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進了教室才發現,後排都被男生們佔據了,只有前邊還零零散散有一些位置,她索性在最前面找了個空位坐下。
前邊講臺上站着的是一個架着一副秀氣黑框眼鏡看起來挺斯文的青年,他身上已經沒有了新生的那種稚嫩的感覺。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輔導員吳紀宇,同時也是你們的學長,我是在校大四的學生,這是第一次擔任輔導員,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和大家共同探討……”八點鐘一到,臺上的人就做了開場白。
暖暖聽着那平緩的聲音,伏在了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給鬧醒的,清醒後恍然發現自己正坐在教室裡,所有的同學都在看着她,她朝講臺上的吳紀宇說了聲“抱歉”,就接通了電話走出了教室。
“爸爸。”暖暖走到走廊上,輕聲朝着手機喊了一句。
來電顯示的是夏敬崇,她原本想着再晚些打電話過去,紐約到北京有整整十二個小時的時差,現在北京的晚八點就是那邊的早八點,夏敬崇剛做完化療需要足夠的時間休息,她不想打擾他,只是沒想到對方先打了電話過來。
“暖暖現在在宿舍裡了吧?”夏敬崇的聲音傳來。
“我現在在開班會。”
“既然你在開班會,那我晚點再打來……”
“沒事,班會上說的也不是什麼要緊事。爸爸吃過早餐了嗎?”暖暖將自己的聲音調整到最佳狀態,把裡邊的倦意好好的掩藏了起來。
“吃過了,我這邊一切都好。你不用掛念。”
“你是我的爸爸,我怎麼能不掛念,我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注意着點飲食。爸爸還是去請一個會弄中餐的保姆吧!那些西餐大多是烘烤煎炸的,吃多了總沒好處。”暖暖苦口婆心地說道。
手機裡傳來夏敬崇的笑聲,“暖暖,你這話說了已經不止一遍了!”
“我這是關心你嘛!你說要我不讓你來擔心我。你也不要讓我來擔心你。”
“好,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絕對可以放心,在暖暖還沒有結婚生子之前,爸爸是捨不得走的。”夏敬崇連連保證。
“那我永遠都不結婚了!”暖暖脫口而出地說道。
手機那頭靜了下來,這頭也靜了下來,暖暖說完後就覺得自己說了句傻話,可如果夏敬崇的性命能用她的婚姻來換取。她也是會這麼做的。
幸好寧蘇悠不在這裡。要是聽到暖暖這話。不鬱悶死纔怪。
“傻孩子,人的生老病死很正常,你不要看得那麼重要。我今生還能看到健健康康的你們,已經很滿足了!”夏敬崇嘆息地說道。
暖暖擡起頭。鼻頭酸酸的,眼眶裡又溼潤了,這兩天流的淚比過去她一年的還多。
“好了,爸爸還想再睡一覺,先掛電話了,暖暖在那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聲道里有些發堵,聲音從鼻腔裡出來還帶着些哽咽。
手機裡傳來一聲嘆息,隨後那邊先掛了電話。
暖暖閉着眼睛深呼吸了一次,轉身回了教室,在衆人注目下坐到了位置上。
坐下後,她發現臨時班幹部都選出來了,吳紀宇正在喊男生去搬書,班長拿着輔導員的領書批條帶着一夥兒男生去領書了。
輔導員說的話,暖暖只聽了一個開頭,不過她也不擔心錯過什麼,又不是沒經歷過大學的班會,翻來覆去的也就是那些話,而且學校的各種紀律她都是記得的。
過了一會兒,班長帶着幾個男生把書搬進了教室,發給每個同學,班會也就到此結束。
暖暖抱着自己的書回了寢室,時間已是晚九點半。
進了寢室門,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牀位的變化,牀上掛了一副淺藍色的牀簾,下邊的書桌上一些日常用品擺放整齊,自己的櫃子門上還被釘了一塊鑲花邊穿衣鏡,桌邊放置了桶盆等生活用品,連牙膏沐浴乳洗髮水什麼的都一應俱全,更難得的是這些牌子全是她常用的。
就在她離開的這兩個多小時裡,她的牀位就有了如此大的變化,有些大出意料。
“你離開寢室一個小時後,有三個人搬了一堆東西來,你的牀也已經被她們鋪好了。”牀位挨着暖暖的女生說道。
暖暖朝女生點了點頭,隨後將桶盆拿去了陽臺上擺放好,她伸手在桌椅上擦了一下,反手一看沒有沾上半點灰塵,打開衣櫃門,櫃子裡也乾乾淨淨,還透着一股淡淡的薰香味道,顯然被清理不久,櫃子中間掛衣服的不鏽鋼橫柱上還掛了一些空衣架。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寧蘇悠叫人來弄的,所以她倒也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她打開行李箱,將箱子裡的衣物放進衣櫃裡,有些摺疊着放置在上層,有些用衣架架起來掛在下層的橫柱上。她皮箱裡的衣服不多,很快就全部放進了衣櫃。
她收拾好行李箱,就進洗漱間沐浴洗漱去了,早早地上了牀鋪,能在教室那樣環境裡睡着的她躺牀上睡得更快,就連他們班輔導員有來過都不知道。
翌日,暖暖早早起來去校園裡跑了一圈。
今天是星期一,學校開始正式上課,他們大一新生也不例外,慣例的軍訓放在來年暑假,到時候會去軍營進行長達一個月的封閉式訓練。暖暖對那一個月的訓練可謂記憶猶新,曾經她花了幾年好不容易養白了的皮膚僅一個月就一朝回到解放前,後來褪去一層皮才慢慢變回來。
其實他們的訓練量相對於軍人來說很小了,但在她那屆軍訓上竟然還有人猝死,而且那人還是他們班的。所以她對那一個月才記得那麼深刻。當然了,她現在已經生生提早了兩屆,那個從前她所敬重信任的學姐現在成了同屆的同學。
從前一直學姐學姐的叫,叫了整整四年。她都忘了那學姐的名字了,只知道她是姓莊,學的是漢語言文學,一入學就加入了吉他協會成爲了協會的副會長。
原本以爲到了學校就會很快找到莊學姐。可到了學校才發現要在這麼多新生裡找出那麼一個人是件多麼難的事情,尤其她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刻意地尋找這麼個人。
看來她只有等待學校社團招人的時候去吉他協會找莊學姐了。
不管怎麼樣,上輩子欠的人情上輩子沒有還上,這輩子也該還上。
星期一上午有一節專業課,講的是管理學的基礎,暖暖收拾了東西按着課表找去了教室,到了教室裡,她找了前排的一個空座位坐下,手機被她調了靜音。這些下意識的小舉動都是曾經養成的習慣。如今也難以改過來了。
暖暖對於管理學不說精通。也能知曉一二,她大概翻看了一下這本教科書上的東西,比起關言給她的書要簡單多了。她完全可以不用來上這門簡單的入門課。不過作爲從未缺過課的人,她還是習慣了節節課都準時到教室來聽講。
讓她驚訝的是。來講課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講師,看這樣子也才二十多歲的樣子,聽他自我介紹,他叫宋哲,曾經也在這裡待過四年後來去國外深造了三年,現在應邀回國帶帶學弟學妹,順便等待機遇。
一節課下來,暖暖對這位學長兼老師有了很大改觀,她不知道宋哲是不是一位好的管理者,但他絕對是一個好的講師,他有着豐富的人生經歷,在傳授書上原有的知識時,他會引經據典,用很多生活中的實際案例來加深聽衆對他所講述的知識點的理解。
上過課後就到了中午,暖暖去了學校食堂,她掃視着食堂大廳,尋找着好的空位置,突然目光不禁意掃到了一個身影,她眸裡滑過一道光芒,擡步朝那個熟悉的背影走去,走到一半才陡然驚醒過來,她現在和莊學姐又不認識,這樣冒冒失失地過去喊人恐怕反而會讓人警惕。
不急,不急,也急不來,她必須找個好的切入點慢慢靠近……
眼見那個身影已經找了位置坐下,她看到桌子斜對面還有空位,便走了過去,將書放在空位上佔座,正準備去打飯菜,突然被人叫住。
“歐陽暖暖?”一個帶着些驚訝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暖暖轉頭看去,就見旁邊坐着的人竟然還是見過的,高考坐在她旁邊考試的人叫什麼來着?
或許是看出了暖暖的眼神裡帶着的遲疑,對方笑着說道:“我叫金銘,不記得了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你,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暖暖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說道。?“我也沒有料到,你是要去打飯吧,想吃什麼,我去幫你打來。”金銘站了起來。
“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麻煩你。”
“窗口那麼多人,還是我幫你去打來,不用和我客氣,我們現在都成了同學了還有什麼好客氣的。說吧,想吃點什麼?”
暖暖往打飯菜的窗口望了眼,有些望而卻步,見金銘一直堅持要幫她去打飯菜,她就說道:“那好吧,你隨便給我打兩個稍微清淡點的菜就行了,我沒有什麼忌口的。”
金銘轉身就朝打飯窗口走去了。
暖暖掏出飯卡後才發現人已經走遠了,她只好將飯卡收起來,想着下一次再請回來就是。她坐了下來,擡眼朝桌對面看去,與對面看過來的目光正正相對。
她忽然覺得不妙,因爲從莊學姐看她的目光裡看到了一種負面的情緒,疑似……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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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還在碼字的偶是多麼滴闊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