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醫院後,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滲出了汗珠。
“怎麼跑的那麼急?”陸文田放下手中的歷史書,立即抽了幾張餐巾紙遞給陸向暖。
陸向暖搖搖頭,緩了緩,而後望着陸文田,她小嘴一張一合不知道該怎麼問。
“想和爸爸說些什麼?”陸文田望着陸向暖,而後揚起了慈父般的笑。
“爸,我只問您一個問題。”
“這麼慎重其事,那爸爸可要好好聽聽了。”陸文田坐直了身子,嘴角依舊掛着慈愛的笑。
“爸,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
聽到陸向暖這一個問題的時候,陸文田原本掛在嘴角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看着陸文田的表情變化,陸向暖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似的。
“怎麼突然問爸爸這種問題?”陸文田努力保持冷靜,轉而問着陸向暖。
“爸,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我是不是姓陸……還是說,我姓慕?”
聽到陸向暖的這一句話,陸文田不由得握緊了放在身上的歷史書。
“這些話你都是哪兒聽來的?”
“爸,你回答我,我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女兒,我到底是不是……”
“你當然是我的女兒!”陸文田試圖掩飾着什麼,他立即再次出聲道:“向暖,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爸,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我真的姓陸,不姓慕嗎?”
聽到“慕”這個姓的時候,陸文田的手微微一顫。
陸向暖捕捉到了他這細微的變化。
她的美眸凝視着面前的陸文田,眼眶卻不自覺地泛紅。
“爸,你在騙我,你在騙我……我不是你的女兒,是不是……是不是?”
陸向暖伸手緊緊抓着陸文田的雙臂,那雙美眸紅紅的,讓人看了就心疼不已。更何況是陸文田呢?他當了她二十多年的父親,她眼眶泛紅,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裡又怎麼會好受呢?
陸文田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瞞不住的東西,終究就如同那紙,永遠也包不住火。”
聽到陸文田這一句話道出,陸向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她的小嘴一張一合,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暖暖,聽爸爸說。”
陸向暖咬緊下脣,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
“我真的姓慕?我親生父親到底是誰?這一切的一切又是怎麼一回事?爸爸,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好不好?”
“暖暖……”陸文田哽咽出聲,老臉上凹陷的眸子也有了些許泛紅的痕跡。
“爸。”這一切來的太突然,突然到讓陸向暖措手不及。
陸文田閉了閉眸子,而後再次出聲道:“茹意在世前說過,儘可能的隱瞞你的身世,儘可能讓你做陸家的女兒,儘可能不告訴你關於你父親的一切,可是如今,到底還是瞞不住了……瞞不住了……”
“我,我真的姓慕?那我爸爸是誰?”
“你爸爸不是別人,就是千慕集團的董事長慕廖天。”
“爸爸,你,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是那個人的女兒,我怎麼可能是他的女兒呢!”陸向暖雖然不從商,但多少也聽說過慕廖天的名諱,他在商界的確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卻以冷酷、殘忍著稱。
陸文田嘆了一口氣,心疼的伸手握住陸向暖,“原本以爲……你的身世我會一直保留着,直到我入土,但是現在看來確實當真瞞不住了。是誰透露給你這個訊息的?”
“霍老爺子。”
“霍家……”陸文田微微一怔,無奈的搖了搖頭,“誰能料到你會和霍家扯上瓜葛呢,如果不是因爲霍老爺子,這個秘密將會永久的埋藏下去。”
陸文田回憶起了往昔,“我和你媽媽都是淮大的老師,我調任到淮大的第二年和她結識,她是學校的舞蹈老師,優雅、美麗、溫柔,單身的男老師都有追求她的意願,我自然也不例外。”
“有一天,我班上的一個女生在跳舞時不小心摔傷,我需要向任課老師,也就是茹意,確認當時的情況,可就在那天,我在舞蹈室門口聽到了她打電話的聲音,我不知道電話那頭的男人到底是誰,但是我卻聽到了茹意說她是堅決不會打掉腹中的孩子。”
“想必當時,她未婚先孕,已經有了你,而電話那頭的男人就是慕廖天,那個時候的他即將迎娶王家的千金,在他即將飛黃騰達的時候,又怎麼會管茹意腹中的孩子呢?他打了一千萬在茹意的賬戶上,說是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他們的孩子,自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看到過她跳舞,她的舞蹈課也都是由另一個老師代上的。”
“等到後來,我再也沒有見到她,詢問之下,才知道你媽媽已經辭職了。我多次去尋找她,畢竟懷着身孕的她隻身一人,漂泊在外更是有諸多不便,我走遍了大街小巷,最後在老舊公寓裡找到了你媽媽,她那個時候,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陸文田回憶起往昔,依舊不免痛心,“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縱然她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慕廖天,可是我卻從不後悔。我承諾照顧你們母女一生一世,承諾一輩子對茹意好,可是我卻也沒有做到。我沒有料到蘇雅在和我分手之後有了你哥,她帶着孩子重新來找我,我沒有辦法對她置之不理,我到底也是虧欠了她。我這一生虧欠了茹意也虧欠了蘇雅。”
原來,原來她真的是慕廖天的女兒……
她是慕廖天的女兒,不是陸文田的女兒……陸向暖怔愣的跌坐在牀畔,她緊咬着下脣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那我媽媽和晏琛的媽媽又是什麼關係?我媽媽有沒有殺害晏琛的媽媽?爸爸,你告訴我,有……有沒有?”
“當時的所有證據都指向茹意,指責茹意就是殺人兇手!但是左青瑤的遺言裡卻不希望任何人再追究下去,不然她會死不瞑目,就是這一句遺言,更讓所有人覺得她是在袒護茹意!”
“但我卻不信,茹意和左青瑤是非常好的朋友,有着對舞蹈同樣的摯愛和樂趣,同樣喜好臘梅,我記得以前學校舉辦老師聚餐的時候,她們會坐在一起,和其他老師圍成一桌,所有的舞蹈老師都很矜持,但是她們兩人卻非常的真實,絲毫不扭捏做作,聚餐的時候專門盯着肉吃。”
說到這的時候,陸文田還不由得笑出了聲,但是緊接着,他的神情再次轉爲悲哀。
“你說?這樣的好朋友,怎麼會對她下什麼慢性毒藥?左青瑤身體不好的時候,茹意作爲她最好的朋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確,她是有最大的嫌疑,但是我相信茹意,她絕不是那種會給自己好朋友下毒的人!”
但這也只是他一個人這麼相信、一個人這麼認爲罷了。
陸向暖站起身子,身子卻有些不太穩當。
“暖暖……”陸文田擔心地望着她。
“爸,你好好休息,我沒事的,我沒事的。”
今天,她知道了太多自己以前從未想到過的事情,這種晴天霹靂,真的讓她難以接受。
她不是陸文田的女兒,她是慕廖天的女兒!
殺害左青瑤的證據……全部都指向了她的母親!所有人都認爲她母親就是殺害左青瑤的兇手!只是因爲左青瑤的不追究,才讓事情徹底平息……
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令人感到難以置信。
陸向暖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連紅燈跳轉成綠燈,她都不知曉。
只聽見司機的急剎車聲響徹雲霄。
“要死了哦!你不長眼啊!不要命了啊!要死死別人車下!真是晦氣!”
陸向暖聽不見司機的謾罵聲,她只感覺耳邊嗡嗡嗡的作響,滿腦子都是陸文田剛纔的話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重新走到人行道上的,她跌跌撞撞,在這繁華的城市就像是一隻不會再笑的木偶……
“陸向暖?”忽然,有人伸手直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她的瞳眸渙散,什麼話都沒有說。
辛澤望着陸向暖,蹙着眉迅速出聲道:“我只是出國了一趟,你瞧瞧你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向暖不吭聲,像是安靜的木偶,她什麼話也沒有說……
“跟我上車!”辛澤迅速伸手握住陸向暖的手腕,這人來人往的大街,絕不是好的說話地點。
坐入了瑪莎拉蒂內,陸向暖依然默不作聲。
辛澤看到她這模樣,不由得感到着急萬分,“到底怎麼了?向暖,你說說話,別不吭聲,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向暖卻是一個勁的搖頭,所有的話全部哽在了喉頭。
辛澤見她不吭聲,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他伸手握了握陸向暖的手,在這夏日的午後,她的手卻出了奇的涼。
“怎麼那麼涼?”
他迅速將車內的冷氣調低,看着正在冒虛汗的陸向暖,他總覺得她不太對勁!
辛澤伸手撫上陸向暖的額頭。
“這麼燙!陸向暖,你發燒了!”辛澤迅速伸手抓住陸向暖的雙肩,她的小手冰涼,但是額頭卻是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