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想問問各位,尹家交出鍋包肉的秘方,幾位能把你們招牌菜的秘密,都給說說嗎?
齊掌櫃,你家的炙鴨子做得甚好,正好我家下蛋的鴨子今年該淘汰了,急需一道做好鴨子的秘方。
於掌櫃,您家的東坡肉做得也全元成縣頭一份,我也正想上這道菜呢,苦於做不出您那味來。
怎麼樣,您兩位給夕顏分享分享?還有您幾位,招牌菜也給我分享幾道?讓我家飯莊也上幾道新菜?”
“那不行!我們公佈出來,還靠什麼招攬客人?”幾位掌櫃異口同聲地拒絕。
“所以幾位找上我林夕顏,是看我好欺負嘍?”
林夕顏怒道,“上次你們一起到我家來裝可憐,我二話不說就把幾道菜譜給你們了。
現在又想趁火打劫,逼迫我拿出獨家配方?你們都有不傳之秘,我尹家飯莊若沒有,又靠什麼招攬客人?”
“林夕顏,都到這時候了,還跟我們裝什麼裝?”
齊掌櫃一點不帶虛僞地道,“你們家得罪了大人物,只怕我們不逼迫,這飯莊也開不下去了。
或許就連你們尹家,在這元成縣都混下不去。你還想着尹家飯莊往後怎麼樣?
我勸你啊,趕緊把秘方交出來。免得你們被趕出元成縣,這些菜譜都浪費了。”
“呵呵,我謝謝你們了,真替我尹家着想。”
林夕顏杏眸中寒光四射,面上卻笑意盈盈,“我家飯莊開不開得下去?不好說。
但就算沒有這個飯莊,我尹家人也會活得好好的。單憑各家的紅利,我們也衣食無憂,吃喝不愁。
這道菜譜,有還是沒有?也沒那麼重要。”
“你還想跟我們要紅利?衛指揮使的弟弟死在你家飯莊裡,他還能給你們活路?”
“他不給我們活路,難道還能滅我們全家?頂多賠點錢罷了。即便賠個傾家蕩產,只要人活着,就可以靠收紅利活下去。”
“你家都混成那樣了?誰還給你們紅利?我們又不傻。”
“幾位這樣說,可就不在理了。”
林夕顏冷聲道,“就算有大人物怪責我們,那與我們之間的合作又有什麼關係?
菜譜是我給你們的,這事沒錯吧?所以,賣菜所得的紅利,該我的你們必須得給我。
別忘了,我們可是簽了契約,有中間人擔保的。若毀約,你們在這個行業裡還怎麼混?”
“別拿契約嚇唬我們!沒人拿落魄的尹家當回事,誰還管契約不契約的?”
“呵呵,這是牆倒衆人推嗎?諸位是跑我這耍無賴來了?”
林夕顏冷笑一聲,“我家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幾位掌櫃的就這麼着急嗎?”
“尹家遲早被逼上絕路,蹦躂不了幾天了。紅利我們就是不給,你還能怎麼着?”
好一副無賴嘴臉!林夕顏也是無語了。
“幾位,這樣乘人之危,逼迫一個小女子,說不過去吧?”
趙思妍一步邁了進來,“若是你們當真敢毀約,我趙思妍不介意幫你們在生意場上揚揚名。
做生意,最講究信譽。失去信譽之人,誰還敢跟你們有生意往來?好好想想,毀約得付出什麼代價?”
“趙思妍,你個娘們家家的,管什麼閒事?”幾個掌櫃的罵罵咧咧。
“我是娘們家家的,行事也知光明磊落,還真幹不出你們乾的齷齪事!”趙思妍毫不客氣地回敬過去。
“林夕顏,這事沒完,我們還會再來的!”
有外人在場,這幫掌櫃的也不敢真的,無底線的不要那個什麼臉。
罵了幾句,撂下幾句狠話,便離開了。
“東家,都怪我,”程掌櫃歉疚地道,“若是我不認識苟明生,不與他有過節,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這不怪你。”
夕顏安慰道,”苟明生就是作惡太多,天都不想放過他。你就像我們約定的那樣,咬定了不認識他,不要節外生枝。
至於今天來的這幫人,他們就是想來告訴我,人性的惡毒。等尹家渡過這一劫,騰出手來再慢慢收拾他們。”
“通透!”趙思妍撫掌笑道。
“思妍姐姐,這個時候,你到我這來,可不甚明智啊。你就不怕,被我連累了?”林夕顏撫着額頭,頭疼地道。
“我要是怕,就不來了。”
趙思妍一指頭點在夕顏的額頭上,輕笑道,“若是我攤上事了,你會不管我?”
“那肯定不會!”
“那不就得了?說說,這事你想好解決的辦法沒有?”
“唉,沒有啊,”林夕顏嘟起嘴,嘆氣搖頭,“家裡倒是能跟臨江府的衛指揮使攀上點關係,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哦。”趙思妍哦了一聲,眸中若有所思。
患難纔可見真情,尹家落難之時,衆生百態畢現。
劉縣令以七品縣令之官身,與四品衛指揮使對抗。他的維護之意,在縣衙大堂上便可見一斑。
趙思妍不顧受到牽連,上門勸慰,可見人心溫暖。
當然也有人避而不見,更有人落井下石。
真是不碰上事,不知誰是真朋友?不碰上事,不知人心之險惡。
林夕顏準備了幾個拿手菜,跟六田一起去探望那個,在大堂上替尹家作證的老伯。
一座普普通通的二進小院,外門樓上寫着兩個簡單樸素的大字:“程府”。
林夕顏扣響屋門,過了一會,一個面相普通、衣着也很普通的姑娘過來開門。
聽說是尹家飯莊的東家,姑娘抿抿嘴笑了。
“尹家飯莊麼?你家的菜真好吃。我家老爺常去你家,吃完了還會給我們小姐帶些回來。”
“是嗎?”夕顏高興地道,“我又帶了些來,給老伯和你家小姐嚐嚐。”
“太好了!”姑娘欣喜地道,“老爺幾天沒去了,這兩天正嘟噥着,想吃你家的烀豬蹄呢。”
林夕顏跟着丫鬟往裡走,邊走邊打量。
院子裡的擺設很簡單,石子鋪就的甬路、幾盆常見的花。
從門裡到門外,從擺設到家裡的人,無不在顯示着,這就是一家普通的住戶,住着普通的人。
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