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夢
迷迷糊糊之中,楊桃似乎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又看到了她牀上的阿狸和大熊,還有牆上掛着她自己書寫的四個大字“天道酬勤”。
其實那時候,她一點兒都不勤勞,還有些懶,雖說在父母的精心培育下,也學會了不少東西,卻並沒有學以致用,只當個愛好,沒事的時候坐下來彈彈古箏,寫寫字,能讓心情變得更加舒暢倒是真的。
“鈴鈴鈴……”楊桃又聽到了媽媽給她買的那個大大的鬧鐘的刺耳的聲音,忍不住下意識地向牀頭望去,卻看到一隻精緻白嫩的手,伸手抓住那鬧鐘,動了兩下放回去,然後掩嘴打個了哈欠,悄悄起牀。
那不是她嗎?楊桃赫然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又不太像自己。原來的她是一頭短髮,有些中性既精神又帥氣,再配上她喜歡的牛仔褲t恤衫,有一種中性的美。
待她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媽媽曾經爲此煩惱的很久,拐彎抹角地建議她留長髮,穿裙子和高跟鞋,那意思是告訴她要有性別意識,她每次都懶洋洋地甩甩頭髮,懶洋洋地開口。
“媽!你想多了,我知道自己是女生。”
但說是這麼說,她還是留了長髮,卻沒有眼前這個她的安靜文雅,而是很瀟灑的感覺。
楊桃的眼角溼潤了,如果可以重新回到媽媽身邊,她一定聽媽媽的話,不僅僅是留漂亮的長髮,而是用心挑選一個父母喜歡的男朋友,結婚成家,過父母希望看到的生活。其實她的五官很古典,卻不知道爲什麼性格古典不起來。
“楊子,起來了沒有?”媽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氣卻比從前叫她起牀上班的時候溫柔了許多。
“起了媽媽。”牀上的人輕聲回答,還是她原來的聲音,卻也是溫柔了不少,並很乖巧地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
“媽!”楊桃張嘴想喊,卻發現自己根本叫不出來。
母親似乎比原來老了許多,鬢邊有了許多白髮,楊桃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這是因爲她不在了的緣故嗎?可是,她不在了,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誰?
“媽媽,今天是週末好不?你就不能讓人家多睡一會兒?”她看到另一個自己親暱地貼着媽媽,用手抓着媽媽的胳膊撒嬌。
“乖,今天我們還要去跟林老師練古箏。到時候通過了考試。你就可以申請資格證書。以後就可以開班教學了。”媽媽用手寵愛地撫摸着她,不,是另一個她的頭髮。
“媽媽,對不起。讓你替我操心了。”楊桃聽到她的聲音在說話。“若不是三年前我自己不小心跌落山崖,醒來後除了會彈箏什麼也不記得了,你和爸爸也不會爲我那麼着急。看,你的頭髮都白了……”
楊桃的眼淚更加洶涌,隱隱約約中,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而夢中的情景,是她一直以來最盼望的!那就是,她跟那個小女孩兒的靈魂互換了。至少這樣,父母還能看到一個“活着”的她,而不是死了的或昏睡在牀上的她。
那樣,父母精神上還有個寄託和依靠,就算那女孩兒什麼都不懂。只要心智正常,還是會慢慢適應那個空間的生活。
如果,這不是夢,該多好……
楊桃看着那個自己和媽媽走出房間,她也傻傻地跟着走出了房間。三年多了,家裡很多東西都沒有改變,客廳的茶几上,依然擺着她二十歲生日時照的藝術照,照片上的她一身黑色,短髮,她照相向來不會笑,也不喜歡笑,因此這照片看起來很酷。
照片是她上大學時拍的,然後洗出來寄給了媽媽一張,媽媽用相框裝好,就放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後來雖然她畢業後回到家鄉上班,媽媽卻一直沒換那張照片。
媽媽去換衣服了,楊桃見那個自己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對着照片中的人輕聲開口。
“楊子姐姐,你還好嗎?你是不是在替我活着呢?我來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你呢?媽媽說你以前很聰明,你一定比我活得好吧?如果你替我活着,一定要幫我好好孝順父皇和母后,對了,我告訴你,我叫慕嫣然,你要記得哦。”
楊桃看了看四周,這感覺如此的真實,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夢,走上前去,看着那個自己。她發現她真的很漂亮啊,其實比現在的她漂亮。楊桃又有點兒沾沾自喜了,以前的她還真是個美女。
她伸出手來,想掐一下那個自己,看看疼不疼。這是她一貫的做法,遇到什麼事感覺像是在做夢,她就會掐一下身邊的人。可是,手都伸出去了,楊桃又收了回來。
這實在是很糾結。如果這不是夢,那麼對過的就是身體裡裝了那個小丫頭的靈魂的自己,而她呢,又是靈魂裝在那小丫頭身體裡的自己。究竟是掐哪個自己更好一些呢?
楊桃正在很投入地發着愁,卻見媽媽已經換好衣服走出臥室,彷彿沒看到她一樣,溫柔地對另一個楊桃笑着。
“楊子,我們走吧!”
“好!”那個楊子放下手中的照片,臉上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媽!我也要去。”楊桃大喊,跟着那母女二人就往前走,卻不料母親“砰”地關上房門,楊桃來不及收住,用更大的“砰”聲,結結實實地貼在那門上。
好痛!楊桃在被撞暈之前,來不及想自己的鼻子會不會被壓扁,而是心中大樂。疼了!看來,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回到了另一個空間,看到了媽媽還擁有她的女兒,只可惜,沒見到老爸。
只是,怎麼忽然這麼冷?且渾身都溼漉漉的?
“譁!”感覺一盆涼水澆到頭上,楊桃打了個機靈,立刻睜開了眼睛,卻覺得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而且,她的鼻子似乎真的很疼,好像正壓着什麼東西,很硬,應該是石頭。
楊桃動了動,才發現自己正趴在地上,她一時有些恍惚,分不清她的鼻子之所以這麼疼,是因爲撞了自家的門,還是被人扔在地上摔的。不過看自己這麼沒有美感的趴着的姿勢,應該是摔的,而且被摔暈了。
原來剛剛,還真的只是一個夢。
她倒希望現在是夢。
楊桃動了動,卻發現疼的不僅僅是鼻子,而是渾身都很疼,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或骨折什麼的。怎麼還有人往她身上潑涼水?還真是沒有愛心,就算她暈了,叫醒人的方式有很多好不?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聽到有人已經搶先開口。
“子然兄,小丫頭醒了。”室內的確非常暗,楊桃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看清楚說話的人,但聽聲音是一個男子,應該很年輕,只是語氣有些生硬,跟地上硬邦邦的石頭差不多。
“哦。”那位被稱作“孜然”的來到楊桃面前,低頭看了她一眼。
楊桃抽了抽疼的厲害的鼻子,沒有聞到孜然味兒。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還好,沒有壓扁,也沒有骨折,只是好像有些黏黏的東西,估計是摔出血了。
再動了動自己的手腳,應該也沒有骨折。楊桃放下心來,只要她的四肢都在,流點兒血倒沒什麼,等她回家了,好好做點兒吃的,補補就行。
“小丫頭,是誰派你來的?”那位“孜然”開口,聲音有些冷。不過楊桃有洛夜的聲音給打過那麼長的預防針,還能承受得住。
只是他在問什麼?是誰派她來的?難道她不是從山上掉下來的,而是走來的嗎?難道在她做夢的這段時間,她做了什麼事情,但醒來卻不記得了?
楊桃還是決定不說話,且聽那位孜然同學還會問些什麼。
“子然兄,這小丫頭分明是從……”先前說話的人,似乎很捉急孜然同學的問話方式,忍不住開口。
“住口!”只可惜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孜然”給喝住了。
不過對楊桃來說已經夠了。看來這個孜然是想詐她啊,抑或是不想讓她知道,她是從哪裡掉下來的。
楊桃依然不語,她要趁不說話的工夫好好理一理自己思緒。
首先,回家那段只是一個夢,不是真的,但這個夢卻安慰了她,她寧肯把它當成真的。而她現在渾身都疼,肯定不是在做夢,而是到了一個有些黑暗的陌生的地方。
其次,她的記憶告訴她,如果她沒失憶的話,她是從山上那棵她認爲蹊蹺的樹那裡掉下來的,也就是說,她對這陰森的山的感覺不錯,這下面,居然真的有人。
先不管這些人是什麼人,是不是風箏和洛夜一夥兒的,爲什麼要生活在地下,她現在要清楚的是,她無論如何不能說自己是從那裡掉下來的,否則很有可能被這些人殺人滅口,畢竟她貌似發現了一個別人不喜歡被發現的秘密。
理順了自己思緒之後,楊桃故意又動了動手腳,然後“哎呦”一聲,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知道,像她這麼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山村小姑娘,如果是“不小心”來到這裡的,第一反應,就應該是——害怕。
ps:
謝謝?阿毒?和?兜兜?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