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誰都沒開口說話，活似怕一開口便破壞了此刻兒的美好。難得的短暫時光，靜謐安寧，眼前熟悉的一景一物勾起太多回憶，美好的，哪怕是傷感的，現在想來都是彌足珍貴的。
“我回房間了。”夏曉雯站起來說。
葉臣突然抓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目光透着不捨，“能不能陪我再坐一會兒？”
夏曉雯垂眸看着葉臣，四目相對，心頭俱是一蕩。自從昨晚踏進這棟別墅，她的心一直沒有安靜過，往日的回憶彷彿蜘蛛網把她的心牢牢困住。她拼命掙扎，想要逃避，可終是徒勞。
她抽出被葉臣握緊的手，“你回房睡會兒吧，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醫院。”
葉臣點了點頭，說：“好，你也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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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曉雯回到樓上臥室，躺到牀上怎麼也睡不着。她望着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星星變得越來越遙遠。她伸手摟住兒子康康，在康康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下。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直到嘴巴被人啃了下，還有隻肉呼呼的小手捧住她的臉。她從夢裡醒來，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眸，看見兒子康康笑眯眯的臉蛋兒。
“媽咪，你睡醒了嗎？”康康趴在夏曉雯身上，伸手把媽咪的臉當面團揉來揉去。
夏曉雯嘟嘴，抓住兒子搗亂的手，說：“被你這麼揉來揉去，怎麼還能睡得着？”
康康不像以往起牀後那麼開心，悶悶不樂地說：“媽咪，吃完早餐去看奶奶吧，我想看奶奶醒了沒有。康康都睡醒了，奶奶也該睡醒了。”
夏曉雯擡手摸着兒子柔軟的頭髮，目光溫煦溫柔。她以前總是害怕林雪雲把康康搶走了，可今天她很高興兒子是個懂事善良的好孩子。
“好，待會我們一起去看奶奶。”
康康重重地點了點頭，很乖地穿衣服下牀。母子二人洗漱好走到樓下，葉臣已經坐在餐桌旁了。
高然佇立在一旁，微微俯身壓低聲音向葉臣說着什麼。兩人同時朝夏曉雯看過來，高然立即噤聲了，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葉臣衝康康招招手，示意兒子過去。“康康，昨晚睡得好不好？”
康康時不時地看高然一眼，還不忘回答葉臣的問題。“睡得好啊，就是餓了。”
葉臣笑了，孩子的天真可愛總能消除所有的煩惱和陰霾。“吃早餐吧，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媽咪不讓我挑食。”康康經過高然時，打了聲招呼，“哥哥好。”
“……”高然瞬間石化，這到底是怎麼論得輩分。康康是葉臣的兒子，不是該叫他叔叔麼，怎麼變成哥哥了。
夏曉雯看高然臉上的尷尬表情，遂說：“康康，該叫叔叔。”
康康回頭看向高然，指着高然九分褲下襪子上的圖案，說：“怎麼能叫叔叔呢，哥哥都還喜歡小黃人，跟我一樣還是小孩子。”
高然好笑，伸手在康康頭頂上跟自己比了比，說：“你看我比你高太多了，康康是小孩子，叔叔已經是成年人了。”
康康眨了眨黑葡萄似得大眼睛，很專業地說：“不能比身高，要看心理年齡。我昨天聽老師講，國內的雞和豬都長得很快，因爲每天在吃添加了激素的飼料，哎，食品安全太可怕了。哥哥，你長得這麼快，未必是好事兒。”
“……”高然完全無語了，這是誰家的孩子趕緊領走，比食品安全還可怕。
夏曉雯無奈又抱歉，趕緊拉起兒子康康坐到餐桌旁，用豐盛的早餐堵住康康的嘴。
葉臣悶聲笑了，隨即笑容凍結在嘴角。如果母親在就好了，她那麼喜歡康康，那麼喜歡小孩子。
餐桌上安靜地吃着早餐，夏曉雯的手機響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是李文宇。她遲疑了下，拿起手機準備到樓上接電話。
“去哪裡，就在這兒接。”葉臣看夏曉雯神情變化猜出來是李文宇，銳眸逼視着她，帶着挑釁，故意激將道：“難道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曉雯被葉臣這麼一攪和，反倒不好意思再走開。遂又坐回座椅裡，接通了電話。康康嘴裡吃着東西,瞅着媽咪看。
電話那頭李文宇：“曉雯，你在哪裡？”
“我……”夏曉雯擡手抵在嘴上咳了聲，被葉臣和康康盯着好彆扭。她總不能說在葉臣家裡，算怎麼回事兒，電話裡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當着兒子的面，她又不能撒謊，遂岔開話題問：“你有事嗎？”
李文宇沒聽出異樣，說：“我義父今天回來，一起吃飯吧，帶上康康。”
夏曉雯猶豫了下，說：“好吧。”
掛了電話，她擡頭便看見兩雙眼睛審視地盯着她。她避開葉臣不悅的目光，伸手端起牛奶杯餵給兒子喝。“別愣着了，趕緊吃。”
康康坐得位置距離夏曉雯最近，電話裡李文宇的話，小傢伙兒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李文宇爸爸要帶他去吃飯，還知道要見那個古怪的爺爺。
康康喝了口牛奶，笑眯眯地問：“媽咪，文宇爸爸是在約你嗎？”
夏曉雯的耳根兒倏地一燙，這孩子耳朵可真尖。她下意識地瞥了葉臣一眼，然後就對上了他沉黑的眼眸。她壓低聲音示意兒子少說話，多吃飯，“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影響消化。”
康康歪着腦袋，長密的睫毛眨了眨，說：“媽咪不僅說話，還講手機呢，手機上的細菌比馬桶蓋都多。”
“……”夏曉雯秀眉緊蹙，剩下半碗飯她吃不下去了。記憶力太好真是令人煩惱的事情，曾經教育兒子的話，總是被倒戈，真是件令人傷腦筋的事情。
有些事情，有些話，她都不記得什麼時候說過了，康康依然記得很清楚，甚至哪一天幾點鐘都記得一分不差。
葉臣好笑，低頭吃飯，壓抑在心裡一晚上的陰霾漸漸消退。母親由姐姐葉徽和孟一澤照看，今天美國專家也會抵達醫院，希望母親的病情能有所好轉。
他現在要做得就是查到真兇，將其繩之於法，才能保護夏曉雯母子不受到傷害。