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冷哼了聲。
一旁的雷姑姑見狀,心生不快,她在韓家的日子雖不比蘇嬤嬤多,但好歹也是貼身舒服老夫人的,這蘇嬤嬤竟然如此不給她面子。
“你會做什麼?”蘇嬤嬤問。
蕭真想了想:“我會劈柴,種田,還會打獵。”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會做飯菜嗎?”
蕭真搖搖頭,飯菜這些向來是由嬸嬸一手落的,她不需要做。
“不需你做得怎麼好,就簡單一些的,會做些什麼?”
“不會。”蕭真很乾脆的二個字。
蘇嬤嬤以爲聽錯了,瞪大眼晴看着蕭真,就連雷姑姑也一臉古怪的看着她。
蕭真爽朗一笑:“家務活,我都不會。”
“你作什麼呢?”蘇嬤嬤鄙夷道:“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可能不會做家務?”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就連千金小姐,那些做菜做得好的也大有人在。
“我真不會。”蕭真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這八年來,除了上陳殺敵,打打獵,還真沒學到點女孩子家家的東西,就連洗衣洗碗這些簡單的,嬸子寧可讓叔子,兄長去做也不讓她幹。
蘇嬤嬤厭惡的看着蕭真,突然抓過她的手:“做不做家務,看手就能……”蘇嬤嬤的聲音突然間頓住,訝異的着蕭真佈滿了繭子的手,這是一雙比起府里長工來還粗糙的手,可以看出這個女孩子先前吃了很多的苦,這些繭幾乎佈滿了手掌的厚處,這絕不是一雙屬於只幹家務活女人的手。
蘇嬤嬤擡頭,看着蕭真那坦然不做作的笑容,這個女孩子的眼底沒有那些婢女的刻意討好,甚至連點小精明也沒有,黑白分明的黑眸坦坦蕩蕩,笑容也乾淨溫和。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清冷卻有些粗啞的聲音在蘇嬤嬤背後響起。
蕭真望去,就見到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從樓內走出來,翩翩美少年,俊美如儔,一介書生氣息,只是神情淡漠,眼底有點冷。
少年在見到蕭真時,也只是淡淡撇過,像是不認識,看着蘇嬤嬤:“蘇嬤嬤,不是告訴過你,園子裡不要大聲說話嗎?”
蘇嬤嬤忙放開蕭真的手,道:“是小的吵到了公子,小的下次一定注意。”
少年又進入了樓內。
“看到沒?”蘇嬤嬤瞪了蕭真一眼:“別那麼自以爲是,公子壓根就沒認出你來。”說着,也進入了樓內,留下蕭真與雷姑姑二人在園子裡。
“奇怪了,”雷姑姑奇道:“公子雖然待人冷清,但從不這般無視旁人,再說,你好歹也幫過公子。”
蕭真笑笑,並不生氣,只說:“三公子神情比起那天來,要好得多呀。”
“三公子那天是什麼神情?”
蕭真想了想:“陰沉着臉,看得出心情並不好。”雖說迷路了,但奇怪的是,這個少年臉上並沒有因迷路而路出的彷徨,相反鎮定自若,只是臉色陰沉得嚇人,倒像有什麼心事般。
她與他甚至連說話也不過一二句。
“你迷路了?”
“嗯。”
“我們帶你下山吧。”
“嗯。”
下了山之後,她問他:“要我們送你回去嗎?”
“不用。”說完,他轉身離去。
兄長蕭風很是生氣,覺得這少年太沒禮貌,他們將他帶出大山不說,連句謝謝也沒有。
回來之後,這件事就被她拋於腦後了。
這就是她與韓子然第一次相識,也談不上相識吧,畢竟現在這位韓家三公子好像壓根就沒認出她來。
雷姑姑走後,蘇嬤嬤又沒理自己,蕭真索性隨便在小樓內找了間偏房住下了,正當她收拾着被褥之時,蘇嬤嬤突然走了進來,冷聲說:“這個園子裡就只有你我二人,一日三餐,公子都是去前廳裡用的,點心之類的我會準備,你就負責一些粗活,像掃地,劈柴之類的。”
“行。”
“這些事做好之後,就隨侍在公子身邊,但不要發出聲音,公子喜淨。”
“知道了。”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月,靜。
夜,靜。
園子,很安靜。
蕭真睡得很香,長這麼大,還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棉被,這麼香噴噴的枕頭,她是一覺到天亮,連警覺性高的她都能如此酣睡,可見這園子裡有多靜了。
洗漱之後,蕭真見蘇嬤嬤已經在竈房忙碌了,便也開始劈起柴來,也就半個時辰的樣子,柴就劈得差不多了。正當蕭真擦着汗時,二個香噴噴的饅頭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蘇嬤嬤冷冷看着她:“早飯。”
“嬤嬤做的?”蕭真接過。
“難不成還是你做的?”
蕭真咬了一大口,眼晴一亮:“好吃,嬤嬤,還有嗎?我還要二個。”
“你手中的還沒吃完呢。”蘇嬤嬤擰眉,這飯量怎麼這麼大?
“不夠的。”蕭真說着就朝着竈房走去。
“你要幹什麼?”蘇嬤嬤趕緊跟了上去,二人前後腳進的竈房,可當蘇嬤嬤進去時,就見蕭真二三口就解決了一個饅頭,已抓起蒸籠上的另一個饅頭,且和着竈頭放着的鹹菜一起吃了。
蘇嬤嬤正要生氣,就聽得蕭真邊吃邊說:“蘇嬤嬤,這鹹菜也是你自己醃製的?味兒真棒。”
蘇嬤嬤冷哼了聲,擠開她就將蒸籠蓋住:“接下來的不許吃,是你我的中飯。”
“好。那我去幹活了。”蕭真笑着。
“幹什麼活?都這個點了,跟我一起去服侍三公子起牀,怎麼做的學着點。”蘇嬤嬤冷聲道。
三公子的寢室一如這間園子一般,簡單,除了書還是書,可見這三公子是個極爲愛看書的人,蕭真對韓三公子的瞭解不深,從雷姑姑口中知道是個三歲就會吟詩做對的神童,韓家老爺對這個三子其爲重視,從小到大請的夫子都是頂有學問的。
蕭真不知道有什麼詞能去形容一個男人長得漂亮,第一眼見韓三公子,蕭真就多看了幾眼,昨天是第二眼,如今這第三眼看到的是一個僅着着月白長杉裡衣的少年,襟帶繩垮垮的繫着,露出雪白的胸膛與那秀氣好看的脖子。
年僅十六的少年,略顯得單薄,但在晨光之中,這份單薄反倒讓他的俊美多顯了幾分雌雄莫辯的美麗,可見這少年長大之後展開的風華。
這樣的風華,真不知道日後會是哪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