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出生於T城一個弄堂裡,從村子到T城,坐火車的話,大概需要10個多小時,季曼還在回孃家的途中就突然生出一計來,她要在自己的孃家幫阿惠找個婆家。這樣阿惠那丫頭出嫁後,要回來一趟,也沒那麼容易了,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她剛下車,就看見父母就在弄堂口迎接她,她的哥哥季敖結婚後就從弄堂裡搬出去了,季曼還有個姐姐叫季柔,和丈夫都在T城一個大學裡教書,只有過年的時候,季家的這三個兒女纔會回來看看父母,季曼回來的這天,季敖和季柔正好也在,當初妹妹要嫁給阿賢,只有季敖是支持的,因爲他覺得阿賢的品行不錯,至於是不是城裡人,就不那麼重要了,而季家其他人卻很在意阿賢的出身。但是季曼堅持要嫁給那個小民工,他們也只能威脅威脅她說不讓她進家門,但是她結婚後,回到了家,他們依然會敞開門歡迎她。
中午,一大家子圍着餐桌吃飯,顯得格外熱鬧,吃完飯,玄玄就被表姐表哥帶到弄堂外的大街上看熱鬧去了。那裡有人在表演舞獅舞龍和秧歌舞。
季敖、季曼,季曼的嫂子春霜,以及姐夫雷鳴在客廳打麻將,季爸在旁邊看牌,季媽和大姐季柔則在廚房洗碗。
然後季曼進廚房來,對季柔說:姐,你去替我,我在這兒跟媽說說話。
“說什麼,我聽不得嗎。”季柔邊擦手,邊笑道。
“反正礙不着你什麼事,姐,您還是出去吧,我跟媽有正事商量呢。”季曼推着姐姐到門口。
“再要是向媽媽借錢的事,我可不許啊,你說你那個丈夫有手有腳,整天讓你
回孃家借錢,是個什麼事呢。”季柔走出去的時候,還半開玩笑地道。
“姐,你說什麼呢,我們家阿賢沒你說得那麼沒出息。”季曼卻突然板起臉來。
季柔也只得不再說什麼,然後走出去打牌了。
“媽,你可知道附近有還沒結婚的年輕小夥沒。”季曼邊幫洗碗的媽媽捶背,邊道。
“貌似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是我那個小姑子,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家裡沒了父母,我這個做嫂子的就得幫忙操心找個婆家,家裡那邊也倒有人提,但是我那小姑眼界高都看不上,我就回來看看有沒有。”
“我當初不讓你嫁去那裡,你偏去,現在還要操這份閒心。”
“媽,嫁給他,是我心甘情願的,哪怕再苦我都願意,只是……”季曼突然不說話了,低下頭去。她想說的是,只是他是塊不懂愛的木頭。怕自己的媽媽擔心,就說了半截的話。
“對了,他今年怎麼沒跟着一起來。”季媽彷彿看出了什麼,道。
“他奶奶生病了,走不開身。”
“說起結婚,我倒想起一個人。”
“誰?”
“就是你強子哥。”
“……”強子比她大一歲,他們一起在弄堂長大,很小的時候,他時不時會欺負她,但是不允許別人欺負她,稍大點,就經常說將來要娶她,她卻根本不當回事,況且他在自己心中猶如親哥哥般存在,嫁給他?那簡直是天大的玩笑。高考成績出來那一天,他陪她在酒吧待了一夜,她在那裡邊喝酒,邊哭,說自己沒用,讀了兩年
高三,都考不上。他就在那裡遞紙巾。他那個時候已經從技校畢業,成了一個出租車司機。那天晚上,他是有機會在她身上動手動腳的,但是他卻忍住了,因爲覺得她早晚都是自己的,還不急這一時。後來,她堅持要嫁給阿賢,他就百般阻攔,她和他大吵起來,他終於決定不再糾纏她。但是從此全家搬出了弄堂。也很少出現在她面前了,她出嫁那天,他卻又出現了,喝得爛醉,攔在送親的車前面不肯走,還揚言說要炸了送親的車,季曼只好打電話叫來警察,車隊才得以繼續前進。後來強子見了女人都是冷眼冷語,只要一有女人靠近,他就有發瘋打人的衝動,整天只和男人混在一起,和男人一起喝酒,一起吃飯,甚至找男人解決生理問題,更不用說正經地娶個媳婦兒過日子了,即使家裡有心給他娶妻,附近也沒姑娘願意嫁給他,季曼雖然嫁到了遠處,但是對強子不近女色的事也有所耳聞。她心裡對強子慢慢也產生了一定的愧疚,但是她想愧疚歸愧疚,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到現在還沒結婚,說起來也是因爲你。那天我去杏雨街找師傅來修屋頂,遇見你許嬸,頭髮都白完了,估計是爲你強子哥操心操的。我想跟她打招呼,她卻見了我像見了幾世的仇人似的。解鈴還須繫鈴人,如今你正好也要幫家裡的小姑子找婆家,只要你去勸動強子娶了你小姑子,不正好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他比我小姑子大那麼多,阿賢不一定會同意。”
“婚姻這事第一要緊的是緣分,年齡倒是其次。”
季曼覺得母親的話挺有道理的,就決定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