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9 夜遇
若說唐寧有哪一句話將夏千語打動,便是他說的:八年後的林柏文,一無所有。
他們何懼之有?
“所以是我算錯了?”夏千語看着傅陵問道。
“也不算是算錯,你是將事情放在靜態的狀態下來計算的。”傅陵微笑着說道:“我也一樣,潛意識裡認爲八年後,幾方勢力狀態仍如現在。”
“所以……”夏千語輕笑着點頭:“暫時擱置吧,資料封存。”
“完全同意。”傅陵也笑了,看着夏千語說道:“所以我們都瞧錯了唐寧,他不是溫弱文迂,而是自信沉穩。”
“若說我們有着超乎年齡的商業敏感度,讓人忘記我們只有三十不到的話,唐寧其實有着超越年齡的沉穩與情緒控制能力,除了面對你,我幾乎沒見他發過脾氣。”
傅陵將煙從夏千語手裡接了過去,搖頭說道:“這段時間壓力也沒那麼大了,能少抽盡量少抽一些。”
見夏千語並不堅持,便接着說道:“所以他考慮事情,會比我們多一些人性底限,但也有價值計算,會在兩者之間取平衡。”
“特別是在你決定的事情上,我認爲他能反駁的、敢反駁的,都會以你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去計算、去衡量,再做決定。因爲他需要以你接受的方式來說服你。”
夏千語斜眸看着傅陵,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的意思,他給我的意見,一定是有道理的,我最好能呼?”
“是這個意思。你不能爲了反對而反對,爲了堅持而堅持,你在他的面前,也應該是客觀的、敏銳的,恩?”傅陵並不否認自己的意圖,他知道唐寧有維護她的決心與能力後,他希望千語能夠接受這種維護。
“我知道了。”夏千語笑了笑,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只是拿起電話給唐寧打了過去:“我安排林柏文的律師和你見面,這件事就依你的方式去處理。”
“,林柏文的律師會直接和你聯繫。”
夏千語放下電話後,對傅陵說道:“你和安安結婚了?約個時間我請你們吃飯。”
“以後吧,你和林柏文的事了結後,我還要去京城盯着,前陣子給付女士添了些賭,我看她還挺倔,居然一直挺着不找人合作。”
“所以這時候,我們可能需要主動一些。”提到付慧珍,傅陵的神情略顯嚴肅。
“好,你自己安排。”夏千語的眸色微轉,淡淡說道。
兩人又聊了些京城湯氏收購的節奏後,傅陵才離開千語的公寓。
夏千語看了一眼被傅陵折斷扔在菸灰缸的煙,眸色微微黯淡,起身將菸灰缸倒掉後,洗淨了才放回去。
顧白和唐寧一樣,都不喜看她抽菸。
那她……
就少抽些吧。
夏千語去吧檯給自己煮了一壺咖啡後,回到書房開始工作。說實話,手中的項目都太小、也沒什麼後挑戰,放在以前,這種項目根本用不着她出手。
所以有時候想想,r裡有許多明爭暗鬥,r卻也給了她實現目標的機會、r更讓她從一個金融小白,快速成長爲投行精英。
r,給了她高起點的職業平臺、也給了她非常人能忍受的高強度工作壓力,她對r的感情很複雜:有感激、有不捨、有厭惡、也有r一切固有的工作慣性。
所以她從沒想過薛濤會離開r而跟隨自己,若不是r和夏晚在商業上的目標,很少有人能接受這樣大的落差。
而且,薛濤對r這樣一個給他成長和榮耀的公司,有他不離開的理由。
她理解,也希望他更艱苦的環境裡,快速成長起來。
“ss夏,對不起。”
夏千語收到薛濤的郵件,看了半晌後,慢慢在電腦裡敲下回復:“相較於對不起,我更願意聽到你說全力以赴。”
看着郵件發出去後,夏千語打開電子表格,繼續手上簡單得沒有挑戰的項目。
唐寧去探監是在一週以後。
他去的時候帶着陳律師一起,當然,林柏文的的律師厲炎也在。
“帶着律師過來,所以是來談判的,是嗎?”林柏文輕扯嘴角,諷刺的說道。
唐寧點頭,在請兩位律師坐下後,便也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對林柏文說道:“你和千語離婚、千語放棄對你的起訴。”
唐寧說着,將一式三份的離婚協議推到他的面前,沉眸看着他說道:“實際上你和我一樣清楚,千語決定做一件事,便很難被人說服而中途放棄--你不行、我也不行。所以你今天若不籤,便再沒有第二次機會。”
“爲什麼是你來?”林柏文冷着臉問道。
“因爲她來不會是談協議,而是談起訴。”唐寧坦然說道:“她要的是你永遠呆在裡面,而我要的是她三個月內離婚。”
“雖然她是否結婚從不影響我們的相處,但我不希望看到她因此受到傷害--她不在乎、不代表傷害不存在。”
林柏文輕挑了下眉冰,諷刺的說道:“由妻子的情夫來和我談離婚,真是件滑稽的事情。”
“brn,現在還拿你們的夫妻關係來說事,當真沒什麼意思--你們爲什麼結婚,你我都清楚。我和rn的關係在你前還是你後,你更清楚。這種時候,我們還是乾脆一些的好。”唐寧不爲所動,用手指點了點他面前的協議書,淡淡說道:
“說實話,若你執意不和我做這個交易,我也不介意rn的離婚官司打得更久一些。”唐寧笑笑說道:“以你終身監禁爲代價,換我們推遲婚期,其實這交易,還是我更合算。你說呢?”
林柏文狠狠的瞪着他半晌,才轉眸看向厲律師:“厲律師,文件都看過了嗎?”
“看過了,夫人沒有任何要求,只是解除婚姻關係。”厲律師點頭。
林柏文冷哼一聲,從厲律師手裡接過筆,爽快的在協議書書上籤了字。扔下筆後,霍然起身,看着唐寧說道:“rn手上的證據呢?”
“我會當着厲律師的面銷燬。”唐寧輕輕點頭。
“厲律師,幫我看仔細些。”林柏文狠狠瞪了唐寧一眼,轉身大步離開--這一局,他輸得很徹底。
好在這個唐寧和他們不同、好在夏千語還肯聽他的意見,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兩個人,一個心狠手辣、一個溫潤如玉,他們在一起……
呵,不知道是誰的幸、又是誰的不幸。
只是管他誰幸與不幸呢,這些人與他再無關係。
八年以後……
或許不用等到八年。
一年、兩年、或者三年以後,他們幸福得忘了自己;又或不幸的再不想維護對方。那時候,就是自己的機會。
離開監獄後,唐寧便請厲律師到辦公室,在確認他身上沒有拍照或錄音的設備後,將圖紙遞給他,和他解釋了林柏文所爲後,將圖紙推進了碎紙機裡,片刻間碎成碎片。
“只有圖紙嗎?”厲律師沉聲問道。
“有效證據只有圖紙。”陳律師點頭答道。
厲律師思慮過後,點了點頭,將林柏文簽過字的文件交給唐寧:“這周之內,林夫人可以隨時約我去民政處辦理手續。”
“麻煩以後稱呼她爲夏小姐。”唐寧接過文件,輕掃了一眼後,遞給旁邊的陳律師,淡淡說道。
“好。”厲律師也不爭辯,微微笑了笑後,與陳律師一起離開。
“唐總看起來溫弱,沒想到這麼犀利。”厲律師笑着說道。
“他有他的堅持,年輕人,不容易。”陳律師點頭,眼底全是欣賞與讚許。
“夏小姐是我見過最難纏的人,林先生這樣專業又老道的人也算計不過她,她肯聽唐總的,這很好。否則這件事,真是不好收場。”厲律師搖了搖頭,不禁嘆息。
“唐總爲人溫厚,不喜與人爲難,對夏小姐也愛護得很,所以即便是再有利可圖的事,只要讓夏小姐受了委屈,他也不會去做。”陳律師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笑笑說道:
“以夏小姐這樣擅以投資思維做事情的人,有時候還真很煩唐總,所以這件事她雖然答應了,卻不肯自己去辦,和唐總賭着氣呢。”
“原來如此,是說以唐總這麼修養的人,不該以這種身份去和林先生談判,確實不妥當。倒是難爲他了。”厲律師點了點頭。
陳律師微微笑了笑,與厲律師在樓下揮手道別。
在看着厲律師離開後,又轉身回到唐寧的辦公室,和他確認他與夏千語約定的辦手續的時間。
唐寧押着夏千語在第二天就去了民政局。
到民政局的時候,唐寧沒有陪夏千語進去--一個男人陪着女人去辦離婚手續,這對她顯然並不是好事。
所以陳律師陪着夏千語、厲律師和獄警陪着林柏文,以最便捷的程序、最快的速度,將兩本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
“rn……”林柏文沉眸看着她,喉頭微微滾動着,良久才緩緩說道:“有些事,對不起。唐寧很好,以後別太倔強了。”
-即便是交易的婚姻,可他是認真的,所以他也捨不得。
所以……
即她依然無情,他卻在拿到這本離婚證的時候,突然想讓她幸福。
“謝謝。”夏千語的語氣淡淡的,完全不理會林柏文在此刻的情緒與情動。
“你先走吧,我許久沒看到這樣好的陽光了,我想多站一會兒。”走到民政局的門口,林柏文迎着陽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擡手遮住額頭後,看着天空的眼睛裡,有着迫切和貪婪。
“你……”看着他的模樣,夏千語不由得微微一愣,原本一直往前走的步子,下意識的就停了下來,擡頭看向身材高大,在此刻卻顯得拘謹壓抑的林柏文,心裡有股熟悉的酸澀驀的涌了上來。
父親在裡面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他有沒有渴望外面的天空?有沒有想出來走走?
爲什麼……
這麼多年,自己沒想到過要想辦法讓他出來走走?哪怕只是幾小時?
夏千語的眼眶微紅,輕輕吸了吸鼻子後,看着林柏文輕聲說道:“原本商業之爭,也不必到這一步。你以後別再逼我,我承諾不再對你出手。”
聽到夏千語近乎溫柔的話,林柏文有些意外,想想知道應該與她的空間恐懼症有關,便也沒有多問,只是淡然而溫柔的說道:“出來後我會回法國,在有你的地方,我們永不相爭。”
“八年後……再說吧。”溫軟的夏千語,也只是那麼一個瞬間而已。
八年,她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忘記提醒他,她剛纔脫口而出的承諾,也只是在八年以後。
“rn,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實在喜歡你這種樣子--任何時候,都清醒而理智,強大而自制。”林柏文溫潤的笑了,擡頭看見遠處倚在車邊的唐寧後,迅速低頭在夏千語的額頭輕吻了一下,溫潤說道:“我愛你,再見。”
斜眼看着唐寧變黑的臉,笑着回身上了警車。
唐寧轉身,目光隨着警車遠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來。
他在裡面呆過,他知道那種滋味;
他了解千語對那個地方複雜的情緒,所以他懂千語剛纔一瞬間的軟弱。
這世間有太多矛盾的事情,一邊恨着、又一邊愛着;一邊怨着,又一邊心痛着;而最後,他們仍然不得不選擇讓自己心狠一些。
在唐寧將目光從消失的警車裡收回來時,夏千語與陳律師已經離開了。
唐寧的眸色微微黯淡,轉身拉開車門,平靜的開着車往公司方向而去。
他知道,千語離不離婚,他們之間的問題都依然存在。
他可能比以前更多懂了一些千語在溫軟與狠厲之間的界限,但若是他呢?他會怎麼做?
他不再如從前般篤定,卻知道自己依然不能坦然接受千語沒有底限的交易。
或許如千語所說,他們真的是不同世界裡的人。
傳奇公司的幾個小項目穩步推進着,因爲有夏千語坐鎮,唐寧也就沒有再過問傳奇的業務,將全部精力都放在安閣的第二期工程和寧達未來城上。
寧達規劃中的五座未來城,在八月的時候全面開業,這兩個月的時間,唐寧就如空中飛人般,一直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在j市停留的時間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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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來他都會約夏千語、顧白、安安、傅陵、陳茵一起聚一次。
倒不是他喜歡熱鬧。只是在夏千語決定放棄這段感情、放棄他這後,他已經沒有了約她的理由。
兩個月的時間,他也沒有想好他們之間到底要怎麼繼續--顧止安曾說:若不改變,那就放棄。
他不想放棄,卻也無法改變。
所以就這樣膠着着。
“唐總,你和千語姐之間已經沒有障礙了,怎麼反而更疏遠了呢?”安安看着眼睛因忙碌,眼底滿是血絲的唐寧,有些心疼的問道--知道他們愛情的人都知道:他這樣忙碌,雖然是項目需要,更是逃避。
他找不到繼續的辦法、又不想放棄,他就讓自己沒有休息的忙着,好象忙得沒有時間戀愛一樣,而不是已經分手。
唐寧看了安安一眼,輕聲說道:“曾經沒有障礙,現在纔有。”
“恩?”安安不解的看着他,想了想,鼓起勇氣問道:“是因爲千語姐結過婚嗎?”
“不是。”唐寧搖頭。
“我就知道不是。”安安緊繃的神情緩和了一些,接着說道:“其實唐總你應該懂得千語姐的,她雖然是個冷靜又理智的人,有時候的冷靜甚至會讓人覺得冷血,但她一遇到你的事情,還是會亂了方寸。”
“上次你出事後,她急得不行。還硬逼着自己冷靜的各方謀劃,就算是與林柏文結婚,也要算計結果是不是真的能把你救出來、還要算計林柏文結婚的目的是什麼?她在救出你後,能不能順利的化解……”
“她要考慮的真是太多了。她用了最簡單的方法去救你,卻用了最複雜的算法來完成這場交易。唐總,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沒有千語姐的智慧與遠見,所以我們不能接受她一個女人會拿婚姻與人交易……”
安安將車開到馬路邊停了下來,看着唐寧說道:“但是身爲女人,我又那麼心疼她,那麼的不容易,又那麼倔強、那麼堅持。”
“她這樣的女人……”安安擡頭看了唐寧一眼,輕聲說道:“在我們的圈子裡,會被稱做沒腦子、傻得冒泡的女人。”
“付出的東西,是會讓男人感激,卻無法接受、甚至無法再愛的東西……。”
“胡說八道!”唐寧怒聲看着安安。
在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時,突然發現--自己一直糾結的情緒,對千語的傷害居然這麼大……
“你攔車回家吧,我去千語那裡一趟。”唐寧下車拉開了駕駛室的門。
“哦。”安安連忙解開安全,急急的下車。
在看唐寧開車離開後,才慢慢的往前走去。極爲不湊巧的,她居然看到了林桐--一件錦緞背心、一襲亞麻長裙,及腰的長髮與長裙一起在晚風中輕揚,美得輕靈而仙氣十足。
“安小姐?”林桐顯然也看到了她,在與同伴打了招呼後,慢慢的走到她的身邊。
“林小姐好。”安安微笑着,將手伸到林桐的面前。
“沒見過情敵握手的。”林桐低頭看着她的手,諷刺的說道。
“我從沒當你是情敵。”安安的目光,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目光在自己伸出去的手上停留了兩秒後,慢慢收了回來。
“我想也是,小三上位,也沒資格叫情敵了。”林桐聳了聳肩,一臉的輕鄙。
“小三的稱呼是相對於妻子而言,非夫非妻,交往自由,哪兒來的小三。”安安皺了皺眉頭,淡淡說道:“林小姐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沒別的事,只是和你說一句:能被搶走的愛人都不是愛人,你能搶我的、有一天也會有人能搶你的。安小姐,祝你新婚愉快。”林桐鄙視的看了安安一眼,目光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後,笑笑說道:
“真是沒想到,安小姐的眼光和我如此相同--看中我選的男人、還看中我設計的衣服。我覺得我該爲自己鼓掌,你說呢?”
“你選男人的眼光確實不錯,傅陵很好;你的設計才華也確實優秀,這個品牌是我們公司指定的工作服品牌。倒是很意外,這種設計風格,不象是出自林小姐之手。”
安安笑眯眯的看着林桐,卻又皺着眉頭說道:“以我做r的經驗來判斷,林小姐的表裡差別很大,我想我大約也明白了:爲什麼傅陵會喜歡你,又會受不了你。”
“你--”林桐臉色不由得微變,冷聲說道:“做商業的女人就是這樣牙尖嘴利、現實市儈,你和傅陵倒是天生一對。”
“我也這麼認爲,所以林小姐離開傅陵是對的,他不適合你,他太現實太市儈了。林小姐這麼風雅的女子,別被他糟蹋了纔好。”安安微微笑着,一臉的誠懇與溫潤。那言語、那表情,頗有幾分唐寧的風采。
“說得也是,那就祝你們婚姻順利,別再被小四給攪和了。”林桐恨恨的說完後,轉身就走。
“何苦來哉,我又不想敵對你。倒顯得我沒氣量了。”安安挑了挑眉梢,拎着公文包緩緩往前走去。
對於林桐的出現與指責,顯然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有不自信的人才會一直計較過去和前任,真正自信又幸福的人,哪兒有時間回頭看呢。
“我已經到家了。”
手機裡傳來傅陵的信息,安安微微笑了笑,拿起手機回了個語音消息過去:“唐總回去找千語姐了。”
“那你在哪裡?”傅陵立即打了電話過來。
“在街上,好久沒逛街了。”安安笑着接起了電話。
“看中什麼了嗎?逛好了嗎?現在具體地址發給我,我來接你。”電話那邊聽見傅陵邊說話邊拿車鑰匙的聲音。
“我剛剛遇見林桐了。”安安笑笑說道。
“哦,說話了嗎?沒發生什麼事嗎?”傅陵的聲音不禁頓了一下。
“說話了,沒發生什麼事,就是知道她還惦着你呢?我們的傅先生真的很有魅力呢?”安安的語氣一片輕鬆,不像是介意的樣子。
“我沒惦着她。”傅陵迅速答道,連想都沒想一下。
“我的幾套工裝是不是她的設計?”安安輕輕嘆了口氣。
“哪幾套?我沒注意你衣服是什麼品牌,我記得她不設計正裝的……”電話那邊,傅陵這時候纔想了想。
“恩,我知道了,我還有二十分鐘到家,今天晚上要加班,幫我煮咖啡。”安安伸手揉了揉額頭,突然有種心疼自己和心疼林桐的感覺--和林桐戀愛幾年,不知道林桐的設計風格;與自己都結婚了,不知道自己穿什麼牌子的衣服。
這男人……
得教育。
想到這裡,安安裂開嘴笑了。
想着怎麼教育傅陵,卻又拿着電話與他一直聊着,一直聊到上了計程車。
在下計程車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這才掛了電話,牽着手一起往家裡走去
夜燈如琉璃般明亮璀璨,照亮着他們回家的路。聰明如安安,告訴自己只去看被黑暗襯得越發明亮的燈光,而選擇忽略燈光下的黑暗。
讓夏千語送回家的陳茵,遠沒有安安的董事與溫和,一路上一直吵着夏千語。
“千語姐,你幹麻老不理唐寧?”
“唐寧忍得好辛苦,你都鐵石心腸的?”
“我說千語姐,你是不是覺得唐寧會嫌棄你二婚啊?你說你這麼自信又自大的女人,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我們家唐寧可不是那樣的人,現在你只要給他一個笑臉,他都能樂半個月,你就不能行行好,對他好一點?”
“千語姐……”
“到了,下車。”夏千語踩下剎車後,淡淡說道。
“我說這麼多話,你到底聽到沒有啊!”陳茵低頭解開安全帶,邊問道。
“你也知道自己話多?”夏千語翻了翻白眼,語氣有幾分不奈:“明天開始別跟着我了,回寧達工作。”
“喂,你這是惱羞成怒了?我哪句說中你了?你自卑了,怕唐寧嫌棄你這句?”陳茵猛的擡起頭,吃驚的看着夏千語。
“安安我要調回來做營運,所以你回去做唐寧的助理。”夏千語伸手揉了揉額頭,有些驚訝自己居然能忍她這麼久。
或許是因爲……
因爲從她身上看到了曾經掙扎的自己,只是她比自己更樂觀,她選擇走自己的路,不受那些事的影響。
如果自己當年,也如她這般樂觀,是不是很多事情會不一樣?
千語的目光從陳茵天真中帶着聰慧的臉上輕輕掃過,淡淡說道:“下車吧,明天去寧達報道。”
“千語姐,你發現沒有,你和唐寧說是分手,卻又那麼理所當然的安排對方的事情--你替他安排助理、他替你談判離婚。你們活得就象一個人,卻彆扭着不肯在一起,真是相不通你們,這到底是要玩哪樣。”陳茵皺了皺鼻子,看着夏千語淡得沒有表情的臉,又覺得無趣,嘟着嘴說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寧達報道了。”
說着便推開車門下了車,在往前走了幾步後,又回頭對着車窗喊道:“夏千語,我也很喜歡唐寧的,我知道我搶不過你,纔不和你搶的。你不要了,可別怪我要倒追了哦!”
陳茵的話還沒說完,夏千語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轉眼便開出了小區。
“哼,你還不是吃定了唐寧除了你誰都不要,纔敢這麼玩兒他。”陳茵用力的踢了一腳石頭,卻不想這石頭還很有些大,不禁疼得跳了起來,一邊抱着腳一邊哼着,只喊倒黴。
陳茵的話對夏千語並沒有什麼影響,她真是太小了,雖然聰明,卻無法懂得她與唐寧之間的無奈。
她喜歡唐寧……
這很好啊,或許這樣活潑聰慧的女孩兒在他身邊,他不會如在自己身邊一樣沉悶。
夏千語停好車,推開車門,一隻腳剛跨出去,便看見兩隻大腳定定的站在面前。
她緩緩擡頭:
正居高臨下看着她的,可不是唐寧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