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府那邊,回來那日越靠近府邸,連澤的心情就越發的變得有幾分微妙。
離別月餘,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有多麼的想念她,特別到了最後幾天,思念如潮水席捲而來,令他幾乎無法控制。
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他心中自是歡喜無比的,可是,一想到她對他的疏離和抗拒,以及無意識表現出來的保持距離的做派,他心裡又忐忑了。
在府門口下馬,門房的小廝歡喜叫了聲“二爺!”忙上前接過了繮繩。
連澤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門,心裡也有些空。
小廝忙陪笑道:“爺怎的也不叫個人提前回來說一聲今兒回來了呢!府裡定然都不知呢!”
連澤一笑,淡淡道:“什麼要緊事,也值得特特的說!”
說畢,便走了進去。
其實,他不是不想叫人提前回來知會,而是不敢。
他不知道萬一他叫人回來說了,而她卻沒有出來迎接他他心裡會作何感想、會有多難過!
他不願意面對那樣的情形,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所以,寧願這般自欺欺人。
進了內院,卻是看見了正走過來的思思。
“二爺!您回來啦!”思思看見他眼睛一亮又驚又喜,忙小跑着上前,忍不住笑問道:“二爺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奴婢也好讓廚房多準備幾個二爺愛吃的菜!這些日子二爺在軍營裡肯定辛苦了!可還順利?沒有受傷、沒有誰難爲二爺吧?對了,奴婢這就叫人跟大姑奶奶說一聲去,大姑奶奶知道了指不定有多開心呢!”
連澤看到思思也挺開心的,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心下一暖,便笑道:“我一切都好!你們在府裡也都好吧?我和姐夫一道回來,不用再派人去說,姐姐自然會知道!”
思思也不禁笑了起來,笑道:“奴婢糊塗了!”
連澤笑笑,便問道:“夫人這些日子在做什麼?她……還好吧?”
思思心中微微一沉,仍是笑道:“夫人不喜讓奴婢們伺候,她身邊一直是呂嬤嬤和冰綠、冰梅。夫人這些日子早睡早起,用飯食也正常,閒暇時或在花園裡散步,或在屋子裡看書、做繡活、同呂嬤嬤她們說笑,奴婢瞧着,應是還好!”
連澤輕輕嘆息,點了點頭。
她竟是……半點也不想他嗎?不過,她過得好,就可以了。
“二爺……”思思看向連澤,遲疑道:“奴婢有件事要跟二爺說一聲,還想請二爺幫奴婢在夫人面前解釋一二句。”
連澤原本是想這就去見徐亦云的。無論如何她總是他的妻子,再說了這麼久沒見面,他還真的挺想念她的!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聽到思思這麼說,不由停住腳步,問道:“有什麼事你說來。”
思思便笑道:“請二爺去那邊亭子坐坐,這事兒說起來還不是一句兩句話的問題!”
連澤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待得過去,思思便將他離家之後孟二夫人如何上門,自己擔心徐亦云會應付不來便去告訴了連芳洲,之後孟二夫人又來,連芳洲又如何將他打發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一遍。
連澤氣得臉色鐵青,冷笑道:“孟二夫人?真是夫人的好親戚!我娶親那女兒做出那種事情來沒跟她算賬便是她走運了,誰知居然還敢動那樣的心思!簡直豈有此理!”
又向思思道:“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去告訴姐姐,那孟二夫人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來!”
思思笑着謙遜兩句,又笑道:“二爺也不必再惱那孟二夫人了!孟家那位孟婷婷小姐前陣子已經擡入信陽候府做了信陽候世子的妾,聽孟二夫人私下裡說,只等徐國公府二小姐過了門,她家女兒就要擡貴妾呢!爲了這個,聽說徐國公府上的二小姐都氣得大病了一場,如今纔好呢!孟家如今跟徐國公府上可算是成了死對頭了,她們自己狗咬狗尚且忙不過來,不會再有人來干擾夫人了!”
連澤不覺笑了起來,道:“那是她們活該!”
“誰說不是呢!這可真是報應!”思思也笑道。
其實兩個人心裡都清楚,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件事裡頭,必定有連芳洲的影子。
只不過這種話大家彼此心裡明白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說出來。
連澤更是既感激又愧疚:從前要姐姐操心,如今還要姐姐操心。
思思低低一嘆,方拾起之前的話,說道:“二爺,奴婢當時想着,二夫人是新過門的媳婦兒,難免臉皮薄,況且那孟二夫人威脅之事又——,所以奴婢無意中聽到這件事後,左思右想,生怕二夫人阻攔,是瞞着二夫人跟大姑奶奶說的這事兒。雖然奴婢是一心爲二夫人好,爲二爺和府上着想,可是在二夫人看來,說不定會認爲奴婢對她不忠、認爲奴婢是向大姑奶奶告密,請二爺一定幫奴婢在二夫人面前解釋解釋,奴婢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連澤知曉連芳洲知道了自己和徐亦云沒有圓房的事兒,心裡微微也有些尷尬和彆扭,不過也明白輕重,這件事萬一傳了出去,那更加糟糕!
況且姐姐也沒說什麼,而最後也的確是靠了姐姐才把這件事擺平。
連澤心裡自然不會怪連芳洲和思思。
聽思思這麼說,連澤笑道:“你也太小心了點,這也沒什麼,二夫人不會這麼小氣、不會怪你的!”
思思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失落,勉強笑了笑,道:“二夫人自然是極好的人,可是,可是奴婢還是擔心……”
連澤看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心中一軟,便點頭笑道:“也罷!等會我就同她說一聲吧!也省得你心裡總記掛着這事兒!”
“謝二爺!”思思大喜,連忙屈膝道謝,又道:“不如,奴婢隨二爺一起去二夫人面前,把事情說開了,奴婢再給二夫人磕頭陪個不是,也省得她心裡頭有什麼想法。”
連澤想了想,笑道:“也好,那就去吧!道歉便是,磕頭也不必了!我們家不興動不動給人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