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做得好了,是誰的弟子,有那麼重要嗎?”顧夜瞥了小夥子一眼道,“只要你有天分,有本事,何愁不成爲下一個藥聖?聖人,並非不可企及的存在!”
“你好大的口氣!”這話江中天不愛聽了,他冷笑道,“或許你在製藥上有些天分,又有一手不錯的醫術,就能自大地覺得自己能超越藥聖和醫仙了?做人不能太狂妄,要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顧夜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有句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對做師父的,最好的褒獎。如果將來,我的成就超過了師父,他只會替我高興。何來狂妄之說?”
江中天噎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反駁,冷哼一聲道:“巧舌如簧!”
“多謝誇獎!”顧夜不以爲意地笑笑,來到經常吃早點的餛飩攤子,點了一碗餛飩,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江中天在另一個桌子坐下來,他天不亮就從客棧裡出來,在濟民堂等了快半個時辰,那個睡懶覺的小姑娘才醒來。這時候,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他要了一大碗餛飩,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雖然吃得很快,卻不顯粗魯,足以看出他家教很好。
吃完早飯,顧夜拎着錢袋,在鎮上逛起大街。江中天在她身後兩步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着:“那個鱉血柴胡,真的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還能是你做的?”顧夜懟了他一句,鑽進了首飾鋪子,爲家裡幫忙的小夥伴們,一人挑了一對銀丁香耳飾,用銀不多,不值幾個錢,卻小巧精美。
江中天在一旁嗤笑道:“幾百文的飾品,你也好意思送出手!”
顧夜翻眼瞅他,決定不跟着中二期的毛孩子一般見識!
“我跟着你,是找出破綻拆穿你的身份!”江中天有些嘴硬地道。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顧夜打算回去的路上,把豬肉轉移到空間中,到家後再拿出來。山裡的氣溫比外面低一些,掛在後院的井中,儲存個六七天還是可以的。
顧夜翻了個大白眼:“好吧,你願意跟就跟。別嘰嘰歪歪,像個娘兒們似的!”
江中天想要懟回去,可是想想自己現在的聲音狀況,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只是瞪着一對好看的大眼睛,不悅中帶着一絲委屈。
江中天身爲江大藥師之子,製藥天分又教常人高上許多,未來可期,走到哪裡都被追捧。何曾受過如此冷遇?要是換上別人這麼對她,他早就扭頭走了,何必受那閒氣。
江中天跟在顧夜的身後,看着她採購了許多大米麪粉,和半扇豬,不由得皺起眉頭道:“天氣變暖了,買這麼多肉,你不怕臭掉啊!還是你們家人多,兩天內能吃完這麼多豬肉?”
“你說誰娘們似的?”江中天氣衝牛斗。
顧夜真沒有想侮辱他的意思,真的!她輕鬆地揹着裝滿貨物的揹簍,看了臉紅得像猴子屁股的少年一眼,嘆了口氣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少爺您一樣,衣食無憂,僕從成羣的。”
就是驚才絕豔,有可能成爲藥聖接班人的百里師兄,在她這樣的年紀,肯定也制不出極品藥材,更不可能說出超越聖人的言論。難道說她的天分,比百里師兄還要高,纔有如此自信?
“一斤鱉血柴胡賣一百兩,你送人卻只送幾百文的耳釘,太摳門了吧?”江中天見她繼續低頭挑耳飾,以爲她沒聽見,又說了句。
“你們家沒有下人嗎?”見小姑娘買了那麼多糧食和蔬菜,江中天好心地伸手想要幫忙,誰知道他用盡全身力氣,那個揹簍卻紋絲不動。少年白皙的臉上瞬間佈滿紅暈。
“干卿何事?你煩不煩?”顧夜結了賬,直直地面對着少年,嫌棄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聲音很刺耳。‘聒噪’兩個字,你會不會寫?”
可是眼前這刺蝟一般的小姑娘,讓他充滿了好奇。她這麼點年紀,就是一出孃胎就開始學制藥,也不過十來年而已。一個普通的藥師,天分好的,也至少要十幾年才能成長起來。
顧夜給了他一個“誰接話就說誰”的眼神。
以後,天氣一天天熱了,從山外採買肉類回去是不現實的,看來要多弄幾個陷阱,替她上山打獵做掩護了。背靠大山,對於無肉不歡的她來說,真是件幸運的事。
江中天看到她身上樸素的衣衫,沒有多餘的飾品,沉默了片刻,道:“以你現在的條件,是可以買兩個下人的。省下來的時間,可以更多地投入到製藥和學醫中。”
“你跟着我一路了,到底想怎樣?”顧夜嘆了口氣。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顧夜避開一個行人,漫步向前走去:“暫時沒這個打算,以後再說吧!對了,你剛剛問鱉血柴胡,想不想學它的製法?”
“啊?呃……我說想學的話,你會教嗎?”江中天一愣之後,馬上反問道。藥師界,誰有拿手的炮製絕活,不藏着掖着?哪怕是同門師兄弟,自己所創的炮製之法,也不會分享給對方。他纔不過認識這小姑娘一天,見過兩面而已,她會好心地教給他?
“鱉血柴胡,一般藥師都會炮製,又不是什麼秘密,沒什麼需要隱瞞的。”這兒的藥師炮製鱉血柴胡,一般是把柴胡炒制後,再拌上鱉血焙乾,在炒制的過程中,損失了藥性。顧夜卻省略了這一步驟,加上少許黃酒浸潤後曬乾,藥性纔會最大程度的保留。
顧夜把炮製步驟,細細地分解講給江中天聽。如果不是顧慮男女有別,江中天就衝過去捂住小姑娘的嘴了。什麼“不是秘密”?什麼“不需要隱瞞”,炮製過程中,哪怕是微小的調整,都是難能可貴的。這小姑娘竟然在街上,就公然說了出來,要是被別人聽去……
師公怎麼會收了這麼個徒弟?他老人家一離開就是幾個月,是不是怕被這個徒弟氣死?江中天心中像堵了一塊石頭,看向顧夜的眼神,幽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