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了
陳晚猛地又擁抱了下陳父,雙手緊緊的抱着他,一點一點的收緊,就像是要將他揉進身體裡去一般。
從今天開始,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嗯,只有你一個。
厲蕭寒……永遠都只是厲先生。
兩人相擁在一起良久,直到臉上的淚都被風乾後,陳晚才壓着有點嘶啞的嗓子道,“爸,我帶你出國吧。國外醫學水平發達,說不定能治好你呢。”
陳父放在她背後的手緊了緊,正想開口,又聽她道,“爸,你不是讓我去法國進修嗎?剛好,我查過了,腦癌科的第一秘手莫斯利安先生這幾年都久居在法國巴黎,到時候我們可以邊看病邊讀書的。”
“你也不想你女兒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法國沒人陪吧?”陳晚放開他,坐正身體,將從吳教授那得來的交換生通知拿出來,遞過來給陳父,語氣正經嚴穆的道,“通知我拿了,機票我也訂了,就今晚六點的飛機。”
接過通知,陳父眼神複雜的看着女兒,蹙着眉想再勸說勸說她,“晚晚……”
陳晚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拉着他的手,搖着頭的打斷他未出口之言,“爸,要是你不去,我就也不去了。”
她說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很是堅定,讓陳父一時之間找不到可以拒絕她的理由。
陳父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中間的法令紋皺得都可以夾死一個蒼蠅了,但陳晚不爲所動,她八方不動的坐在那,只是抓着他的手也如他的眉頭般收得越來越緊了。
父女倆手握着手,無聲的較量着,都想着讓對方先認輸,也都不想自已先開口認輸。
最後,最先開口說話的是陳父,但他並不是在認輸,而是在勸說,在作最後的掙扎。
“晚晚,我的病我知道,醫不好的了。”
說到這,陳父輕輕的笑了笑,擡起另外一個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子,很是溫柔的說道,“爸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你,爸現在不想拖累你了,所以……”
“我不要!”陳晚再一次的打斷了陳父快要說出口的真相,她不聽不
聽不聽不聽!!!
她不想聽到這樣的消息,不想聽到這樣消極的話!
她爲了這事放棄了厲蕭寒,放棄了愛情,她不想最後得到的結局是最差的那一個!
不要!不要!
瘋狂的搖着頭,淚也隨之飛舞,陳晚紅着一雙眼,哽咽的道,“我不要這樣,不要。”
淚,無聲的自眼角滑下,抽抽嗒嗒的鼻子紅紅的,看得陳父心中一酸。他突然明白了過來,他的拒絕代表了什麼。
酸酸澀澀的心被她的淚水一泡,軟了。
陳父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輕微得不仔細點看都看不清的點了點頭,“那爸,就再拖累你一次。”
這一聲說得很輕很柔,似是在說一晚安般平常,但聽在陳晚耳中卻有如泰山之重,一個名爲親情的甜蜜負擔終於又落回了到她肩上,讓她整個人都不至輕飄飄的,風一掛就會被吹翻。
一根名爲親情的線牽綁在了陳晚這個人形風箏上,雖然是被限制了速度與自由,但她心甘情願的被綁上這根線。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得償所願?
陳晚笑得心滿意足但又悲壯的抱緊了陳父,兩人你拍了拍我的背,我拍拍你的腰的互相打氣,互相鼓勵。
片刻後,陳晚就起身去給陳父收搭出國用品了。
其實她之所有這麼急着出國,並不是她個人的意思,而是厲太太的意思。
在她離開厲家別墅後,厲太太的一條短信發到了她手機上。上書:我希望你能出國。護照和機票我都讓人給你準備好了,到機場就會有人幫處理好一切的。今晚六點起飛,記得準時。
短短的一百字不到的短信卻改變了她一生的軌跡,陳晚想,這或許就是人去往錢權的原因。
有錢有權,你就可以撐控別人的生死大權。
在這一刻,陳晚發誓,她得活出個人樣來!至少,不能隨隨便便的就被他人左右,從而輕易的扭轉她的人生。
坐在三萬英尺的飛機上,陳晚隔着陳父望着窗外的天空。即使時間已經是國內的七、八點了,但仍舊是藍天白雲,
天氣一片大好。
她驀然感概,同一片天空下,看到的風景卻是兩個極端,她和厲蕭寒……從此以後,也是兩個極端了吧?
一個是爲了錢財而放棄他的人,他大概再也不會想見到她了,那怕是她現在就出現在他眼前。
窗外的風景一幀又一幀的變換着,陳晚的心卻留在了這個S城的夜晚裡,帶着父親和未來,帶着自己的軀殼,去了遙遠的他鄉,從此開啓了新的生活。
……
S城,厲家別墅。
一道風聲突然從耳邊刮過,厲蕭寒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微眯着眼睛環顧了四周一遍,但,最後,他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
肩膀聳拉了下來,他又倚回了沙發上,雙目無神的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發呆。
晚晚,真的走了……
明明誤會都解-開了,爲什麼,爲什麼還要離開?
不好說好了的嗎,要信他,要等他?
如魚一般滑躺在沙發上的厲蕭寒閉上眼睛,擡手蓋在眼上,也蓋住了欲流出來的淚。
如此這般的發了好一會兒呆,厲蕭寒又是一個猛虎翻身的撲騰了起來,他抓起手機,噠噠噠的撥通陳晚的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
懷着莫大的期盼的厲蕭寒聽到的是冰冷又機械的電子女音,同時也將他剛浮出了水面的心又按回了低谷處。
但他不願就這樣的屈服於現實,他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陳晚的電話,可每每聽到的都是那冰冷機械的電子女音,直到手機沒電了再也撥不出任何一個電話後,厲蕭寒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失去了陳晚。
可,他內心卻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將手機插上充電線,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撥打電話。打不通陳晚的,他就打給陳父,可仍然是冰冷又機械的電子女音。
厲蕭寒的又一降再降,直達到了深海。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心也這時急速跳動,心跳狂飆到了二百多下一秒,漲紅了他的臉,耳邊也是一陣亂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