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妹子,不是村裡許多小夥子想來求親嗎?”
端翌回頭掃了一眼吳綵鳳,在他眼裡看來,吳綵鳳自是庸脂俗粉,不過,在一般男子眼裡,尤其是柳村這種小村子的男子眼裡,吳綵鳳已經是小家碧玉了。
難不成這樣的吳綵鳳還怕找不到相公?
端翌自覺其中有異。
“端兄弟,你人材出衆,我妹妹肖想你許久,奈何你一顆心都放在了夜螢那丫頭身上,就連夜珍珠都打不動你,看到我妹妹日日夜夜爲思慕你而難過憔悴,我逼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總覺得若是把夜螢從柳村騙走,再想辦法套住你,你就會娶了我妹妹,不曾想,端兄弟你心志堅定,是我看錯你了。”
吳鳳奎見端翌身後的吳綵鳳嘴裡喃喃,似要道出真相,趕緊編了一套謊言,大聲說出口,以聲勢壓住吳綵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
吳鳳奎自是曉得,若是妹妹說,少不得把被人糟蹋懷孕了的真相說出來,如此反而會激發了端翌的殺心。
沒見他方纔殺人如殺雞嗎?
他們兄妹兩條命都不夠端翌殺的,誰讓他構陷了端翌呢?
不論端翌是不是普通獵戶,但是現在吳鳳奎知道了,端翌是比他手段更狠辣的主。
他要殺一個人都要思量周全、計劃一二,端翌殺人根本不眨眼,想殺就殺,甚至也不考慮後果,殺完人,連手也不抖一下,分明是屠殺成性的經年老手。
吳鳳奎有點悲哀地想,自已是不是真地老了?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鳥,竟然被另一隻老鳥給啄了眼?
還好,他經年騙人,在這關鍵時刻,還能反應過來,必須用妹妹一番“深情愛着端翌”這樣的話來磨軟端翌的心,否則,妹妹說出真相,他們兄妹倆只有一個“死”字。
果然,端翌聽到吳鳳奎這麼說,一直象冰塊一樣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變化,他的眉頭微微一皺,俊美的丹鳳眼一咪,“嗖”地把頂在他喉部的樹枝收了回來。
這時,吳鳳奎身上,那股必死的殺機才猛然消失,吳鳳奎全身早就發軟了,端翌撤開樹“劍”後,吳鳳奎全身趴在地上,全身戰慄,知道自已暫時撿回了一條命。
吳綵鳳看到哥哥狼狽至極的樣子,好象也猛然明白了什麼,閉上了嘴,不敢再說一句話。
“你們這些人,全部自縛起來。”端翌指着那七八個傻傻站在邊上的漢子,然後又一指吳鳳奎,“你,隨我去追夜螢。若是追不回她,或者她有什麼意外,你們兄妹倆,就凌遲陪葬!”
端翌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說到後面的“凌遲陪葬”這樣的話,簡直是一字一句,刀鑿斧刻一般,要刺進每個人的心裡。
“奎爺……我們,綁不綁?”
這時,有一個面目有點呆傻的手下,怔怔地問吳鳳奎。
在三清鎮上,他們這夥人從未出過手,兔子不吃窩邊草嘛,吳鳳奎這一點一直做得很好。
但是這一次,他爲了妹妹破戒了,不光吃窩邊草,還吃得是窩裡的草,結果……
吳鳳奎心神俱裂,聽到這名白癡手下的問聲,簡直無力踢他一腳,沒看到本大爺自身都是泥菩薩過河了嗎?
“綁,速速綁上!”
吳鳳奎原本心下還想着,若是有一星半點的機會,合着自已人多,一擁而上,羣毆端翌,拼着再死一兩個,也要把端翌拿下來。
可是,端翌雖然不再用樹“劍”對着他了,而且渾身閒適,看似空門大開,卻讓他覺得,處處雖然空門,卻處處沒有空門。
他這下徹底死心了,在端翌面前,他真的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之前端翌會中迷香,怕也是故意的吧?就是想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麼?
吳鳳奎之前的戰慄還有僞裝的成份,認清現實、一念及此後,便真地發起抖來。
自已以爲對方入了圈套,沒想到,對方在他的圈套外面,結了更大一張網,這下可好,一網打盡了。
被吳鳳奎一喝令,那些手下還真是聽話,竟然一對一的把雙方互綁上了,剩下最後一個空着手的,端翌則走過去,把對方雙手縛了個牢靠。
端翌剛忙活完,只聽院子裡“撲撲”幾聲微響,院牆上一個接一個,落下數人,一個個緊身衣靠打扮,樣貌皆是生得平凡無奇,走在人羣中一眼就會被忘掉的那種。
可是這些人一跳進院子裡來,吳鳳奎便知道,這些人絕不是一般人。正在他莫名所以的時候,這些人看到端翌,都趕緊跪下,口稱道:
“恕屬下來遲!”
“你們留一個人,把這些人看好了,餘下的,三個隨我從水路追夜姑娘,另外幾個,從陸路上,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府城的碼頭,切莫讓夜姑娘落入怡紅院中。”
端翌現場做了一個簡單的佈置。
這些人都是經年跟隨他的,見他發出命令來,也不多問,立即遵照執行去了。
那隊從陸路走的,還從吳鳳奎那羣被縛的同夥中,帶走了一個,想必是要在路上再另行細細拷問。
吳鳳奎一見這夥人的作派,組織嚴明,分工清晰,和自已手下這羣見錢眼開的雜牌軍不可同日而語,心中更是充滿了絕望之情。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已槓上的這個人,肯定不是普通的獵戶,甚至不是江洋大盜,他更可能是……大夏軍方的人。
吳鳳奎萬萬沒有想到,他置辦的這棟宅子,如今成了他手下的牢房,妹妹吳綵鳳和那些雜牌兵都被端翌的人揪到廂房裡,看管起來,他自已則被端翌押着,不得已帶路,從後門的碼頭,上了一艘停在那裡的貨船,追趕夜螢去了。
吳鳳奎被綁成了糉子,扔在貨艙裡。
雖然端翌沒有催促,但是划船的手下卻識得眼色,拼了命地用力划槳,貨船如離弦之箭一般,沿着水道,向府城方向劃去。
經過三清橋後,河道變得愈加寬闊,水流向下流淌,藉着河道傾斜向下之力,三清橋很快就被拋到身後,端翌則站在船頭,一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