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怎麼解決?難道阿泉的腿還能再重新回來嗎?你倒是告訴我呀?他的腿是不是還能重新長回來?”婦人突然情緒失控起來,對着席城的胸口又是捶打又是推搡着,像是要將自己心中的不滿全部都發泄在席城的身上一樣。
“大姐,請你冷靜一點,事情還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安好好不忍心席城變成了她的人肉沙包,於是也上前去安慰她。
安好好想着雖然添泉是少了一條腿,不過他也會得到一筆可觀的賠償金,拿着那筆錢回到家鄉去做一點小生意的話,完全可以讓他養活一家人的,或許會比之前的日子過得更好。
只是安好好有些擔心的是他不會做生意,或者說與生俱來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已經將他們禁錮了,讓他們以爲他們的生活方式只能是靠出賣勞力,又或者他們害怕失敗,因爲承擔不起失敗帶來的傷痛和代價。
婦人聽了安好好的話,眼中閃現過一絲生機,現在的她六神無主,就像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安好好和席城爲生活在底層的人感到一些悲哀。
好不容易席城纔將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以及將會獲得的賠償給說清楚,但是農婦卻仍舊錶現得非常的激動。
她開始將責任怪在了席城的身上,因爲席城在說的時候也是將責任歸於自己的身上,於是婦人抓住席城的衣服,不依不饒的哭訴道:“你怎麼能這樣呢?你不知道他失去了腿之後,讓我們這一大家子的人到底要怎麼活啊……”
“大姐,其實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席城的,您先別這麼激動好嗎?”安好好也只能在一旁拉着這麼情緒激動的大姐,希望她能夠面對現實。
“事情不是發生在你的身上,你當然說得這麼輕鬆了,阿泉是我們一家人的主心骨,失去了他,以後我們一家人該怎麼樣去生活呢?而且以後還得有人照顧他,這日子怎麼過啊,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婦人開始埋怨起自己的命運來,怨天尤人,她的哭聲讓護士不得不再一次來提醒她,可是她的情緒根本就像是不能控制一樣。
就在她哭天搶地的時候,躺在牀上的添泉突然動了動手指,大概是因爲太吵鬧的緣故,他伸着虛弱的手,拉着他的妻子的衣角。
婦人終於轉身過去,看到了自己的丈夫醒了過來,並且還有話要說的樣子,連忙湊了過去,她想要聽自己的丈夫到底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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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不要怕。”牀上的阿泉用虛弱的聲音對着自己情緒已經崩潰的老婆說着,好像在安慰她一樣。
婦人泣不成聲,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掉,落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響着。
“我苦命的阿泉啊,你怎麼就這麼不走運吶?你讓我麼以後可怎麼辦啊?”婦人仍舊在埋怨着,添泉的話並沒有讓她安靜下來。
安好好終於知道爲什麼婦人和添泉會一直生活在社會的底層,一直活得如此的狼狽和窮了,因爲他們的信息和資源有限,就算拿到了一筆可觀的撫卹金和賠償金,在他們的眼中,還不如一條腿來得重要,這筆錢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他們習慣了用自己的雙手雙腳去勞動獲取報酬以維持生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換一種生活方式,換一種賺錢的渠道,所以她才覺得失去了一條腿就好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
添泉見婦人這樣,在席城的面前歉意的笑了笑,安好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善良老實本分的男人,並沒有因爲席城的失職便將自己失去腿的事情怪罪在席城的身上。
可是越是這樣,席城和安好好的內心便越覺得不安,覺得愧對了他們,席城也在心裡默默的告訴自己,今後一定要多照顧這一家人,哪怕將來自己的生活並不富裕,也不能讓添泉一家人餓死。
醫院的場面非常的混亂,到了最後,安好好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對席城說:“席城,我們也先回去吧,別人夫妻好不容易相見了,肯定有話要說的,咱們在這裡只會打擾到他們而已。”
席城想了想,覺得安好好說的也非常的對,於是和安好好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兩人的內心都非常的沉重,天色已經晚了,這個城市的燈光開始亮了起來,萬家燈火,卻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安好好和席城爲添泉和婦人感到悲哀,還有爲無數個在這個大城市裡掙扎着生活的人感到難過,他們在夾縫中生存着,他們在沒有希望的日子裡苦苦的撐着,沒有那些有錢人的闊氣,也沒有那些焦躁的習慣……
“要怎麼做才能幫助到他呢?”席城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被公司開除了的悲哀。
安好好卻一直在惦記着席城的事情,眼看着席城因爲添泉而備受打擊,甚至對自己的事業和工作也不放在心上了,這怎麼行呢?
安好好決定自己想想辦法,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讓席城之前所付出的那麼多的努力白費了。她想了整整一個晚上,覺得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助他,那就是喜寶。
雖然安好好也非常的不願意去找喜寶,畢竟上次喜寶那冷漠的態度已經讓安好好覺得透心涼了,過去的好閨蜜現在變得無比的陌生,還有什麼比這更叫人傷心的呢?
只是現在爲了席城的事情,安好好也只能厚着臉皮去找喜寶了,她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才下定了決定,也做好了被喜寶拒絕的準備,畢竟喜寶並沒有這個義務要幫助她。
席城也一晚上都沒有睡着,腦子裡浮現的全部是那個婦人怨天尤人的神情,還有添泉那受傷的樣子,以及那個怯生生的小孩,在病房裡那麼長時間卻一言不發,哪怕是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卻也因爲長期分離親情冷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