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一邊廂對話,另一邊,可是有個慌了神。
夜從容是誰,傅太醫自然曉得,上回他回來時見過,是夜斯文的兒子。
可是傅寶寶又是誰?
整個柳村,就沒有一個人姓傅的,唯一姓傅的,就是他這個外來人口。
那麼,傅寶寶是誰的孩子,不言而喻。
“王、王爺,快把把他拿下,傅寶寶,傅寶寶……”
傅太醫嘴脣顫抖着,聲音比哭還難聽。
端翌心念電轉間,便知道傅太醫爲何這麼緊張了,傅寶寶,肯定是傅太醫的孩子。
“哈哈,沒錯,傅寶寶就是你的兒子,你若是不放了我,只要我發個信號,祠堂那裡,我的手下就會一個一個把他們殺了。
不過,其實我現在也改變主意了,我要讓他們把孩子帶來,一個一個在你們面前殺掉。”
隨着端祥的話音落下,屋外響起了一陣小娃兒和嬰兒的啼哭之聲,隨着這些動靜進來的,是兩名黑衣人,黑衣人手裡各挾持着一個孩子,手裡的匕首分別押在兩個孩子的脖子上。
“那個是我孩子嗎?”
傅太醫伸長了脖子,指着那個明顯小一些的嬰兒。
夜從容有九個多月大了,傅寶寶才三個多月,還是個十足十的小奶娃,不過,兩個孩子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兩名黑衣人如臨大敵的樣子,其實防備的是武藝高強的侍衛們。
“嗯,是你的兒子。”
夜螢點頭道,她也很焦急,昨晚上,被端祥以人質的性命爲要挾,逼着要和她拜堂,她纔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隨後趕來歸燕堂想要提醒她的劉求奔也落入端祥手中,當時一對質,夜螢才發現,端祥正是那個變態殺手。
端祥一直懷着對她有一種不一樣的心思,每每在她面前裝得平靜無比,頗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名士之風,但是回到家裡,心裡窩的那股無明之火無處發泄,就會找一個夜螢的替身來發泄……
夜螢知道真相後,不由得身上一陣發冷。
萬萬沒有想到,表面斯文的佳公子,竟然是這麼一個冷血蛇蠍郎君。
不過,柳村全村老小,都被端祥的手下控制了,夜螢只能以身伺虎,且答應了和端祥的拜堂。
當然,這是換了芯的夜螢,她的思維來自後世,知道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只要能拖得了時間,一切就有轉機。
否則,若是換成原主夜螢,怕是一把剪刀抹了脖子,直接以身殉情了。
夜螢已經竭盡全力,從昨天晚上事發,一直拖到了今天早上,然而實在拖無可拖,才被端祥的手下逼着,穿上吉服,準備和他拜堂。
萬萬沒有想到,就在拜堂的關鍵時刻,端翌出現了。
夜螢心裡又是惶恐又是安慰又有些苦辣辛酸,好歹端翌回來了,這些事情,不用她一個人再撐着了。
然而,局勢雖然發生了些變化,但是勝利的天平,依舊傾向了端祥這方。
“呵呵,來人,先把夜從容殺了,然後再殺了傅寶寶!”
就在衆人因爲孩子出現而現慌亂之時,端祥沉聲陰鬱地道。
“不要,住手!”
夜螢嚇得連聲音都變調了。
“不要,住手!”
與此同時,傅太醫也驚呼。
然而,遲了,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端祥有令,他們就象機器一樣嚴格執行命令,手起,刀進……
夜螢心裡一陣劇疼,那麼可愛的夜從容……
“啊!”
一聲慘叫,聲音是從挾持夜從容的黑衣人那裡發出來的,他的額上,有箭深深插入頭顱中,露出一截箭柄,正微微顫動。
而挾持傅寶寶的黑衣人見狀,不由地微驚慌分了神,就在他猝不及防之時,一柄冷箭從側邊直刺入他的太陽穴。
這兩箭發之時雖然有分先後,但差也不過三秒鐘。
孩子分別從兩名黑衣人手中滑落下來,夜螢和傅太醫衝上前,一人一個,正好抱住了孩子。
夜從容挺從容的,居然若無其事地左右掃了一眼,見是在自已熟悉的姑姑懷抱裡,竟然安然入睡了。
而傅寶寶咬着手指,傲慢地用他的小包子臉掃了一眼傅太醫,繼續咬着手指兩眼向天,也不正視傅太醫一眼。
傅太醫把這傲驕的小包子抱在懷裡,一股滿足與喜悅涌上心頭。
端翌見這場面狀況頻出,便向自已的手下示意了一眼,手下明白,發出煙火暗號,接着,就聽“踢踢踏踏”、“西西索索”之聲不絕於耳。
接着,端祥和他的手下擡頭就看到,整座歸燕堂四面八方,已經被重兵團團包圍。
這些包圍他們的兵士,想必就是端翌常年帶在身邊的精銳之師吧,他們身上散發出一股“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的熱血氣息,卻又帶着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肅寒,一時間,讓整座歸燕堂的溫度都下降了十度有餘……
堂堂的神武將軍靖王爺,出行絕不會單槍匹馬,只帶那麼點人手。
只不過,他急着要見自家小女人,先行一步而已。
這些人,還只是他精銳的百分之一。
夜螢打了個寒戰。
但是,懷裡的孩子是最敏感的,夜從容和傅寶寶雖然都還是小嬰兒,卻憑着天賦直覺,已經能感覺可怕的氣息沁入骨髓。
遠遠地,柳村四下寂寂無聲,就連雞鳴狗吠似乎也壓抑了聲息。
突然,兩聲嬰兒洪亮的啼哭聲爆發出來,嬰兒有力的哭聲,撕開了柳村陰鬱的早晨。
“是夜從容!”
“是傅寶寶!”
祠堂裡,被麻繩捆縛的吳小霞和寶瓶,立即聽出了是自已兒子的聲音。
兩個人驚恐地對視一眼,心裡有不祥的預感涌現。
這時,祠堂的門“嘩啦”一聲打開了,“啪啪啪”一陣堅實有力的小跑聲傳進祠堂里人質的耳朵裡,就在大家驚惶不已的時候,那一身肅黑色的皮甲,讓大家辯認出來,明確無誤,這是大夏朝正規軍伍的服飾。
而把守祠堂的那些黑衣人,看到這支突然出現的軍伍,也面露驚惶之色。
肅削的殺氣,在祠堂上空瀰漫。
不戰而屈人之兵,或許說的就是這種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