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如此之美,夜景之下卻是一片肅殺之氣。
宮外戰鬥激烈,喊聲悽慘。
宮內一片肅殺,沉寂寧靜。
“師傅。”皇帝跑了出來,跑到了蕭真的身邊,冷冷的看着宮殿那緊閉的殿門。
“不是讓你和太后在裡面待着嗎?”蕭真低頭,潤兒的身高已經到了她的肩膀,此刻,他面色微沉,雙手緊握。
“我想待在外面。”
“你害怕嗎?”
“師傅,我沒有害怕,我雖然緊張,但我更期盼。”
“期盼?”
“只要殺了魯國公,我就能執掌政權,從此我就會是一個真正的皇帝。”
皇帝眼中確實沒有害怕,這點讓蕭真很欣慰,更讓她心中高興的是潤兒這個年紀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他對皇宮對天下有着足夠的認識。
皇帝擡頭,見師傅微笑的看着自己,雖然在看着他自己,但目光的焦距似乎不在他身上:“師傅,你是想起我父皇嗎?”
“是啊。”蕭真也沒有隱瞞:“那時你的父皇也是這般跟我說的。”只不過當時他臉上是戾氣,沒有潤兒的溫和,聲音裡只有殺氣,沒有潤兒的堅定。
“朕對父皇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皇帝知道自己的師傅曾是父皇的大將軍,他問了母后好幾次師傅的過去,母后都含糊其詞:“師傅,你爲什麼不再做父皇的大將軍了呢?”
爲什麼呢?因爲她看上了皇帝啊,蕭真在心裡嘆了口氣:“因爲師傅只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就像師傅和師公現在這樣嗎?”
“對。”
“父皇應該會很孤獨吧。”小皇帝突然道:“他的大將軍和丞相都選擇了平凡的生活,波濤洶涌的朝政就只留給了他。”
蕭真愣了下。
“師傅,朕不希望你和師公離開朕。”小皇帝一手輕扯着蕭真的衣角,難得露出屬於孩子的擔憂。
“潤兒,孤獨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部分。你必須去習慣它,甚至喜歡它。”蕭真淡淡道:“沒有人可以避開。”
“朕不避開,但朕可以把能陪伴朕的人留在身邊啊。”
蕭真笑笑:“你當然可以去找這個人,相信師傅,你也一定會找到的。但師傅和師公只能陪你走人生的一段路程而已。”
二人正說着,宮門口突然傳來了‘轟轟轟~~’的聲音。
“皇上,夫人,外面已經在撞宮門。”影士稟道。
與此同時,數十名黑衣人迅速的衝到了離宮門十米的地方,亮出了兵器。
“潤兒。”任錦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站在殿門口,雙手緊張的絞在一起,面色蒼白,鳳眸既驚又懼:“快到母后這邊來。”
“朕是皇上,朕要站在這裡。”皇帝回答,又擡頭看着蕭真堅定的道:“朕也相信師傅和影士們會打好這一戰。”
蕭真嘴角一揚,走到了影士們的面前,看着宮門的溫暖目光漸冷,最終染上一絲肅殺之氣。
很快,宮門口被破。
被破的那一刻,所有的人看清了宮門外情景,百來名御林軍的屍體倒在血泊裡,他們的身上或插滿了箭,或斷了胳膊少了腿,有的至死都握着手中的劍以一個戰鬥的姿勢死去。
而也在這一刻,無數的箭突然從宮門外射了進來。
這些影士都是受過了五年以上的訓練的,一看到這箭,迅速的進行防禦,然而,就在他們眨眼的功夫中,一道人影突然射出了五外之米,不知何時她手中拿了一把匕首,瞬間匕首變長劍,當她的手一揮,眼前劍光一閃時,上百枝箭瞬間被截成了二斷紛紛掉落在地。
影士們愣了愣。
最後面的太后與皇帝更是驚呆的看着有着如此身手的蕭真。
“師傅好厲害。”皇帝激動的道。。
“她真的是大將軍。”太后喃喃,每個人都說她是以前的大將軍,她信,可總歸這心裡還是有點隔應的,特別是當她想到她的另一個身份,她曾是皇后時,她心裡對她可以說是排斥了,哪怕她成爲了子然哥哥的妻子,她這心裡還是有些怪的。
如今看到她的招式,任錦繡莫明的將心裡的那點隔應放下了,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只緊緊的抓着兒子的手。
無數的宮人手持刀劍衝了進來。
蕭真做了一個殺的手勢,四十餘名影士迅速衝了上去。
蕭真感覺到自己的劍在顫動,知道那是因爲它沾上了血腥,一把劍已經好久沒有出鞘了,久得她都忘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它在激動。
蕭真招招凌厲,招招致命,凡是來殺她的宮人,沒有一個活口,一刀一個,每一刀都乾脆利落。
血流成河,活人踩着屍體,屍體堆上屍體。
這些訓練起來的影衛,這是第一次真正的殺人,但他們沒有絲毫的手軟,仁慈在這裡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他們都知道,一旦他們在這裡活下去,日後就將會成爲皇帝最爲信任的人。爲了日後的榮耀,今天他們必然會拼上性命。
這些宮人的武功並不很高,在蕭真手刃了百來名宮人之後退到了皇帝與太后的面前守着,冷冷看着影士們的衝鋒。
小皇帝擡起頭愣愣的望着蕭真,他的師傅性子向來溫和,也愛笑,笑起來爽朗而親切,但今天不一樣,今天的師傅全身都是肅殺之氣,眼神是狠的,神情是陰戾的,那種血性的殺伐對他來說衝擊太大。
任錦繡此刻的心也不平靜,她從蕭真身上看到了先帝的影子,她終於知道先帝那陰沉的性子是從何而來的,敢情好的沒學,盡學壞的了。
幾名武功稍高一些的宮人突破了影士的防守衝了進來,下一刻直接被蕭真誅殺,蕭真手中的劍突然間飛了出去,正刺衝欲偷偷暗殺影士的宮人。
五指一張,飛出的一把劍迅速回到了蕭真的手中,之快,之狠,之準,讓人驚歎。
宮人太多,影士太少。
此刻,宮人已經摺損了一半,而影士連一個受傷也沒有。
這一批影士很好。
“皇上,他們將會是你最爲可靠的死士。”蕭真淡淡道。
“是。”皇帝頷首。
突然,無數的箭從宮殿的上空射了下來,瞬間,宮人哀嚎,紛紛喪命於突如其來的箭下。
也就那麼丁點的時間,上千名宮人只剩下了百人而已,宮人面面相視,驚得紛紛後退,深怕從不知名的地方射出箭來。
也就在此時,上千名御林軍從宮外飛奔了進殿,將僅剩下不多的宮人圍住。
宮人們知道大勢已去,紛紛丟劍投降。
韓子然,樓禹,韓華,白皓,吳印,趙介幾人從御林軍中走了出來。
“參見皇上。”一翻拜見。
皇帝沒有顧及到他們,他一步一步走向堆滿着屍首的廣場,紋繡金龍的靴子踩上血泊,每走一步,印出一個血印。
樓禹想去喚回皇帝,被韓子然攔下:“他確實需要好好的看看這裡。”說完,走到了蕭真身邊,看到她安然無恙,心中才鬆了口氣。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蕭真說道:“魯國公如何了?”
“魯國公拿着虎符去調兵,當場被我們安排的駐軍將軍識破是假的虎付,押了起來。恐怕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自己手中的兵符是假的。”韓子然能想像到當時魯國公的心情,藏了十來年的兵符是假的,積蓄了十年的力量結果敗在了最關鍵的一環,最重要的是,這十年來,一直是他養着這些駐軍。
蕭真收了一把劍,目光落在如今站在廣場正中間的皇帝身上,潤兒還在看着滿地的屍首,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人,只有血,屍體,武器,這就是帝王之路。
天不知何時亮了起來。
昨晚夜色旖旎,因此今天的天氣也很好。世間的污濁對天地來說,也就那麼一隅而已,淋一場雨也就乾淨了。
‘咚——咚——咚——’的聲音傳遍了宮內外,那是宮門大開,守在外在的羣臣開始進入皇宮上朝的鼓聲。
來接皇帝早朝的龍駕也出現在了太后宮門口,擡着龍駕的宮人看到這滿地的屍體時是有些驚慌的,但當看到宮內的皇帝安然無恙時,瞬間又當是什麼也沒看到般走了進來。
“皇上,上朝了。”樓禹走到皇帝身邊輕道。
皇帝輕嗯了一聲,坐上了龍駕,宮人擡起龍駕迎着晨曦朝着太和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