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和文福騎快馬,日夜不停的趕路,總算是在五天之後,趕到了京城。
二人到了京城之後,哪裡也沒去,直接就奔着楚家來了。楚家這些年還算不錯,楚大人行事向來謹慎,又有陳相爺的護持着,所以前年已經升到了戶部尚書。
來到了尚書府門前,文福和文修二人便直接上前來敲門。尚書府守門人探出頭來,見到這二人風塵僕僕的模樣,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楚家的規矩很嚴,一般時候不管什麼人上門,都必須好好詢問,絕對不許對客人無禮的,所以那門子便很是客套的問了一句,“你們找誰?”
文福上前道,“我們找大管家,還請小哥兒往裡面通報一聲,就說是遼東府顧家的人,來找大管家有要事。”這些年,跟顧家聯繫的人就是大管家,文福雖然也經常來京城,但每一次見到的,都是這個大管家。
門子一聽是遼東府的,就知道了。大管家在遼東府有一門親戚,逢年過節的,總會讓人去送些東西,那邊也會送一些年禮什麼的來。想來,這是來找大管家有事的。“你們稍等啊,我去請大管家出來。”
門子往裡通報,不多時,就從旁邊角門裡走出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正是尚書府的大管家。大管家一見文修和文福滿面風塵的模樣,就覺得奇怪,這不年不節的,顧家怎麼會來人呢?
“這是怎麼了?快,進來說話吧。”大管家知道事情可能是不對勁兒,於是就直接把文修和文福給領進了門裡。進了門,大管家也不說什麼,徑直在前面走着,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大管家自己的住處去。這邊比較僻靜,一般沒人過來。
等着進了屋,大管家才問道,“顧公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這時候來的?”大管家這樣的人,眼光是何其毒辣?他一看見文修二人那風塵僕僕,疲憊憔悴的模樣,就知道有事情發生了。
“大管家,文韜出事了。”文修也不瞞着,當下就把文韜中舉,又因爲寫詩被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我們來的時候,我爹已經去找榮郡王了。不過,這件事情怕是並不好辦,所以我們才趕緊過來京城,看看楚家會不會有什麼辦法。”
大管家一聽這個,一下子就嚇得夠嗆,這還了得?“你們稍等,這件事我作不得主,我去問問老爺。正好老爺這個時候也已經回府了,這事情,還得老爺出面才行。”說話間,大管家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大管家離開,文修和文福倆人就坐在屋子裡等着。大概過了兩刻多鐘,大管家這纔回轉,然後就帶着文修二人,直接去了楚尚書的書房。進了書房裡,就見到一位年紀不到六十,精神非常好的老者,此時正面含擔憂之色的看着外面
。
文修二人進屋,便直接向着那老者行禮,“見過尚書大人。”
楚尚書擺擺手,“別多禮,別多禮,快起來吧。過來,來這邊坐,跟我好好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文修二人坐在椅子上,然後大管家親自倒了茶水給他們,文修喝了一口茶之後,這才把文韜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下。“尚書大人,這件事究竟該怎麼辦?我爹雖然是去府城找榮郡王了,可是估計也不一定就管用。不是說,遼東府那邊,已經有文書上報了麼?不知道,朝廷裡可聽說了這件事?”
楚尚書剛剛已經聽大管家說了一些,只是沒有文修說的這麼詳細,不過,心裡卻不再吃驚了。在等待文修過來的這段時間裡,楚尚書心裡,也是千迴百轉,思索不停。
此時他靜靜地聽完了文修的敘述,沉吟半天才道,“近幾日陛下聖體違和,並沒有上早朝,至於榮郡王的行文,估計還沒到。你們這是日夜兼程的往京城跑,送文書的人卻不會這麼拼命,肯定是沒你們快的。不過,估計着也就是這一兩天了,本官要好好想一想,儘量想辦法把榮郡王的奏摺壓下來,然後再做處置。”
楚尚書做了這麼多年的官,對於官場的一些事情最是清楚不過了,尤其是當今聖上的脾氣,他更是瞭解。這種事情,一旦傳到皇帝的耳朵裡,那文韜可就真的夠嗆能夠活命了。皇帝最是忌諱提起當初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一提起來,就會翻臉不認人的。
“這件事怕是不太好辦,關鍵是當今聖上最忌諱的就是這種事情。唉,韜兒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他年紀輕,哪裡知道這些厲害?再加上有心人故意歪曲事實,只怕是真的不好辦呢。你們二人現在這裡住下吧,我即刻便去找人,想辦法打聽一下,榮郡王可有什麼行文送回來。”楚尚書此時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就只能先安頓文修他們了。
文修卻是搖搖頭,“不用了,我們在京城還有落腳的地方。住在這邊,怕是不方便,還會給尚書大人帶來麻煩。畢竟,顧家跟楚家在明面上,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大人,這件事就得拜託您了,文韜他的性命前程,全在大人的身上。”
“原本我等從家離開時,舍妹還讓我們帶了信,送給京兆府同知夏大人的。不過,在下怕夏大人也是力所不及,況且萬一走漏了什麼消息,反而不好。尚書大人,還請您儘快處理吧,不然的話,真的是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呢。”
文修並沒有答應留下來,住在楚家,他會覺得各種不方便。顧家在京城雖然沒有產業,但是阿祿卻在京城的,他們可以住到阿祿那邊去,也方便自在。而且,一旦京城裡有什麼風聲,他們在外面,知道的事情說不定更多些。
楚尚書看了看文修,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也好,既然你們有落腳的地方,那我也就不強留你們了。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讓夏同知知道,目前還沒有風聲傳出來,就是說明榮郡王的行文還沒到,此時知道的人越多反而壞事
。若是將來事情真的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再想辦法找人也不晚。”
“顧家照顧韜兒七八年,這份情誼,不管是林家楚家還是曹家,都會銘記在心的。韜兒是林家唯一的骨血,也是曹家唯一的外孫,本官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一定要救出韜兒來的,這個你們放心。”
楚尚書這話,當然是要讓文修安心的,“永安,你送兩位小哥兒去他們的住處,記下來地址,以後有什麼事情,還得你過去。另外,給他們留下一些銀錢,這京城裡處處都花錢,兩位匆匆忙忙的出來,怕是也沒有預備多少盤纏,千萬把他們安頓好了才行。”
倒不是這楚尚書冷情,顧家人千里迢迢來到京城,他都不肯留文修等人住下吃飯。而是楚家和顧家的關係,實在是不宜被人知道。假若留下文修二人,接下來楚尚書又爲了文韜的事情奔波,難免會讓人察覺出什麼來,那樣,事情怕是更不妙了。楚尚書要出手救人,必須隱秘。不然的話,恐怕是沒把文韜救出來,反而還要暴露文韜的身世,進而連累到楚尚書了。
對於這些,文修也是明白的,所以剛剛他就沒有答應住下來,此時聞聽楚尚書這樣說,便擺擺手,“我們從家裡出來時,帶了足夠的銀錢。再者,舍妹在京城中尚有一些產業,足以支撐我二人的花銷。這個就不用尚書大人費心了,還請尚書大人盡力救文韜出來吧。”
“文韜是個有大才的人,才十七歲就中了舉人,並且是頭名的解元公。若是明年能夠參加春闈,中進士也不在話下的,林大人夫妻,還指着文韜將來想辦法救回來呢。大人,文韜不光是大人的外孫,更是我顧家的兒郎,在下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文修說着,便朝着楚尚書再次行禮,然後就跟着大管家,一起從書房裡出來,徑直離開了楚家。大管家想要送文修他們去找文祿,被文修阻止了。文修把文祿的地址告訴了大管家,然後就跟文福二人一起離開,直接去了文祿的住處。
大管家轉身回到了楚尚書的書房,“老爺,這件事你看要不要告訴表小姐和表姑爺啊?”
楚尚書搖搖頭,“不可,千萬不可,這倆人也是咱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西北救出來安頓在城外的。若是此時他們知道,他們唯一的兒子被抓起來了,怕是這兩人能發瘋。先別說,瞞着別說,我先去想辦法。儘量打聽榮郡王送回的文書之中,有沒有這相關的事情,然後再做處置吧。”
楚尚書說到這,不由得嘆氣不已,“唉,這一家子也是,眼看着就要團圓了,不成想,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此事說大就大,說小也小,全都看陛下的一念之間。只是最近幾天,陛下這聖體違和,情緒也不好,十分暴躁易怒。這個時候若是真的提起此事,韜兒真的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