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忙命人解了她身上的繩索,嘆道:“都是我連累了你如今沒事了,快別哭了”
小雀心懷激盪,一下子哪裡停得下來聽了連芳洲柔聲軟語,越發控制不住抽抽噎噎的哭個不停,一邊哭嘴裡還一邊含含糊糊的訴,只不過沒有人聽得明白她訴的什麼就是了。
李賦瞧得直皺眉,就這麼個烏糟糟、說話顛三倒四完全沒個章法的小丫頭就是娘子惦記着放心不下的
實在是叫人看得生厭。
或者說,潛意識裡,凡是從樑家出來的人他都看不順眼就是了。
李賦着實聽不進這魔音入耳,便跟連芳洲打了個招呼,起身便離去了。
小雀這呆子呢此刻好不容易見了連芳洲,心裡眼裡也就只有一個連芳洲,只管哭哭啼啼稀里嘩啦,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的新男主子離開,更沒想到行禮什麼的。
連芳洲勸都勸不住。
無奈,只得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方纔幽幽一嘆,道:“之前是我連累了你,今日到了我這兒讓你覺得這麼委屈,明兒我叫人送你走便是你快別哭了“
“不不”小雀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忙糟糟的胡亂擦着眼淚,求道:“姑娘,您可千萬不要趕奴婢走啊奴婢願意伺候姑娘奴婢這輩子都願意伺候姑娘身邊求求姑娘留下奴婢”
連芳洲便道:“那你不哭了”
“不哭了不哭了”小雀連連搖頭,忙道:“奴婢不是委屈,奴婢是開心奴婢是開心啊”
連芳洲和林媽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連芳洲便笑道:“那就好你要再哭我還當你委屈呢既如此往後就在我這兒待着吧林媽媽,她叫小雀,你帶她下去梳洗一番,將她交給春杏安排吧明兒就在我身邊當差”
林媽媽笑着答應。
小雀心花怒放,跪下向連芳洲磕頭:“奴婢謝姑娘大恩”
連芳洲笑着命起。
林媽媽瞧了她一眼,笑道:“小雀是嗎這就跟我去吧還有,往後不能再叫什麼姑娘了,這兩個字提也不準再提,要叫夫人”
小雀一呆,趕忙點頭答應,有點兒不安的看了連芳洲一眼。
連芳洲笑笑沒有說別的,只命她隨了林媽媽下去。
樑府那邊,花了五千銀子贖人,另外一千醫藥休養費,便將那一干人等領了回去。
這是這麼多年來官府對上四大家族唯一一次取得的勝利,令深受其害的百姓們振奮不已。雖不敢當衆高談闊論,私下議論卻滿天飛,眉眼間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李賦趁機命參政、參議在城中貼出告示,又簽署了一份加蓋大印往轄區內各城鎮分發,命各地貼了出來,主要內容是加強地方法治,但凡有作奸犯科、橫行鄉里、魚肉百姓之徒,百姓儘可以訴於地方衙門,官府一律需秉公處置。或者可前來南海城向他訴訟
此令一出,百姓歡騰,地方振奮,各大家族心有不服卻不能不看樑家的前車之鑑:樑家都要服軟,何況他們
因此上又暗惱樑家不該向官府低頭,連帶着他們也不得不從
等樑大老爺意識到這一點,氣得夠嗆,大罵李賦狡猾,樑晉還在旁說風涼話半譏半諷,激得差點捱了他老子一頓打。
可冷靜下來,樑大老爺一想,當初除了如此還能如何難不成真的能官府抗爭到底這位李大人跟以往的大人都不一樣,跟他明着抗爭樑家未必能得到好處此事僅僅涉及樑家,休想讓別家願意插手,到時樑家縱然與官府鬥個兩敗俱傷,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
到的那時,樑家在南海郡領頭羊的地位恐怕都要換主了
至於官府,便是傷了元氣又如何從別處調人來補上就是了,樑家可沒有那麼容易
誰要怨樑家就怨吧,誰又敢當面說出來不成
再說,大家還有共同的利益在呢,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誰也不敢和樑家翻臉該合作的時候,照樣會乖乖合作
這日入夜之後,鄧老爺帶着管家悄然拜會了樑大老爺。
兩人都是最近跟布政使衙門有過節、吃過虧的人,幾句客套寒暄,便忍不住相對訴起委屈、罵起李賦來。
樑大老爺想到聯合諸人、先發制人的策略,趁機對鄧老爺大加拉攏,每以言語試探。
鄧老爺原本的盤算只不過打着同病相憐的旗號,藉以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萬一將來有什麼事情發生,可以拉個盟軍。
可是,樑大老爺突然之間熱絡起來的態度,在商人本能的驅使下,令他心中徒然生出警覺。
不管是不是商人,有利方圖,無利不早起這都是一樣的,樑大老爺從前對自己可不是這樣,非但不熱絡,而且,還有意無意流露出瞧不起鄧家暴發戶的那種感覺。
要不然,自家女兒跟樑家大公子的親事就不會至今還定不下來了。
如今他的態度突然來了個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要說沒有內情纔怪呢
鄧老爺心中起了警惕,面上卻絲毫不顯,依然客客氣氣的笑着同樑大老爺說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卻是不肯給半句瓷實話兒,更不肯輕易答應什麼。
商人本性皆是如此,樑大老爺倒也不以爲意,反倒更起了拉攏之意。
鄧家生意遍佈整個南海郡,跟其他郡縣的聯繫也是最頻繁的,與他家結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樑大老爺便決定給鄧老爺一顆定心丸吃。
“我那不肖子阿晉喪妻也有三年了,至今未娶,不知令嬡可曾許配人家咱們兩家,那可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哦”
鄧老爺眼睛立刻“唰”的一亮,不敢置信呆在了那裡。
爲了作成這門親事,夫人帶着女兒在這南海城中幾乎都住了快一年了,卻是什麼進展都沒有。
他如何相信,樑家居然會有主動提及的一天
若能夠作成這門親事,好處那可就太多了
畢竟,樑家是南海郡第一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