要親眼看見纔算。
月娘解開了衣衫,然後露出了腹部上那條有點兒恐怖的傷痕來。嬌顏和苗素問都上前,仔細的看了,那傷口癒合的不錯,也沒有見到傷口周圍有紅腫惡化的跡象。嬌顏此時纔算是放心,在沒有抗生素的年月裡,能夠做到現在這樣,真的已經是很不錯了。
“行,挺好的,就這麼繼續養着吧,出了月子也不能勞累。還有,三個月之內,不能夫妻同房。你這樣,最好兩三年之內,別再要孩子。等你好了以後,去我那裡,我幫你弄些藥吃了。你這身子骨兒,必須完全養好了才能再要孩子呢。”苗素問這邊也殷切叮囑着。
月娘點頭答應了下來,她更是清楚自己這條命能夠救下來是多麼的不容易,她當然要自己多在意的。
看過了月娘,師徒兩個也就放心了,只說過個三五天再來看看,讓郭家婆媳都放心。郭家婆子自然是感謝不已,直把二人送到了村子口,這纔回家去。
師徒兩個往回走,此時路上的車不多,二人也不在意,就這麼走在路上,說說笑笑的,倒是也不慢。後來有一輛馬車經過,又捎了她們一段路,所以也沒有多累,就回到了苗家。
嬌顏和苗素問在一起討論着月娘的事情呢,文景就從外面進來了。“苗嬸子,我奶說有事情叫嬌娘回家去。”
嬌顏愣了一下,李氏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好,你先回去吧,我把這邊拾掇一下就回去。”是五叔有事兒?還是徐氏又出幺蛾子了?嬌顏想不出來,只說等一下。
“咱奶說,讓你趕緊回去,家裡有事情。”文景加重了語氣道。
嬌顏聽了,沒辦法,只好點頭,“師父,那我回去看看,反正也快要到中午了,我就回家吃飯去,下午要是有空,我再回來。”嬌顏本來是打算留在苗家吃中午飯的,家裡父母哥哥都不在,她一個人吃飯,多沒勁啊。可是李氏叫自己回去,就沒辦法了,總不能再跑回來吧?
“回來吃吧,也不算多遠的路,正好今天阿喜他們都在家,咱們中午烙餅吃。你不是說,你饞師父烙的餅了麼?”苗素問還是堅持讓嬌顏回來吃飯。苗素問也是茶飯手藝非常好,尤其是烙餅。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的,烙出的餅酥酥的皮,裡面卻是軟軟的,而且層層分明,絕對是香酥可口。嬌顏吃過兩回,最近總是念叨。
“那好,我就回來吃。”嬌顏笑笑,轉身就往外走。
紹遠急忙跟了上去,“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跟着嬌娘一起回家就行,這麼一點兒路,哪裡還用你送了?”文景這時伸手攔住了紹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